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噩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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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知憂,不過取你一點心頭血,你居然以死要挾?”
    夏知憂渾身濕漉漉,剛剛跳入湖中被人撈起來,此時,她頭腦發脹,虛弱抬起頭,冰冷的聲音來自麵前矜貴的男子——陸秉川。
    他身姿英挺,著一襲墨色金絲線麒麟紋錦袍,懷中摟著一個女子,女子身著紅色牡丹花紋錦服,戴著白色狐狸麵具,眸光似刀,幽幽盯著夏知憂。
    心頭血?為何取她的心頭血?
    “秉川哥哥,姐姐不願就罷了,妾身不能長伴哥哥身邊,妾身故去後,你可別忘記妾身。”紅衣女子掩麵而泣,弱柳扶風姿態依靠陸秉川肩頭。
    “夏知憂,取你一點心頭血救人,你莫不知好歹。”陸秉川垂眸俯瞰夏知憂。
    什麽?一點心頭血救人,取她心頭血,她難道不會喪命?
    腦子一陣轟鳴,陸秉川目光幽深,俯下身子,氣息一寸寸襲擊她的感官,手中的利刃抵上她的心口。
    “不要——”夏知憂絕望仰視他,五髒六腑都感覺到窒息,心裏的弦一直緊繃,手指緊攥著衣擺,癱坐地上的身子一點點往後退。
    利刃刺進她的心口,錯愕低眸,殷紅的鮮血噴湧而出。
    “為何殺我?”刺骨疼痛,她不甘問一句。
    心口又被狠狠剜一刀,脆弱抬眸,陸秉川猩紅的雙眸冷如寒潭,仿若要將她挫骨揚灰。
    “為何殺我——”
    淒厲的慘叫驚破天地,夏知憂猛然驚坐起身,大口大口喘息,心口不再疼痛,但覺心頭蹦出體內。
    她捂著胸前,低頭查看,沒有利刃刺穿心髒,沒有如注而流的鮮血。
    平息半晌,情緒穩定下來,所幸,皆是夢魘。
    方才安穩,夏知憂望向窗邊,幽深的眸光死死盯住她。
    昏暗中,一道寒刃再次逼她而來,陸秉川翻身躍起,手持匕首飛落至夏知憂麵前,利刃抵上夏知憂的脖頸。
    “你會說話?為何扮作啞女,你有什麽目的?”
    夏知憂脖頸一冷,寒光刺眼,她瞪大雙眸,不敢動彈。
    “陸爺,饒命……”她的目光掠過陸秉川,哀怨求饒。
    陸秉川眉宇緊鎖,匕首微鬆,仍不放鬆警惕,“你究竟藏著什麽秘密?”
    “不過,求一線生機,我一介弱女子,又有什麽目的?”
    陸秉川自是不信她之言,刀刃離她更近一寸,“你若不肯如實交代,別怪陸某心狠手辣。”
    陸秉川以為夏知憂隻是一介孤女,逃難至此,無依無靠還是天生啞巴。
    方才,她從夢中驚醒,分明喊出聲,她不是啞巴,如此來看,她的目的不簡單。
    陸秉川抵在夏知憂脖子上的匕首更近一步,“說,你到底是誰?有什麽目的,你裝作啞女留在我身邊,是不是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
    夏知憂瑟瑟發抖,咬著牙,目光怯弱望著麵如寒潭的陸秉川,路邊的野男人信不得,這句話準沒錯。
    “我……我……”夏知憂無法再解釋,不行,必須冷靜,刀刃離她不到一寸的距離,他手上稍微發力她便會命喪黃泉。
    她的腦子飛速運轉,不能讓他察覺她與他們不同。這些日子,她會仔細聽陸秉川說話的口音,需要在這個地方生活,語言就一定要通。
    陸秉川會給她一些銀兩,讓她去集市買菜,為了不被套路,她細致分析聆聽這裏人的談天說話,逐字逐句分析他們的口音表達的意思。
    短短幾日,她分析出他們的口音。
    他們吐詞與現代語言差異不大,唯口音偏南方的平舌音。
    比如說“是”,可能你會聽成“思”,解析之後,夏知憂嚐試用他們的口音與之交流。
    “我真的沒有什麽目的,隻求一線生機。”夏知憂再次求饒。
