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陛下,行刑已完畢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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歡顏樓裏,行伍之人的氣質在一眾尋歡作樂的酒色之徒中如鶴立雞群,何況這一大幫麵色冷肅的男女親兵。
人群中消息靈通的早已得知包廂裏有這幾日日日流連勾欄的鎮北王沈瓊。
“聽聞剛剛押上去的是宸王的外室!”
“啊?宸王不是鎮北王的正夫嗎?還能養外室嗎?”
眾人:……
這事實屬觸及到他們的知識盲區了。
儒學奉行的是夫為妻綱,頭一次有聖旨降下的地位顛倒,大概可能按正常的夫妻反過來就行吧?
他們設身處地一想,妻子在外養外室。
這成何體統?
消息沸沸揚揚的傳出去,一傳十十傳百很快傳入秦琅的耳中,秦琅本就有心打探李秋言的身份,他想攀附上宸王,得一個平步青雲的未來。
哪能想到無意間認識的是宸王的外室。
張金寶與他同在一個酒樓,得知此事毫不留情的嗤笑了一聲。“我還以為是什麽大人物呢!”
張家乃是傳了幾代的皇商,稱得上一句財力雄厚,便是偏遠外戚都是商賈富戶。
秦琅娶的妻子與張家沾親帶故。
張金寶作為皇都有名的紈絝,出入花街柳巷吃喝玩樂,無意間瞧見那遠房表妹嫁的夫婿攀附權貴,拿著表妹的嫁妝。
淺薄的心思一眼就看得出,偏還故作清高。
心中不屑之下,他一展折扇,那雙桃花眼趾高氣昂的蔑視過去。“都說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古人誠不欺我。”
“秦琅,你說是不是?”
秦琅氣的麵紅耳赤,感受四麵八方投來的目光冷著臉拂袖而去。“當真是不知所謂!”
張金寶哪還看不出秦琅破防了,冷笑連連看向對麵樓裏,扇骨一點身旁小廝,儀態看上去貴氣逼人,邁著螃蟹步道。
“走著,咱們也去瞧個熱鬧。”
大榮朝風氣封閉,張金寶當年與沈華算是有幾分交情,不過沈瓊養在閨閣之中外男自然不得見,他對沈瓊的認知僅限於沈華的妹妹,沈大將軍的女兒。
未曾想到多年後,對方以一女子之身鬧的滿城風雨,無人膽敢輕視。
相比之下,他張家縱使富可敵國,麵對宸王這種皇天貴胄仍不過是小人物。
張金寶垂下眸眼底深了一瞬,歡顏樓裏裝飾鮮豔曖昧,輕紗影影綽綽,不同往日充滿男女調笑的竊竊私語,今日大廳裏空曠冷清的嚇人。
老鴇苦著一張臉,遠遠的跑來一個須發皆白的老者,老者背著藥箱緩了一口氣抱怨道。“到底是什麽大事,非得拉我跑那麽快?”
那冷著臉的女子毫不避諱。“宸王殿下昏了過去,我們王爺讓你來看看怎麽回事。”
歡顏樓樓上,沈瓊修長手指把玩著一把匕首,身穿狐皮大氅,眉眼盡顯蠱惑和漫不經心的輕嘲,居高臨下的往下看。
“那位就是鎮北王?”張金寶抬頭迎上那張昳麗的臉,很難形容感官,大概是表麵平靜的危險迷霧。
“那位就是。”小廝低著頭不敢多言。
慕容炎中了春藥與李秋言關在一起會昏迷其實是沈瓊意料之中的事,她當初親手切的怎麽會不知道,手起刀落幹淨利索的很。
這麽多年慕容炎能保住名聲,全賴府上的暗衛幫忙寵幸王妃側妃小妾之流。
禦醫把著脈,尚不知前因後果的他把著脈的手哆嗦不已,心想他是不是知道的太多了?
宸王殿下是什麽時候淨的身?
假如是六年前,那也不對啊!
這幾年宸王府內曾有側妃懷孕流產。
思及至此,他思緒一轉,餘光瞥了一眼麵色看不出什麽的沈瓊,心想先皇賜這麽個正夫給鎮北王,當真不是侮辱嗎?
