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陛下,行刑已完畢(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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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姑娘可是無處可去?”
秦琅一眼就認出了李秋言,他當日對李秋言曾有一絲遐思,可惜李秋言乃是宸王的女人。
宸王太監的事出來後,他決定投入二皇子麾下卻不得其法。
好不容易抄了十多天書加上身上的銀子湊足了聘禮。
正欲與二皇子嶽家旁係結親,結果一夕改天換日,好不容易拉上的關係成了他避之不及的存在。
好在牢中人滿為患,他這樣的小人物受到牽連進去,沒幾天便趕了出來,牢中那幾日他有心套話下,那幾個獄卒大概是閑得無聊倒也告知了他形式。
二皇子與五皇子相繼兵變,豈料當今陛下棋高一籌。
秦琅不願意相信,卻不得不接受。
當今女主天下,倒施逆行,他空有一腔報國誌竟無處可去,秦琅暗暗歎息,實則是怕鎮北王想起他投靠二皇子的事。
沈家女仗著沈家手握兵權登臨高位天下皆知。
他不期而然想起牢裏聽過一個小道消息。
據說沈老將軍曾有一個滄海遺珠,名字叫李秋言。
李秋言不知秦琅想法,她希冀的看向秦琅眉眼不知所措。“到底是怎麽回事!我夫君他…”
她僅僅入獄了幾天,一切都天翻地覆。
猶記得她未入獄之時,慕容炎對她難得的柔情似水,她不願相信等了這麽多年一切都是笑話,更不願相信她輸給了嫡姐。
至於牢中無人打點,一定是夫君欲為她討個公道忘了。
街道上人來人往,過路的看女人一副心碎欲絕的樣子,不由拿鄙視的眼神看向秦琅。
難道說這是一個負心漢?
金陵城自古以來就繁華,當今女帝更大榮名為大周,立號為昭武帝。
百姓們膽子大的很,發現新朝士兵們令行禁止後,第一天便試探的出來溜達。
如今已是第三天,街道上多了不少沿街叫賣的小販。
各家婆娘湊一起正看兩人熱鬧,忽然遠遠的傳來一聲。“午門又要有大貪官斬首了!”
頃刻間百姓們作鳥獸散,快的秦琅和李秋言都沒反應過來,他們對視一眼,也跟了上去。
午門附近人聲鼎沸,往日位高權重的大人物們麵色頹然,判斬首的大多是能當家做主的男人。
家眷們受家主牽連流放千裏,倒也罪不至死。
隨後一聲令下,午時已到,斬!
有人絕望不甘之下高喝道。“一介婦人逆施倒行不容於世!世道將亂!世道將亂!”
百姓們議論紛紛,想起告示牌子上貼出來這幫人的證詞,什麽魚肉百姓欺男霸女買賣官職多不勝數。
謀逆是其中最平常的罪名。
不知誰忍不住扔出一個新買的雞蛋。
起了頭,別的百姓們也忍不住扔出蘿卜白菜之類的新鮮蔬菜,左右新帝登基大赦天下免稅三年,他們今天就放縱一回。
別管男女,新帝做的再差,也絕對沒有這幫貪官差了。
其中李尚書在其中衣衫襤褸毫不起眼。
“小姐!你終於出來了!”李秋言和秦琅不知為何心下有種說不出的沉鬱,他們總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離了午門,丫鬟小荷連忙迎了上去。
她與李秋言相依為命多年。
當日抄家先抄的宸王府,別院丫鬟仆從們都得了消息,搜刮了包袱要跑。
小荷見狀不妙,從李秋言首飾裏挑出一些好存放的財物,毫不猶豫的從別院圍牆爬了出去。
她出去時正撞見巷口來赤甲兵,一個個冷著臉很是嚇人。
一番行動有驚無險,出來後她開了一間客棧房間,在順天府附近等著李秋言。
每次有人午門斬首都會過來看看,免不了一陣提心吊膽。
“小荷!”李秋言連忙握住她的手,絲毫未提此前根本沒想起過小荷。
秦琅不易察覺的看了一眼小荷頭上的首飾打扮。
三人匯合之後決定去秦琅老家,在李秋言看來沈瓊得了上風,定不會放過她。
三人走水路離了金陵。
沈瓊這邊倒是記得李秋言,可惜不是李秋言想要的重視,不過是閑暇無事提一嘴。
午門血流成河多日未散,朝中大臣都成了殺雞儆猴的那隻猴,每日上朝恨不得裝成木頭杵在大殿中。
可惜沈瓊一貫我行我素,她抄了這麽多的家為的是調集糧草,征戰四方,又怎會容忍朝臣們得過且過的摸魚呢?