    陸秉川眉頭微皺,她的口音有些怪,不過,區別不大,他沒作懷疑。
    “你為何扮作啞女?”陸秉川再次厲聲喝道。
    夏知憂微微動了動唇,半晌,說不出一個字,腦子混沌,隻感暈沉迷糊。
    “看來,你不肯說實話。”陸秉川身子立起來,利刃碰觸到夏知憂的脖頸,她頓感呼吸緊促,冰涼的寒刃挨上肌膚,微微血湧之意漫過周身。
    寒意從腳底席卷,顫栗的身子扛不住內心的恐懼,雙眼半睜半閉,須臾,眼前一黑,失去知覺。
    陸秉川忙亂收回手,眼見她挺直栽倒,隨著“咚”的沉悶聲,落在地上。
    她渾身抽搐發抖,身體扭成一團,不知是驚嚇過度,還是涼寒過甚。
    陸秉川微張嘴,如墨的眸子俯視她,嘴裏冒出薄薄的霧氣,不知動彈。
    眼看她的身子顫抖越發厲害,身子卷曲,仿若一隻受傷的小獸,眉眼擰在一起,十分痛苦模樣。
    陸秉川驚愕,扔下匕首起身,來到夏知憂身邊。
    “你莫裝神弄鬼。”陸秉川蹲下身子推推她的肩膀。
    她不會死了?陸秉川伸出一隻手,緩緩靠近夏知憂的鼻息,溫熱的氣息滑過他的指尖,還活著。
    如此膽小,嚇成這樣,會不會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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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冷……好冷……”夏知憂唇角微動,口裏囈語出聲,抱緊雙臂,寒顫更甚。
    冷?陸秉川抬手探探她的額頭,迅速收回手,這麽燙,她惹風寒了?
    看來,方才她已經生病,做了噩夢,他又用刀抵在她脖子上,驚嚇過度引起暈厥抽搐。
    想辦法給她退熱,這樣下去恐怕真的會沒命,地上寒涼,先將她弄上床。
    男女有別,眼前雖是剛剛及笄的女子,危機時刻,他猶豫些什麽。
    陸秉川暗諷一笑,橫抱起夏知憂。
    她比想象中輕,平日兩大碗飯吃到何處?
    陸秉川將她平放在床上,扯開破布毯子蓋在夏知憂身上。
    她還是喊冷,眼角兩行清淚悄然滑落,隱入鬢角,蠟黃的俊臉逐漸泛出紅暈,嘴裏無意囈語。
    窗戶已經用木板釘牢,北風不再凜冽。屋中昏暗濕寒,仍是寒冷峭拔。
    生些火,她會暖和起來,陸秉川走出房屋,隨後,端著火盆進來,他將鐵盆裏的木柴點燃,火盆裏竄出紅色火焰。
    夏知憂眉眼舒展幾分,嘴唇上下哆嗦,仍是呢喃寒意。陸秉川坐在床沿,探探她的額頭,高熱未退。
    他起身來回踱步,思慮一陣,他又跑出去,片刻,擰上一條濕水巾子,他把巾子放於夏知憂的額上。
    夏知憂夢話不歇,“不要……殺我……不要殺我……”一雙手懸在空中胡亂揮舞,無意抓住陸秉川的胳膊,“好冷……好冷……”
    她的額頭很燙,一雙手卻冰如玄鐵,此刻,抓著一個溫暖源,她使勁拉扯。
    陸秉川沒有防備,身子往前傾倒,驟然躺在她麵前。
    陸秉川大氣不敢出,瞳孔放大盯著眼前人兒。夏知憂尋到溫暖,扭動身子往陸秉川懷裏鑽。
    陸秉川驚愕,夏知憂玄鐵般的手腳朝他懷裏摸索,隔著衣袍也能感覺寒涼。
    他的臉色緋紅,心跳漏了幾拍,他推搡夏知憂的肩膀,試圖將她移開,夏知憂如同膏藥緊緊將他給鎖死。
    “……冷……好冷……”
    冰涼的巾子從她額上滾落,隔在二人之間。陸秉川吐一口氣,他將濕巾子撿起來扔出床上,一手環住夏知憂的後腦勺,妥協讓她窩在他懷中。
    救人一命神造七級浮屠,權當自己割肉喂鷹,舍身相救,他無奈苦笑。
    躺進陸秉川懷抱的夏知憂逐漸安穩,慢慢的不再顫栗,夜陷入寂靜,淺淺的呼吸聲此起彼落響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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