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說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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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後,天色陰沉,沒有陽光的溫暖,一片昏黃。
    午膳後,夏知憂在屋中不知疲倦擺弄繡品,陸秉川雙手枕著頭半躺在床上,默默看著她繼續為幾文錢發愁。
    “篤、篤、篤……”
    敲門聲響起,一個老婦的聲音傳來,“家裏可有人?”
    夏知憂停下手中的繡花針,抬眸與陸秉川互視,陸秉川坐起身子。
    夏知憂放下繡品,起身走出去,“誰?”
    “我是隔壁村劉婆婆。”
    他們何時認識一個叫劉婆婆的人,夏知憂心有疑慮,遲疑打開破舊小木門。
    門口站著一個穿著青綠色綢緞麵料錦袍,頭上戴著金釵珠翠,看著五十幾歲的老嫗。
    見到夏知憂,響亮的笑聲回蕩在院子裏,“哎喲,這小模樣兒,還真是俊俏。”
    老婦甩動手上絹帕,邁著小碎步走近夏知憂,牽起她的手,冒出莫名其妙的話。
    “小姑娘,你就住這裏……”她四處打量一番,破舊的院子,簡陋寒酸。
    劉婆婆眉頭微皺,似有嫌棄之色,“不過,很快你便不用吃苦,小姑娘,潑天的富貴砸到你了。”
    劉婆婆爽朗的笑聲再次回響在耳邊,夏知憂一愣再一愣。
    “別杵著,我們進屋說……”劉婆婆挽著夏知憂往屋裏走,倒像夏知憂才是客人。
    他們隻有一間屋,既是堂屋又是臥房,狹小的地方,兩張榻,一張桌子,顯得很擠。
    進屋後,劉婆婆眉頭皺得更緊,這哪是人住的地方。
    陸秉川見到陌生人進來,警覺站起身,深幽的眸子緊盯劉婆婆。
    劉婆婆撞見陸秉川的目光,下意識後退一步,怎會有一個男子?
    “他是我的兄長,我兄妹二人逃難此地,相依為命。”夏知憂解釋一句。
    劉婆婆側過臉,拍拍夏知憂的手,“真真的可憐人兒。”
    夏知憂難堪一笑,招呼劉婆婆,“您先坐,何事坐下來說。”
    劉婆婆看看黑褐色長凳,猶豫一下,仍是坐下,環顧四周,眼底更添鄙夷。
    夏知憂用土碗給她倒一杯茶水,“婆婆喝茶,屋中簡陋,您莫嫌棄。”
    劉婆婆看一眼土碗,臉上的笑勉強,始終沒有端起茶碗喝一口。陸秉川審視穿金戴銀的婆子,她與這裏格格不入。
    陸秉川行至桌邊坐下,不苟言笑,這個老婆子想要做何?
    “婆婆,您有何事?”夏知憂挨著陸秉川坐下,眼下,他比較可靠。
    “天大的好事,姑娘姓甚名誰?老婆子該如何喚你?”
    夏知憂看一眼陸秉川,陸秉川輕點一下頭,示意她但說無妨,一個老婆子,自己還是能對付。
    “夏知憂?”
    “年方幾何?”
    “十……十六……”
    已經過完了十五歲生日,說十六也不算錯,按周歲算,確還有幾月才有十六。
    一番打探,劉婆婆笑盈盈開口,“夏姑娘她哥哥,老婆子就直言不諱。老婆子受人之托,來給你家妹子提親。”
    “提親???”
    陸秉川和夏知憂異口同聲,皆是訝然。
    “正是,你兄妹二人也是不易,若是攀上這門親事,保準你們鯉魚躍龍門,山雞變鳳凰。”老婆子爽朗的笑聲再次回響。
    陸秉川眉心一蹙,“我家妹子年歲尚小,不想成親,婆婆請回!”
    夏知憂錯愕,他憑什麽做決定。
    劉婆婆的笑僵住,“已經十六,不小了,小郎君是怕妹子委屈?你莫擔憂,夏姑娘幾世修來的福份,相中她的是李員外家的二公子。你們不是當地人,有所不知,李員外可是有名的財主,他家二公子,儀表堂堂,才華橫溢,能入他眼,你們就偷著樂。”
    言罷,劉婆婆從袖口中取出一枚精致玉佩,其上雕刻繁複雲紋,流光溢彩,一看便知價值不菲。
    “此乃信物,李公子對夏姑娘一片癡心,特意命老婆子送來。”劉婆婆笑得狡黠,似乎一切盡在掌控。
    夏知憂的目光觸及玉佩,心中泛起漣漪,她的手微微動一下,不知該不該接下此物。
    “姑娘,你就應下,這可是天大的好事,你嫁給李二公子,可不比你住這破屋,忍饑挨餓強……”劉婆婆見她猶豫不定,抓起夏知憂的手,將玉佩塞到夏知憂的手裏。
    “婆婆,你將李公子的信物還回去,舍妹年歲尚小,不曾考慮嫁娶,承蒙婆婆一番好心,寒舍破舊,不留您老人家。”陸秉川站起身,不等夏知憂開口,他奪過玉佩塞還給劉婆婆。
    “哎……”
    劉婆婆還想說話,陸秉川拽著劉婆婆起身,推著她走出去。
    “小郎君,這可是打著燈籠難尋的親事……”劉婆婆被陸秉川推搡,她回轉身繼續遊說。
    “我家舍妹福薄,你將此等好事說與他人……”
    “砰——”
    破木門哐當關上,劉婆婆站在門口失神。
    夏知憂跑出來,站在院落望著堵在門口的陸秉川,嘴唇張動幾下,無言以對。
    “篤、篤、篤、”
    敲門聲不斷響起,劉婆婆的聲音隔著木門傳進來,“小郎君,夏姑娘,你們可知這是多少人求不來的福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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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秉川冷眼睨一眼門口,朝屋中走,“進屋!”