“大真國蠻夷屢屢犯我國邊境,朕欲滅其國以儆效尤,眾愛卿覺得如何?”
上首帝王尊貴慵懶,一雙鳳眸不怒自威似笑非笑,昳麗的出塵絕豔,下首卻無人敢直視聖顏。
他們覺得如何有用嗎?
眾朝臣不約而同的跪下高聲道。“臣等惶恐!”
在沈瓊看來,眾朝臣這德行根本就是暗搓搓的反抗,好好好,搞軟性反抗是吧?
她巡視四方,目光含威,冷笑一聲道。“看來眾愛卿與朕是心有靈犀啊。”
“不知哪位愛卿願請戰呢?”
請戰?敢情要死的不是你!
朝臣們心下暗罵,麵上不顯,一個個都氣定神閑的一言不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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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瓊想起那句,滿朝文武何以一言不發。
難不成這群老登以為她會愛麵子,以為他們不吱聲她就沒招了?
事實上,不少朝臣確實是這麽想的。
謀逆之事牽連的文臣多不勝數,如今朝中空虛缺人,在他們看來沈瓊剛登基就殺了個血流成河,接下來自然要安撫人心。
接下來沈瓊慢悠悠點起了名。
“鄭愛卿,聽聞你年少時曾發宏圖之誌!今日朕就給你一個圓夢的機會,如何?”
鄭蟠簡直感覺日了嘩了,他簡直想大喝一聲豎子小人不足與謀。
這是謀殺!
“臣…”他想著自己是個文臣,正欲推脫就聽見上首沈瓊不容置疑的拍板定下了。
“鄭愛卿一向忠君愛國,想必很樂意為朕效勞。”
不效勞就是不忠君愛國嘍?朝臣們對視一眼臉色都木然了不少,你一個皇帝你要不要臉。
沈瓊這輩子就沒要過臉,興致勃勃的點著死亡名單,最終有三個主和派沒忍住跳出來勸解道。“陛下,大真國乃蠻夷,我們天朝上國怎能與他一般見識?”
沒辦法,不跳出來不行,不跳出來他們就要去邊疆吃沙子了。
沈瓊麵上笑意更深,底下沈家軍派係的將領見狀都暗暗揣摩。
陛下叮囑他們今日不請戰有什麽深意?
“很有道理。”上首女聲幽幽,接著話鋒一轉誇讚道。“三位愛卿心懷仁德,朕心甚慰。”
嗯?
不知道為什麽,三個朝臣後背一陣惡寒紛紛跪地大聲道。“臣惶恐!”
殺的血流成河上位的昭武帝改吃素了。
這和狗改了吃屎有什麽區別?
他們怎麽就這麽不信呢?
果然,沈瓊下一句就道。“大真蠻夷不堪教化凶殘成性,三位愛卿飽讀詩書深受孔孟聖人教化,正適合教化那蠻夷。”
“來人啊!封三位愛卿為化蠻先鋒,今日就押…上路!”
眾朝臣:……就說了哪裏不對!
等等,陛下你是不是不小心說了實話?
三個朝臣麵色狂變正欲跪下,沈瓊身穿鳳袍下了鳳椅眼神殷切,長歎一聲道。“先帝殷殷托付,朕日日殫精竭力…”
殫精竭慮的吃著火鍋唱個歌。
接著奏樂接著舞嗎?
眾朝臣一個個猶如霜打的茄子垂著頭根本不敢吱聲。
沈瓊恍若未覺,接著道。“先帝重托不敢放鬆分毫,如今有三位愛卿為朕分憂,可見還是忠君愛國之棟梁多。”
三個人臉色難看猶如趕鴨子上架的三隻鴨子一樣無助,左右環顧,同僚們看頭頂看地麵就是不看他們仨。
冷風瑟瑟。
沈瓊尤嫌不夠,她奮鬥六年登上帝位是為了當領導的,不是為了領導吃菜,手底下朝臣轉桌的。
敢拆她的台,都送去邊疆吃沙子。
“來人,給三位愛卿備最好的馬!”
赤甲軍乃是沈瓊手下精銳,她上位後成了皇城禁軍,此時一聲令下,左右拖著三個主和派就往外拽。
三個朝臣顧不得體統,有的徒勞無功的抓地麵,有的抱著柱子不放,還有的正扒著門檻。“陛下三思!”
亞麻得,一碗斷頭飯都不給吃嗎?
“你三人不舍之心朕知曉,可為國效力何必依依惜別,無需再言語了!”
