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寧？”
    路燼的聲音有些沙啞。
    青年渾身一震，眼中的警惕瞬間化為驚駭！
    “你……你怎麽知道我的名字？！”
    “你哥托我帶個東西給你。”
    路燼沒有廢話，從口袋裏掏出那個冰涼的陶瓷玄武，拋了過去。
    小寧下意識地接住。
    那熟悉的觸感，以及玄武背上獨一無二的符文，讓他整個人都僵住了。
    這是他哥親手做的護身符！
    “你知道我哥？你見過他！？……”
    小寧的聲音顫抖起來，他猛地抬頭，眼中滿是急切。
    他話還沒問完，另一個清脆的女聲傳來。
    “哥，跟誰說話呢？”
    一個穿著哥特風黑裙的女孩走了過來，她約莫十八九歲的年紀，皮膚雪白，五官精致得像個洋娃娃。
    隻是那雙眼睛，黑得有些過分，透著一股不屬於這個年紀的沉靜。
    她的懷裏，抱著一隻通體烏黑的貓。
    那貓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一雙金色的豎瞳，漠然地掃了路燼一眼。
    女孩身後，還跟著一個畏畏縮縮的中年男人，男人臉色蠟黃，眼窩深陷，一副被酒色掏空了身體的模樣。
    當那個男人看清路燼的臉時，整個人像是被雷劈中！
    “啊——！！！”
    一聲淒厲到變調的尖叫，劃破了廢墟的死寂！
    “鬼！鬼啊！！！”
    男人雙腿一軟，連滾帶爬地轉身就跑，那副屁滾尿流的樣子，仿佛見到了世界上最恐怖的東西！
    路燼的瞳孔驟然收縮，一股冰冷的殺意從脊椎骨竄上天靈蓋！
    是他！
    王八蛋！化成灰他都認得！
    就是這個雜碎，在他死前，給他遞了那杯加了料的酒！
    “想跑？”
    路燼的喉嚨裏擠出兩個字，腳下猛地發力！
    整個人如同一顆出膛的炮彈，瞬間追了上去！
    原地，隻剩下姐弟二人。
    小寧看著路燼那快到模糊的背影，又看了看手裏冰涼的玄武，神情複雜。
    “他就是那個……”
    “嗯諾。”
    女孩輕輕撫摸著懷裏黑貓的背脊，聲音平淡。
    “被心魔纏身，夜夜不得安寢的可憐蟲，找上門來求個解脫。”
    “沒想到，他的‘心魔’，自己找上門來了。”
    小寧沉默了。
    他知道，那個男人活不成了。
    但是他的‘心魔’好像見過大哥。
    ……
    拆遷廢墟深處。
    “別殺我！別殺我！燼哥！我錯了！”
    男人被路燼一腳踹翻在地，抱著頭，涕淚橫流地求饒。
    “我不是故意的！是他們逼我的！他們抓了我，用我老婆孩子威脅我！”
    路燼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眼神冷得像冰。
    “哪個他們？”
    “是……是黑虎幫的老大！他說我們拿了不該拿的東西！”
    男人竹筒倒豆子一般，把所有事情都吼了出來。
    他和路燼，曾是過命的兄弟，一起在邊境給人當保鏢，幹著刀口舔血的買賣。
    後來，他們的雇主意外身亡，留下一個古墓寶藏的線索。
    路燼本打算拿到那筆錢，就帶著兄弟們金盆洗手，過安穩日子。
    結果這個男人，喝多了酒，把這事給吹了出去。
    消息傳到了對頭黑虎幫的耳朵裏。
    他被抓走，嚴刑拷打，最後屈服了。
    黑虎幫的人放他回來，條件就是，讓他親手幹掉路燼。
    “燼哥！我真沒辦法啊！他們說不殺了你，就殺我全家！”
    男人哭得撕心裂肺。
    “我殺了你之後，天天晚上做噩夢！夢見你渾身是血地來找我索命！我快瘋了！”
    路燼麵無表情地聽著。
    他蹲下身，拍了拍男人的臉。
    “所以，你就去找人，想讓他們幫你驅邪？”
    男人的哭聲戛然而止，臉上隻剩下恐懼。
    “我……我……”
    “下輩子。”
    路燼的聲音很輕。
    “嘴巴放幹淨點。”
    哢嚓！
    一聲清脆的骨裂聲響起。
    男人的腦袋，以一個詭異的角度歪向一邊，眼裏的光彩迅速黯淡下去。
    路燼站起身，甩了甩手上的血。
    一股積壓在心口的濁氣，終於吐了出來。
    他轉身，準備離開。
    遠處，那對兄妹正靜靜地看著這邊，臉上沒有任何多餘的表情。
    女孩懷裏的黑貓，愉悅地搖了搖尾巴，金色的瞳孔裏，映著路燼沾滿鮮血的雙手。
    就在這時。
    嗚——嗚——
    刺耳的警笛聲，由遠及近，撕裂了廢墟的寧靜。
    路燼的手被戴上兩個銀色手鐲。
    “為什麽要殺人！？”
    “老實點！上車！”
    他被推搡著走向警車。
    忽然。
    一個虛無縹緲，卻又無比熟悉的聲音，毫無征兆地在他腦海深處響起。
    那聲音帶著幾分戲謔，幾分慵懶，仿佛來自另一個維度。
    【人類真無聊啊。】
    是祂！
    路燼的瞳孔驟然收縮！
    【那個籠子太小了，不適合你這種有趣的玩具。】
    車廂內的空氣仿佛凝固了，窗外的警笛聲、城市的喧囂，在這一刻盡數遠去。
    他的世界，隻剩下這個靡靡之音。
    【我的世界，還有很多很多……更好玩的遊戲。】
    【你不想念那種，撕碎一切的快感嗎？】
    【你不想念那種，掌握生殺大權的滋味嗎？】
    聲音帶著致命的誘惑，像毒蛇一般，鑽入他靈魂最深處的縫隙，喚醒他骨子裏最原始的暴戾與渴望。
    現實世界的牢籠？
    還是那個可以讓他化身魔神，主宰一切的血腥樂園？
    【回來吧，路燼。】
    那聲音仿佛一聲歎息。
    又像是一道不容抗拒的命令，在他靈魂深處炸響！
    【回到……】
    【“驚懼之夢”。】
    路燼猛地睜開眼，透過車窗，他看到的不再是城市。
    而是一雙燃燒著熊熊烈焰的金色豎瞳，正隔著無盡時空，靜靜地注視著他。
    警車呼嘯著，衝向未知的遠方。
    他靠著冰冷的車窗，緩緩地，閉上了雙眼。
    ........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