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皇大帝瞅著眼前這亂糟糟的場麵，不由得長籲短歎，對著他那紫金雷霆鈴好一陣數落，足足絮叨了一分鍾沒帶歇氣兒的。
    不過嘛，這表演成分居多，明眼人都瞧得出，主要是給旁邊幾位“貴客”降降火氣，意思意思。
    靈寶天尊壓根沒摻和玉帝的“獨角戲”表演。他微微轉動眸子，不動聲色地在齊墨和喻文錦身上飛快掃過，確認沒缺胳膊少腿後，便不再耽擱。
    隻見他雙指並攏，對著虛空輕輕一點。束縛著眾人的那股子雷霆鈴規則之力，發出“噗”地一聲後，就跟漏了氣似的，瞬間消散。
    束縛解除，齊墨和喻文錦迅速整理了一下略有些淩亂的衣襟。那四位外域神明也並未磨蹭，直接開門見山地切入了正題。
    “閣下便是…消失許久的天庭…額…” 開口的是上帝耶赫維。祂的思維似乎還在處理湧入的龐大信息，話語間帶著一絲遲滯，到了嘴邊的稱謂也卡了殼，最終吐出一個不太準確的詞：“…上帝？”
    見玉帝微微頷首算是默認，伊察姆納緊隨其後，問出了自踏入天庭起便縈繞心頭的問題，眼神中還帶著一絲探究：“宇宙破損，法則混亂，汙穢橫行。何以華夏神明能重現此方宇宙，且不受侵蝕汙染？”
    “因為，信仰。” 玉帝的回答顯得有些模棱兩可，他目光轉向一旁的靈寶天尊，又補充了一句：“或者，更確切地說，是薪火。”
    耶和華這會兒已經彎腰把自己的《聖經》從雲端中撈了回來，祂習慣性地拍了拍封麵，卻驚奇地發現——嘿，之前被那個又大又笨的鈴鐺劈下來時燒黑的焦痕，居然沒了！
    祂摩挲著光潔如新的封麵，若有所思：“或許是文明傳承不同，我們的信仰之道，與貴方確實差異甚大。”
    祂沒有說出口的是那些被汙染世界線中的慘狀：當被克蘇魯腐化的“神明”降臨，將人類視作圈養的“兩腳羊”肆意淩虐時，西方無數信徒在絕望中日夜祈禱，哭爹喊娘地求祂顯靈。
    然而，因種種規則限製與時空錯亂，祂未能及時現身力挽狂瀾。結果呢？那些在煉獄中煎熬、最終失去至親的幸存者們，非但沒有理解祂的困境，反而將滿腔怨恨指向了祂——
    在他們眼中，對千萬生靈苦難“視而不見”的上帝，與那些帶來災厄的邪神都是一路貨色，都是高高在上、冷漠無情的存在！
    直到祂在信華界中蘇醒，並與蘇陌茴的輔助係統進行了平等的溝通後，才窺見東方這片土地的不同。
    這裏的人們，似乎有種骨子裏的韌性，換句話來說，就是軸得很——
    無論是旱魃來了，地皮都烤裂了導致人心惶惶，還是外神偷偷溜進來搞事，大家也慌。慌歸慌，沒過多久，嘿，他們愣是能擰成一股繩，自己想辦法跟那些“超規格”的玩意兒死磕。
    可當然，軟骨頭和叛徒哪兒都有，可架不住絕大多數華夏人心裏都憋著一股勁兒。就憑著這股子說不清道不明的勁兒，在那種神仙打架的場麵下，愣是從十四億人裏保下了十億！這存活率，放哪兒都算奇跡了。
    耶赫維承認那隻神通廣大的猴子孫悟空）在華夏的出現至關重要，確實是幫了大忙。但更讓祂服氣的是，就算隻看到一個神仙冒頭甚至可能還是個猴兒），這幫凡人也沒躺平等死，該幹嘛幹嘛。
    “因為華夏人拜神，” 靈寶天尊那清冷的聲音插了進來，帶著點事不關己的陳述感，打破了短暫的沉寂，“但他們更信——人能把天捅個窟窿。”
    他指尖隨意一勾，幾點微光逸出，像是從“沈家安”腦子裏放出來的記憶碎片，又像是某個世界線的曆史快照，微光在空中展開，化作一幕幕清晰的景象——
    那是1942年的中原大地，太陽毒得能曬死人，土地裂得跟龜殼似的。無數饑民拖家帶口，被迫背井離鄉，踏上了西遷或南下的漫漫求生路。逃荒的隊伍拖得老長，一路走一路埋。
    前路茫茫，餓殍時有。
    可畫麵一轉，千裏之外的抗敵前線，浴血奮戰的將士們同樣食不果腹。這種情況下，誰不是餓的前胸貼後背了？
    但即便如此，從城市到鄉村，從官員到鄉紳，乃至普通百姓，居然還有人能從牙縫裏摳出點糧食，想辦法往前線送。
    甭管是上頭攤派的強製捐糧，還是真有人傻得冒泡自願的，反正就一個念頭：隻要這國還沒散架，這口氣還沒咽下去，就總得試試能不能熬過去！
    畫麵一閃，時間跳躍切到了第二幕。
    那是1949年，咱媽才剛支棱起來沒幾天，舉國還在樂嗬宣告新生呢，外國媒體就擱那兒陰陽怪氣斷言這積貧積弱的新生國度，絕無可能造出原子彈與航空母艦這等國之重器：“就你們？原子彈？航母？夢裏啥都有！”
    好家夥，話沒涼透，人家的兵就懟家門口了——幼年的國，窮得叮當響也經不起風浪，卻仍不忘在自身艱難之時，向同樣身處困境的兄弟國家伸出援手。
    數年後，當硝煙散盡，等仗打完了，為了搞明白人家那航母咋回事，為了追趕那遙不可及的差距，咱的科研人員愣是趴人家港口地上，拿著放大鏡一寸寸地看！
    那場麵，被外國記者拍下來，配文都是“看呐！神秘的東方行為藝術！”等著看笑話呢。
    世人都笑我，但偏偏我也最爭氣——
    失敗？那玩意兒就跟吃飯似的，一天得來好幾回。密密麻麻的圖紙堆得比山高，頭發愁得一把把掉，都快成地中海啦——
    還沒等那些外媒頂著地中海來再次嘲笑，就聽戈壁灘上“轟隆”一聲巨響，蘑菇雲上天了！大海裏“哐當”一聲，自家的大鐵船也下水了！這臉打得，啪啪亂響！
    華夏，總算在這不好混的地界兒，硬生生給自己刨了塊能站住腳的地兒。
    你說世事難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