話音落下禁衛軍兩兩一組將三人活活的抬出殿中,宮門外三匹快馬已備好,謹遵皇命即刻啟程。
有了殺雞儆猴的雞,大殿噤若寒蟬。
三人抱柱子扒門檻子的模樣還曆曆在目。
朝臣們心下暗暗歎息,沈家女怎生的這般凶殘。
打吧,他們又不敢攔。
回頭這位女帝挨了大真收拾就老實了。
君不見前朝先皇剛上位時也是躊躇滿誌意氣風發。
昭武一年春,女帝任沈家軍沈華為繼北王兼鎮北將軍,同年,女帝禦駕親征。
次年七月,金陵魚米肥,大周大軍得勝而歸大破大真皇庭。
大周朝皇家少數民族藝術團初定。
昭武三年,女帝夢中得見菜品金玉滿堂驚為仙肴,遂發兵周邊列國尋一奇物。
地瓜—
昭武五年,大周國相繼滅了周邊列國大力發展造船業,次年春攻打倭國,自此倭國皇室成為大周國皇家少數民族藝術團的一員。
昭武八年,女帝夢中得仙人授,言:朕之領土,天之極也!後幾年,大周國以戰船先後攻下海外多個國家,國內先後傳入數個海外植物,例如辣椒土豆地瓜棉花。
昭武十六年,天下一統,女帝推行書同文車同軌尺同度等規則,史稱昭武盛世。
朝臣們等了十六年,本以為女帝最終會成為他們主和派的形狀,哪知道第一年便有女子站上朝堂。
最初是各家貴女為救父的無奈之舉。
時間久了朝堂上女臣數量變多,互相製衡之下成為政敵,即便是同一家族,女子也多為家族所不容,為抗衡老牌朝臣無奈以性別為一黨派。
女帝輕輕鬆鬆將各家父女分化,同為女子卻難以對女帝責怪一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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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非沈瓊為世人所不為,為她們開啟女子也能科舉治世的天下,她們還困於後宅的方寸之間,身為浮萍。
沈瓊並不在意朝臣的想法,她的興致勃勃從來基於有趣,從未當過皇帝,所以她當上皇帝統一天下。
同樣對女子來說,她不過輕飄飄的落下一個感興趣的火種,剩下的都是後來者前仆後繼掙下的地位。
有時候她覺得有意思的是。
世人多以堅強形容大丈夫,實則女子更具有韌性,例如她,例如她們。
鄭曦月一身官服坐在石凳上,禦花園裏春風拂麵鳥雀清脆,陣陣花香傳來,她撂下一子落到棋盤上。
不知為何想起十多年前,那年金陵城下了好大的雪,天地白茫茫間,殿前的白玉階血流成河。
紅與白襯托的極為淒厲,刺目。
她曾與尚為閨閣之女的陛下有過一麵之緣。
那時的沈瓊矜貴驚豔,一雙鳳眸透著與生俱來的傲氣,美的富有生命力攻擊性。
或許同為閨閣女子,她們那一瞬間的複雜不是嫉妒,而是羨慕。
羨慕她有資格肆意妄為,有家室護佑她生機勃勃。
後來沈瓊嫁與那個禁忌的名字,她也曾見過一麵,那個沈瓊滿眼情意,再沒有初見的傲然昳麗。
“陛下對他…”
大概是時間過去的太久了,最近幾年陛下征戰八荒居多,新入朝堂的男性官員們未見識過陛下的雷霆手段,金陵城近日流傳出小道消息。
言當今陛下對前朝宸王舊情難忘。
奪位也是為了報複。
沈瓊挑了挑眉梢,一雙鳳眸注視著對麵臣子的如花容顏,不得不說,她開啟女子入朝堂的大部分原因或許是。
那一張張各有千秋的芙蓉麵,看一眼能舒心一天。
哪像顧閣老那幫老菜幫子,時不時的出來礙她的眼,還給她添堵。
沈瓊怎會不知,有人私底下稱她為暴君。
她冷笑了一聲道。“男子總是喜歡用她對我有情來安慰自己,因為他們覺得這是女子的弱點。”
“朕對他,是成王敗寇。”
鄭曦月心下巨震,忍不住看向沈瓊那雙含著笑意的鳳眸,一如既往的無情莫測。
天下供養,統禦四海八荒。
沈瓊想想現代的那些登基為帝永享孤獨的文字就忍不住嗤笑,人們總喜歡想象強者會受到感情上的懲罰。
因為他們對強者是無能為力的。
事實上,那不過是一種自我安慰。
再次得到李秋言的消息是昭武十七年。
沈瓊冊封沈華的嫡長女為太女,大赦天下之餘與民同歡,皇族少數民族藝術團的各國戰敗皇帝們下場表演,金陵城外的河裏映出流光溢彩。
十七年來李秋言日日詛咒,詛咒大周朝逆行倒施必將滅亡,女子為帝天地不容。
