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5章 師父與徒弟(二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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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們自己對比一下,你們師父寫的到底是時還是張?”
    於夫子放下毛筆,指著紙上麵的幾個字。
    時天和時道低著頭,因為不識字,隻會看形狀,從形狀來看好像確實繞的像夫子說的張字。
    姐弟倆忽然對視一眼,會不會是師父不識字,把張當成了時字?
    難怪師父不教他們識字。
    時天堅定地說:“夫子,我覺得可能是師父寫錯了,我就是叫時天,我阿弟叫時道!”
    那天他們有了自己的名字,不可能記錯的嘛!
    時道也點頭:“我師父道法厲害,寫字不熟悉也正常,希望夫子可以教我們正確的。”
    姐弟倆朝他彎腰行禮。
    於夫子愣了愣,很快又反應過來似地點點頭:“無礙,你們倆總歸要學寫字,那就從這幾個字開始吧。”
    姐弟倆坐在桌前,一筆一劃的練習寫字,將時天、時道與張天、張道都練習了許多遍。
    如果師父真的不識字的話,他們也可以把張當成時字,可不能讓師父知道自己寫錯了,讓她臉上不好看。
    姐弟倆還想著要幫不識字的師父遮醜呢!
    時億離開了三個月。
    她用一個月的時間跑遍五湖四海,任何一個有人的地方,將天師府傳出去,廣邀天下有道之士,齊聚青城山天師府,傳道論道。
    時間定在一年後的仲秋(八月中旬)
    同時流傳的還有“天師”來曆,這無疑鼓動了所有心懷不軌的人想打著天師的名義分一杯羹!
    彼時,野心勃勃的眾人還不知道來年仲秋要麵對的是什麽,都開始在各地建立門派了。
    時億放長線釣大魚,準備來年開大給他們一鍋全端了。
    時億第二個月回了趟師門。
    沒辦法,她需要大量的道書,方便弟子的傳承。
    就是她回來的時間段又不對!
    師父臉都黑成鍋底,他的胡子已經沒了,好像是剛燒掉沒多久!
    時億莫名有點心虛:“師父~徒兒想您了,所以回來了!”
    師父冷笑了聲:“為師可不敢讓你想!”
    時億撓了撓鼻尖:“徒兒知道師父受委屈了,可是她才幾歲?她懂什麽?”
    師父無語。
    因為現在的小時億確實就幾歲,什麽都不懂!
    他剛才跑出來還是用的屎遁!
    估計這會小時億還守在廁所外麵。
    一想到這個師父突然頭疼的要命:“行了,你趕緊拿完快走!”
    他深吸了一口氣,身影消失在了藏書閣。
    時億抖了抖袖口,拿出一麻袋,然後瘋狂挑有用的道書,一直到把麻袋給裝滿了,才往肩上一甩。
    她剛要走,忽然腳步一頓:“來都來了,這麽大好的機會……要不去看看好戲?”
    時億嘿嘿一笑,揮手隱掉麻袋,閃身離開藏書閣。
    她剛落在師父的山頭,一落地就聽見小時億喊道:“師父!師父你怎麽還不出來?你怕不是掉進茅坑裏去了?”
    師父回來後確實在上廁所,他憋著氣,就回了句:“為師沒……”
    誰知他話還沒說完,外麵的小時億就扯著嗓子喊:“我師父掉進茅坑裏了!救命啊!師叔!師兄!我師父掉茅坑裏啦!”
    小時億扭頭就跑,天塌了一樣哭著喊。
    本來就空曠的山頭,小孩淒慘的聲音別提多響亮了。
    師父的心比露出來的屁股都涼。
    他趕緊解決掉,軟著雙腿走出廁所,牙床顫了顫,最終克製不住地大喊:“你個小兔崽子——”
    小時億一聽師父中氣十足的聲音,眼睛瞪大,回過身子,扯著嗓子大喊:“師父?你沒掉茅坑啊?”