    夏知憂瞥向陸秉川,站著不動,陸秉川行至房門口,再次睥睨夏知憂,眼神不容置噱。
    夏知憂垂下頭,怏怏跟著他進屋。
    外麵的聲音繼續傳來,不再是劉婆婆客套之言,而是帶著嘲諷,“不知好歹,想要嫁給李二公子的小姐姑娘從李府排上二裏地……天上掉餡餅的好事砸你們頭上,你們清高什麽……”
    嘲諷聲由強逐漸變弱,估計,劉婆婆覺得無望,諷刺幾句便也離開。
    夏知憂坐在桌邊,抬眼瞧瞧陸秉川,垂眸搓手,指腹來回摩挲。
    “……倒是……見見李公子此人,你怎將婆婆不留情麵趕走?”夏知憂的聲音壓得很低,生怕他聽清,又生怕他聽不清。
    “怎麽?你當真想要嫁人?”陸秉川的眸眼極具攻擊性,寒冽的眼神盯著夏知憂,夏知憂微微抬眸,脊背透出絲絲寒意。
    她再次垂下頭,聲音再低一個度,“……我看那塊玉……像是很值錢的樣子,若是換成銀子,足夠我們熬過這個冬天。”
    陸秉川眉頭一緊,“什麽?所以,你想把自己給賣了?”
    夏知憂驚厥抬頭,“你怎說如此難聽。”環顧四周,陰暗潮濕的環境,食不果腹,舉目無親的生活。若是嫁得良人,三餐無憂,也未必不是出路。
    “我很用功練習刺繡,強忍寒涼盥洗衣裳勞作,換來的銀子遠遠不夠我們一日三餐。”夏知憂心頭酸澀,聲音夾雜哽咽,“清苦的日子,我們兩個人維持起來艱難。若是,嫁娶可改變現狀,未嚐不是一條出路。這個世道,女子能做的活計有限,單憑做牛馬,活著已難,為何不可一試。”
    陸秉川身子僵直,怔怔與夏知憂相視。
    夏知憂抿抿唇,怯弱問道,“陸……陸大哥,你看這樣如何?我去會會李公子,若此人品性修養良好,樣貌端正,我與他投緣,也算一段佳話。如此,我會讓他給你一筆銀子,你可以用來做點小生意,不必再辛苦打獵,朝不保夕,我也不必替人浣衣繡花……”
    陸秉川唇角扯出一絲譏笑,“你以為你嫁過去就平步青雲?”
    “至少比現在好。”夏知憂低著頭,繼續撥弄指頭。
    “以你當前處境,運氣好點可以為妾,運氣差點,說不準隻是那家公子一個通房,照樣幹活。”
    “就算幹活,不必擔心朝不保夕,也比當下強。”夏知憂眼眶漸紅,倔強抬頭與陸秉川辯駁。
    陸秉川緊緊拳頭,定定看著夏知憂,“白日做夢,你當初應下做陸某的奴仆,本公子就是你的主子,本公子不放人,你休想嫁人。”
    陸秉川驀地起身,行至床上平躺閉上眼,不想再聽夏知憂胡謅。
    夏知憂用手背抹抹鼻子,緊緊盯著陸秉川。他太霸道,就算他是什麽皇室遺孤,就算眼下困難是暫時的,那又怎樣。
    若一切如她夢裏那般發展,就算日後,他們的日子榮華富貴,她會被他虐心虐肝,受盡折磨,可能會死得很難堪。
    更何況若不如夢中發展,他消極生活,他們遲早被餓死。
    若這個李公子是個好人,不嫌棄自己的出身,委身於他,起碼能將眼前困境解決。
    就算李公子不算好人,後麵也會變成惡毒男主。將他作為跳板,此時,在他上頭的時候,攢些錢財,待發現他變心,自己偷偷溜走,有錢財傍身,總也不差。
    夏知憂悄悄盤算,眼珠子骨碌轉動,他不同意,不意味她抗拒。
    附近村民大多相識,劉婆婆幫人說親,打聽她的住所豈不容易,偷偷去找她。
    先會會李公子,這個時代相親,想來有些意思,夏知憂嘴角微微上揚。
    她才不要做大女主,體麵事小,餓死事大。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這樣的社會,替人做牛馬翻身,天方夜譚,嫁人比較容易走出淤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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