前幾年她尚能聽到附和的言論,到了後幾年即便是小荷都忍不住反駁。“小姐,其實作為大周百姓也挺好的。”
小荷是窮苦人家出身,金陵城身為前朝的皇城,皇城根底下的百姓都免不了賣兒賣女吃糠咽菜。
她記得那年天災,江南發大水,流民一路向南遷移,官老爺沒人管,不少金陵城附近的村莊都遭了劫匪。
爹娘為了給她求條生路,把她賣到宸王府做個丫鬟。
她不恨爹娘。
可要說恨那夥土匪,小荷捫心自問她要是流民,當官的不管,落草為寇也是無奈之舉。
前朝是真苦。
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
大周短短幾年就有了改變,當今陛下征戰四方充盈國庫,新朝初建這幾年竟都沒有前朝一年的稅重。
隨著海外傳回來的作物,連這種離金陵城五百裏外的村子都吃得飽了。
李秋言獨自一人和金陵城城百姓的熱鬧格格不入,當日的李秋言容顏秀美,如今的她剛年過四十便如一六十的老嫗。
行如枯木,滿麵風霜,臉頰上的紋路似老樹皮一樣粗糙。
當年和秦琅回到老家,第一年有小荷帶出來的細軟在小縣城落了腳,她們主仆二人尋了個小宅子做刺繡維持生活。
第二年不知怎麽惹來惡霸,無奈之下李秋言委身英雄救美的秦琅。
秦琅的寡母有意磋磨之下,很快李秋言帶來的嫁妝就成了秦家的,兩人去縣城時聽說路上行人議論紛紛說上麵允了立女戶。
小荷勸她上告官府,將嫁妝要回來立個女戶兩人相依為命。
總比日日伺候全家還要受婆母磋磨的強。
李秋言習慣了依附男人,一想到踏出舒適圈心下恐懼,斷然的拒絕了。“女子怎能獨自生活?不成體統!”
小荷失望之下離開了。
她是前朝的賣身契,現官府不認。
即便是秦家想報官也沒用。
剛開始李秋言是怨的,她們主仆多年小荷竟不念情分,留她一人在秦家這個火坑。
秦琅生怕女帝想起他來,不敢科舉不敢辦學堂,日日頹廢靠著李秋言和寡母養家。
直到昭武十七年,李秋言聽說沈瓊一統天下忽而就忍不下去了,憑什麽,同樣流著沈家的血脈憑什麽她要在泥裏爛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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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衝到衙門告官,告秦琅重婚氣死寡母之罪。
青平縣縣令是個女子,氣質儒雅端莊令李秋言自慚形穢,她心下莫名,明明自己也曾是金陵城中有名的貴女。
秦琅這些年出入勾欄等等罪名證據確鑿。
青平縣令還調查出秦琅與十七年前謀逆的大案有所牽連,意料之外的,她審出當日李秋言遭遇惡霸糾纏其中內情,也是秦琅覬覦李秋言的嫁妝從中作梗。
數罪並罰,秦琅罰判二十年的牢獄之刑。
有生之年怕都難以出來了。
小荷立了女戶已成了一家之主,當年在宸王府讀書識字過,她成了一家店鋪的賬房先生,這些年過的還算不錯。
宣判當日她來到堂前,看著蒼老的李秋言心疼的眼眶泛紅。
若非她伺候過小姐,小姐心善教她讀書識字,她也不會過上這樣的日子。
李秋言不願她見到狼狽的一麵,拉不下臉來刺了一句。“你倒是知恩。”
她自認為是冷靜聰慧的,她相信她出身庶女也會比金陵貴女們過的好,嫁給宸王之後她更自信宸王會看到她的好。
即便是替身,她也能蓋過嫡姐的影響。
李秋言從未想過,最終金陵城大多數沒受牽連的貴女都步入了朝堂,少數嫁了人的錦衣玉食相夫教子。
唯有她蹉跎至今。
大周朝百姓安居樂業,想象中對沈瓊的批判,戰亂四起都沒有到來。
甚至那個嫡姐,從始至終眼底都沒有過她的存在,如今高坐朝堂俯瞰天下,早就與她是兩個世界的人了。
雲泥之別。
她與旁人眼中的九五之尊爭了一輩子,像個笑話。
“哈哈哈哈哈哈哈。”李秋言頭一次不顧姿態不顧旁人的目光沿著街邊走,又哭又笑臉色瘋狂。
沙啞的嗓音寂寥又淒涼。
如今想來,她年輕時那一時想要沈家為她前半生波折付出代價的惡念,更是癡心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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