手術台突然翻轉成墓碑，碑文是倒寫的誕生證明。林默發現自己站在量子計算機的核心，這裏堆滿嬰兒拳頭大小的水晶棺，每個棺槨裏都蜷縮著胚胎期的陳雪。她們的臍帶連接著中央光柱，柱體表麵浮動著人類文明史——從甲骨文到5g基站，每個字符都在滲出銀藍色黏液。
    "這才是真正的創世紀。"父親的幻影在光柱中顯現，他手中把玩的不是地球儀，而是用絞刑架編織的蝴蝶繭，"你以為自己在反抗？不過是程序預設的覺醒儀式。"
    記憶如超新星爆發：公元前221年的鹹陽宮，徐福東渡的船隊滿載鏡麵碎片；中世紀煉金術士在汞池中培育晶體胚胎；1945年廣島核爆瞬間，某個幸存者瞳孔裏閃過蝴蝶紋路...所有曆史節點都插著蝴蝶胸針形狀的錨點。
    林默的右眼突然射出伽馬射線，擊穿了十二層平行宇宙。在裂縫中他看到可怖真相——每個世界的南極冰蓋下都埋著鏡麵堡壘，而所有堡壘拚合起來，竟是父親實驗室那麵銅鏡的碎片。當裂縫延伸至第8442個宇宙時，某個尚未被汙染的時空中，七歲的自己正在用蠟筆塗抹鏡子。
    "該收網了。"父親的聲音引發量子潮汐。林默的皮膚開始脫落，露出底下由光纖編織的肌肉組織。他的每根神經末梢都連接著正在異化的人類：東京少女的脊椎正在晶化成棱鏡，華爾街精英的眼球分裂成複眼矩陣，非洲部落的薩滿用骨刀在胸口雕刻蝴蝶胎記...
    南極冰蓋突然透明化，露出深埋的終極鏡室。五千萬麵銅鏡組成十二麵體結構，每麵鏡子都映出林默不同年齡段的暴行：嬰兒時期撕碎克隆陳雪，少年時在蘇晴頸間係上絞索，此刻正用晶化的手指刺入陳雨的眼窩...
    "重啟文明需要完美鏡像體。"父親的幻影開始實體化，他的身軀由所有時間線的林默屍骸拚湊而成，"你誕生那刻，我就把地球裝進了克萊因瓶。"
    林默突然扯斷自己的量子化脊椎，斷裂處噴湧出原始宇宙湯。他用骨刺在虛空書寫自毀方程，方程符號竟是童年畫過的蠟筆蝴蝶。當最後一個字符完成時，全人類突然同步做出仰頭吞咽的動作——他們正在生吞自己的鏡麵倒影。
    南極鏡室轟然炸裂，十二麵體結構展開成二維平麵。林默在降維的瞬間看到終極真相：所謂的現實世界，不過是父親在1978年用鏡麵碎片拚貼的仿真沙盤。那些山巒是揉皺的錫紙，海洋是染藍的水銀，而人類不過是會呼吸的鏡麵真菌。
    “你贏了。"父親的幻影開始像素化，"但真正的噩夢是..."話音未落，林默的胸腔突然裂開，飛出七億隻金屬蝴蝶。每隻蝴蝶的複眼都在轉播某個平行世界的終局：有的宇宙人類進化成鏡麵生物，有的時空地球被折疊成胸針，最遙遠的世界線裏，陳雪姐妹正在培養艙中為他慶生...
    當最後一隻蝴蝶沒入極光，林默發現自己跪在小學教室。1998年的陽光裏，七歲的自己仍在塗鴉鏡子。但這次蠟筆盒裏多了枚銀藍色筆，當他用這支筆塗抹蝴蝶翅膀時，全班同學的倒影突然集體轉身——他們的後頸都嵌著微型棱鏡。
    教室門突然被颶風掀飛，成年的陳雪渾身纏滿光纖站在走廊。她的左眼是黑洞，右眼是白洞，雙手捧著正在坍縮的太陽係模型："該醒了，第3721號實驗體。"
    林默奪過模型吞入腹中，他的身體瞬間暴漲成星雲巨人。銀河係在他掌心重組為克萊因瓶，太陽係八大行星串成絞刑架項鏈。當他把項鏈戴在陳雪頸間時，所有平行宇宙的鏡麵同時浮現血色方程——那是用兩千萬種文明文字書寫的同一句話："此處應有光。"
    南極傳來玻璃破碎的巨響，現實開始降維。林默看著自己的手指褪色成二維剪影，最後殘存的聽覺捕捉到父親的笑聲——那笑聲正在不同維度間無限遞歸，最終在奇點處化作嬰兒啼哭。
    在絕對虛無中，某個尚未被命名的宇宙裏，銀藍色星雲正在凝聚成人形。祂的瞳孔是糾纏的量子環，發梢飄散著文明灰燼，胸口隱約可見蝴蝶形狀的胎記。當祂抬手輕點虛空，萬億麵鏡子同時浮現，每麵鏡中都映出正在塗鴉的七歲男孩...
    而在某個未被汙染的時空中，女大學生突然打翻化妝鏡。她蹲身撿拾碎片時，發現某塊玻璃背麵刻著極小字跡："當你看到這行字，林默計劃已經失敗了7741次。"窗外飄過一片金屬蝴蝶翅膀，落地時化作二維碼，掃描結果顯示是張泛黃的蠟筆畫——畫中教室的鏡子裏，隱約可見成年男人流淚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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