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從這樣的夢中驚醒，我都心有餘悸，生怕一閉眼，夢又會重來。於是，我刻意熬夜，生怕一沾枕頭，就得再次經曆那夢魘。現在，我連鏡子都不敢照，生怕撞見鏡中的自己。
    因為這種失眠的狀態，夜深人靜時，我常躺在床上聽見樓上有高跟鞋的“咚咚”聲。那樓上本是郭君的住處，可他現在卻在醫院裏昏迷不醒，這腳步聲是從何而來呢？真是讓人好奇又緊張。
    連續幾日，樓上的噪聲讓我不堪其擾。某個深夜，我忍無可忍，決定上門一探究竟。推開門，隻見郭君家燈火通明，窗邊一個女子身影映入眼簾。她緩緩轉身，雖然夜色朦朧，看不清她的容顏，但那股子讓人安心的氣息撲麵而來。
    “嘿，樓下的小鄰居吧？”她率先打破沉默。
    我愣在原地，隻見她懶洋洋地坐到椅子上，一副悠然自得的樣子。四目相對，時間仿佛凝固，最終我還是沒能忍住好奇。
    “最近這幾天的響動，是你弄出來的嗎？”我問道。
    她輕輕一笑，回答得倒是坦然：“這地方，本來就是我的地盤嘛。”
    我耳邊響起她的聲音，記憶中一張熟悉的麵孔慢慢浮現。記得那次在電梯裏，她與付子華肩並肩站著。可惜我後來不爭氣地暈倒了，她們也就此消失無蹤。這時，那個名字“柳池”以及相關的點點滴滴，一股腦兒全湧上心頭。
    我脫口而出：“你就是柳池吧！”
    她隻是笑，那“咯咯咯”的笑聲，既不承認也不否認。我緊接著說：“不對，你不可能是她，你不過是個人偶，和李明一樣。”
    柳池笑聲漸止，反問我：“那你為何不問問李明去哪兒了？”
    正說著，我突然感到身後似乎有人。一回頭，卻被什麽東西蒙住了眼睛，耳邊傳來一句：“走過路，走過橋，走過林子到鬼郊。”
    我一邊聽他說話，一邊伸手去摘眼前的遮擋。本以為會有一番掙紮，卻不料輕鬆地就拿開了。可這一拿開，眼前的景象讓我一愣——不再是郭君的房間，而是荒涼的山野，四周夜色濃重，一片朦朧。除了眼前那團像墳墓的黑影，啥也看不見。
    墳前，兩個紙人靜靜地擺放著，我站在那兒，心頭滿是疑惑：我怎麽就到這兒來了呢？想辨認墓碑上的字，卻一個字也看不清，倒是紙人的蒼白臉龐和五彩衣裳，看得清清楚楚。
    正發愣，紙人似乎動了動，我嚇得後退幾步，手上一沉，轉頭一看，手裏竟拉著一隻白皙的手。這不是那天看到的那個十二三歲的小姑娘嗎？
    可仔細一看，我嚇得立刻鬆開手，連退幾步。這哪是什麽小姑娘，明明是個滿臉皺紋、眼神空洞的老太太。原來，那青春的模樣，都是假象啊！
    我以為自己成功擺脫了糾纏，卻不想手中依然緊握著什麽。低頭一瞧，竟然是一隻斷手，從手腕處斷裂，緊緊與我相連。我慌忙地揮動手臂，試圖將它拋離，但那斷手卻如同粘在我的手上，怎樣也甩不掉。情急之下，我用左手指去拉扯，沒想到它卻“啪”的一聲脫落。
    那“啪”聲清脆入耳，宛如掌聲，緊接著，眼前的紙人突然“噌”地燃燒起來，火光耀眼。眨眼間，火光化作明亮燈光，我已回到郭君家的客廳，東方情就站在我麵前，手剛從耳邊放下，似乎方才那聲響是她拍手所致。
    我愣了愣，然後恍然大悟，望著東方情脫口而出：“你怎會在這兒？”
    東方情笑眯眯地告訴我，他最近一直都在附近。我好奇地問：“你也聽到了那個在家裏走來走去的聲音？”他輕輕搖頭，回答得神秘兮兮：“聲音嘛，倒是沒有，不過每晚瞧見你往樓上走倒是真的。”
    我瞪大了眼睛，滿腦子的疑惑：“每晚？我怎麽一點印象都沒有？”
    東方情狡黠地一笑：“你要是記得，現在就不會這麽驚訝了。”
    我冥思苦想，卻還是摸不著頭腦，便追問：“那那些腳步聲，是你故意弄出來的，就是為了讓我清醒著上樓？”
    他連連擺手：“我要是想找你，直接上門就是了，何必這麽麻煩。不過，這門是我有意為你留的，因為我知道你會上來，卻沒想到你竟然是完全清醒的。”
    我更迷糊了，既然東方情沒有故意弄出聲響，也沒聽到什麽，那那些聲音究竟是從何而來？
    這時，東方情指向了椅子，我順著他的目光看去，隻見椅子上的人偶栩栩如生，仿佛真人一般坐在那裏。東方情眨了眨眼，逗趣地說：“剛才我聽見你跟人聊天，該不會就是跟這小家夥吧？”
    東方情那邊，柳池的動靜她是一點沒察覺，連對話也是一字未聞。我隻好把剛才的對話又對她講了一遍。東方情聽了，眨巴眨巴眼，說：“哈，那對夫妻根本就沒被趕走，咱們對付的，不過是兩個小嘍囉。”
    她拉著我走到門外，指了指地上，“看，那不就是李明嗎？就是他剛才在門外搞的小動作。”我撓撓頭，疑惑道：“這人偶怎麽就自己動起來了呢？總得有個說法吧？”
    東方情一笑，解釋道：“人偶哪能自己動，分明是有人搞鬼，故意弄成這樣迷惑人。”
    我追問：“那會是誰幹的？總不能平白無故附在人偶上吧？”
    東方情揚了揚眉：“我猜啊，八成是劉老頭的女兒和女婿。”
    我吃了一驚：“他倆？”
    東方情點頭：“除了他們，還能有誰？你看，十二樓的事情和七樓那麽相似，哪有這麽巧的事，肯定是同一幫家夥在搗亂。李明和柳池夫婦，不過是他們的障眼法，他們的真實身份，打從一開始就是劉老頭那對兒女的存在，他們的目標嘛，當然就是接近你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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