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手機也真是奇怪，信號全無，連個短信都發不出去。警員倒是利索，給東方情去了電話，然後遞給我，看來他對東方情還有點敬畏。大半夜的，打電話這種事，也難怪他緊張。
    “喂，東方情嗎？我是蘇源，現在郭君的病房裏。”我接過電話說。
    “蘇源，你這大半夜跑郭君病房幹嘛呢？出啥事了？”東方情在那頭問。
    “我沒事，但郭君可能有點懸。我手機怪了，一直沒信號，想給你打電話也不成。”我解釋道。
    “知道了，你稍等，我這就趕過去。”東方情答應得幹脆。
    我把手機交還給警員後，心裏七上八下地等著東方情。急著想確認，昏迷時包紮的傷口裏有沒有什麽不對勁的東西。病房裏，我等了好一會兒，東方情一直沒出現。手機終於響起，我滿心期待地抓起電話，卻隻聽到一句“你找到了！”然後，通話就結束了。
    我正納悶著，東方情終於現身。他看上去有點不對勁，我忍不住問：“你怎麽了？”他告訴我，在路上差點撞上“一個人”，但下車查看時卻什麽也沒發現。
    這可真是奇了怪了，我們仨似乎都攤上了詭異的事。我連忙追問東方情：“你瞧清楚那‘人’長什麽樣了嗎？”
    東方情拍著胸脯，一臉確定地說：“我撞上的東西清清楚楚，就是個人影。但奇怪的是，撞上的時候靜悄悄的，啥聲也沒有。”他歪著頭，眉頭緊鎖，“我尋思著，那說不定不是活人，是個遊魂野鬼。”
    我調侃道：“撞見鬼也得有個響動吧？”他點點頭，應該知道。
    我便趁機提起人偶和郭君的事，告訴他郭君一直不省人事，八成和人偶脫不了幹係。那個神秘的小女孩我還不敢妄加揣測，不過人偶和郭君之間的聯係，那是明擺著的。
    我回憶起初遇人偶的情景，那時郭君和他都還沒露麵。我猜測那兩個人偶根本就不是來找我的，而是像守株待兔一般，等著郭君出現。
    我這番話讓東方情有點兒慌，他忙安慰我：“郭君會沒事的，別自己嚇自己，他隻是暫時昏著，很快就能醒過來。”
    我搖搖頭，雖然對郭君的事隻是猜測，也不敢斷言。我伸出裹著紗布的左手臂，對東方情說：“那你看，我這手上的傷怎麽會有骨灰呢？”
    東方情靜靜地看著我，臉上表情沒變，但眼神卻泄露了秘密。他緩緩開口：“你已經知道了？”
    我撓了撓頭，一臉困惑地說：“東方情，剛才我發現，這些骨灰竟然一股腦兒往我傷口裏跑，這是唱的哪一出啊？”
    東方情攤了攤手，,“這事兒我們也一頭霧水，發現時就已經這樣了。不是滲出，而是鑽入，縫傷口時明明清理幹淨了。後來就發現骨灰總愛往你傷口上湊，估計是啥東西在暗中搞怪，但咱們就是找不著源頭。”
    我聽後，愣了愣，這葫蘆裏賣的什麽藥？我忍不住問：“那你怎麽不早點兒和我說？”
    東方情聳了聳肩，“你這才醒，知道了又能怎樣？我們猜，這些骨灰八成是你從焚屍爐帶出來的，和那裏的屍體脫不了幹係。”
    我皺了皺眉，“焚屍爐不是該打掃得幹幹淨淨的嗎？”
    東方情點了點頭，“那晚的焚屍爐，確實有些角落沒打掃到位，屍體火化後的殘渣還在。”
    我盯著東方情，意味深長地問：“你是不是知道那些骨灰是誰的啊？”
    東方情笑嗬嗬地說：“嘿，真沒人想到你會那晚跑回火化房。你進去前，我們剛把從樹底挖出的屍骸燒了，還沒來得及打掃呢。”
    我撓了撓頭，更迷糊了：“那屍骸不是已經被你神不知鬼不覺地火化了嗎？”
    東方情聳了聳肩，一五一十地告訴我：“怪事，那屍骸在爐子裏怎麽燒都不爛，一連幾天都這樣。結果那天下午，它突然燒成了灰。清掃的時候，開爐的夥計被一股怪煙噴得滿身傷，我們隻好先把爐子封了，打算第二天再說。誰知你當晚就自己跑進去，還差點把自己給烤了，可能就是那時沾上的灰。”
    這些事情我是一點印象都沒有，便問他：“那屍骸到底是誰的？”
    東方情答道：“是蘇芮的，就是那個曾經纏著你不放，後來被阿婆和苦師傅趕走的女人。”
    我大吃一驚：“怎麽會是她？而且，她不是已經被趕走了嗎，怎麽還能搞出這種事？”
    東方情攤了攤手，一臉無奈：“這我也搞不懂，不過，應該不是她在作怪，可能是有什麽東西借她的屍骸來搗亂。現在，我也解釋不清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經曆了這些奇奇怪怪的事，我腦袋裏像是開了個工廠，嘈雜聲不斷，心裏也變得有些摸不著頭腦。特別是郭君那檔子意外，讓我意識到，事情絕不像看上去那麽簡單。
    提起那詭異的人偶，東方情寬慰我，讓我別太上心，他們會對郭君負責的。至於我身上的那些骨灰，他也在努力尋找解決之道，雖然目前還沒什麽頭緒，讓我暫且耐心等待。
    我理解他們的困境，於是獨自駕車回家。一路上總覺得有誰陪在身邊，但每次望向副駕，都是空空如也。唯獨車窗上的血手印，仿佛在提醒我，有不尋常的存在。
    不過，那東西似乎隻是想嚇唬我，並沒有真的對我下手。我疲憊不堪地回到住處，天色已蒙蒙亮。一夜未眠，累得我倒頭就睡，卻陷入了循環的夢境，一遍又一遍，仿佛永無止境。
    連續做同一個夢，這事兒本身就夠怪的。我突然想到張老頭和東方情的經曆，不禁脊背發涼，難道，我也走上了這條路？
    自打那個夢開始，就一直是那麽一個場景：我猛然在臥室睜開眼，仿佛平常醒來一般。隨後，我走進客廳，總發現那兒多了一麵鏡子。我愣愣地站在鏡前，目不轉睛地盯著鏡中的自己。看著看著，心裏就犯起了嘀咕，鏡子裏那個人真是自己嗎？怎麽瞧著那麽陌生。
    這種疑惑像是藤蔓，在心中悄悄蔓延，直到鏡子突然裂開，碎片落了一地。而對麵那個跟我長得一模一樣的人，竟然詭異地麵露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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