種種思緒不著痕跡的掠過,有沈瓊放言實話實說在前,禦醫不敢隱瞞長歎了一聲。
“宸王殿下應該是不小心傷及了腎水。”
歡顏樓這種消息靈通的地方,禦醫的評語怎麽可能隱瞞的住,半盞茶的功夫就鬧的金陵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街頭市井,高官顯貴的府邸,時不時能聽到交頭接耳的揣測。
有人說宸王六年前就不行了。
也有人說宸王是為向先皇表達抗議。
揮刀自宮。
還有人說,宸王是為了練葵花寶典,以報當年鎮北王重傷之仇。
沈瓊:……
好家夥她一陣好家夥,不得不說百姓的腦洞有時候她都覺得佩服。
無論怎麽樣,慕容炎受到此生最大的磨難之後才知道,原來人生隻有起起落落落落落落。
隱瞞多年的殘缺一覺醒來鬧的人盡皆知。
慕容炎生性高傲,哪能受得了這種異於常人的落差,他在王府裏都覺得下人看他的眼神充滿異樣,侍衛都似乎眼帶同情。
“滾!都給我滾!”再次將一個男性下人拖下去打死後,他臉色扭曲,眼神猩紅盛著無盡恨意。
“賤人!全都是賤人!”
打從醒來到現在,趙家沒一個人過來拜會。
慕容炎怎會不知,趙家這個母家是準備放棄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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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趙家確實如慕容炎所想在找退路。
慕容炎成了太監沒了登上皇位的可能。
他們冷眼看著,沈家女對慕容炎瞧不出半點情分來,如此一來,他們身為慕容炎的外家當然要早早的尋一條後路。
皇子們沒想到有這種好事,一時間八仙過海各顯神通。
縱使表麵上沈瓊是最有可能的贏家。
金陵城的權貴們包括皇子們也沒一個將她看在眼裏,在他們看來,沈瓊唯一的價值就是手上的軍權。
女子稱皇無稽之談。
自古以來女子都性情軟弱,他們想辦法令沈瓊喜歡上他,定會傾盡一切幫助他們。
麵對各方手段百出的討好,沈瓊確實不怎麽在意,今天在歡顏樓偶遇琴師,明天在歡顏樓偶遇俠客,後天在歡顏樓偶遇書生。
大後天,張金寶尚未踏入正院,就聽到一聲短促的悶哼,他心下一驚,有些驚疑要不要繼續進去。
下一秒,一個慵懶散漫的女聲傳來。“既然來了,為何不進?”
張金寶緩了緩神,抱著懷裏的盒子麵上不動聲色,垂著眸進入正院。
暖意融融的院中布置華貴,淺金色的紗幔搭配著金絲楠木的屏風,遠處的無色琉璃映出冬日的雪景。
咕咚咕咚的鍋子冒著泡,一個麵如冠玉的青年躺在矮桌的另一側,胸膛上血跡洇濕大片的地麵,另一邊的沈瓊夾了一筷子肉吃的優雅矜貴。
這是一幅妖異可怕的畫麵,沈瓊不知他心中所想,轉眸看向張金寶,那是一張周正不失銳利的臉,很難想象這樣一張臉長在一個紈絝的身上。
要麽怎麽說富人再怎麽醜也醜不過三代呢?
不同前幾日歡顏樓那一麵,張金寶今日沉默而恭謹,沈瓊了解自己,如果張金寶露出半分驚訝,她都會覺得對方大驚小怪。
可這麽恍若未覺的態度,她又不自覺生出幾分惡趣味,所以她出言邀請。
“張公子,要一起吃一頓嗎?”
那樣隱含惡意而溫和的語氣,猶如天生的魔主在微笑著邀請獵物,張金寶不自覺心跳加速汗毛乍起,他坦然的抬了頭。
“好。”
張家與宸王有仇,他這次來是為了給沈瓊投名狀的,二人心知肚明,沈瓊一時興起的威勢是給他的考量。
畢竟在這個時代,有錢的那麽多,權傾朝野的鎮北王卻就一個。
富可敵國,不過是一個形容罷了,有錢的怎麽可能敵得過有權的呢?
沈瓊擺了擺手,不遠處一個麵色肅容的女人走了出來,輕巧利落的將三日前偶遇的琴師屍身拖了出去,誰讓他是個細作,又恰巧惹了自家將軍的不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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