    師父當場顫抖地脫掉鞋子,指著她說:“你過來,你過來,我告訴你我有沒有掉進茅坑裏……來來來!”
    小時億終於意識到不妙,扭頭就跑,嘴裏大喊:“師叔師兄!救命啊!”
    “給我站住!”
    師父赤著一隻腳,跑的並不快,腳下時不時踩到石子硌的齜牙咧嘴。
    “啊啊啊!師父徒兒知錯啦!”小時億擦了擦額頭的汗水,小短腿使勁蹬,半點不敢停下來。
    時億讚歎道:“不愧是我,嗓門可真大啊!”
    “!”
    師父耳輪微動,倏地扭頭,一把將鞋子朝著一旁隱身的時億丟了過去。
    時億身子一歪,賤兮兮道:“誒嘿!打不著打不著!
    “……”
    師父拳頭都硬了,撿起鞋子,卯起勁去追小的,終於把她給逮住了,一頓鞋底狠狠地抽了下去。
    時億:(??? 怪不得這次打這麽狠,原來是她自己販劍,活該的。
    小時億挨打以後,嗷嗷大哭,抱住師父的大腿,哭的眼睛都腫了。
    她皮膚本來就白,這會紅著眼眶,鼻尖也紅紅的,眼淚掛在睫毛上,可憐的要命。
    師父心軟的一塌糊塗,強忍著把她抱起來哄的衝動問:“……知錯了嗎?”
    小時億吸了吸鼻子,委屈道:“師父,我隻是害怕你掉進茅坑裏淹死了,我就沒有師父了,我哪裏錯了?”
    師父額頭鼓起一個包:“……茅坑淹不死人!”
    “噢,我現在知道了。”
    小時億抱著師父的大腿,眼巴巴地說:“師父,那你下次上廁所,我能坐在裏麵看著你嘛?”
    聽到前一句師父還挺欣慰的,聽到後一句他差點當場發瘋:“不能!誰拉屎帶著弟子一起的?!”
    誰知,小時億脆聲說:“師叔呀,他帶著師兄一起上廁所。”
    “我明天就把他的茅坑給填上!”師父氣得咬牙切齒:“以後不準去找他們玩,明天乖乖給我在房間畫符!”
    小時億:“好叭好叭,那我們回去吃晚飯吧?我餓了。”
    師父一把撈起她,將鞋子穿上,嘴裏念叨著:“吃吃吃,就知道吃,為師的山都快被你吃空了……今晚的大雞腿你隻能吃一隻。”
    小時億委屈地癟嘴,眼泛淚光。
    “……”
    時億記得她最後好像吃了三個大雞腿。
    像是為了確認這點,時億屁顛顛地跟了回去,熟悉的院子,讓人真懷念。
    別看小時億傍晚鬧出這麽大的動靜,師門所有人都穩如老狗。
    隻因為小時億剛被帶回來的時候,就已經鬧過許多事情了。
    最矚目的事件之一【恩將仇報毒蛇湯】
    那可是她被帶回來第一天鬧出來的奇事,掌門師伯被毒的嘴唇都黑了,掛著兩個黑眼圈,還一個勁得跟他們說:“我徒兒年幼無知,不是故意的,你們不要講她……”
    對比之下,區區一個掉進茅坑算什麽?
    隻要掌門師伯沒死,都算不得大事!
    時億走進院門,就得了師父暗戳戳地一個眼風,啪的一聲把門給關上了。
    時億:“……”有小的就不要大的了!
    一門之隔。
    小時億開心地坐在桌前:“師父,真的有大雞腿呀!”
    師父板著臉:“你不是剛學會靈火符嗎?獎勵你的。”
    小時億啃著大雞的動作頓了頓,有些心虛地看了眼他的胡子:“對不起師父……”
    師父歎了口氣:“也怪師父,沒事留這麽長的胡子,本來沒事的,嚇到你了吧?”
    “……師父。”小時億吸了吸鼻子,仰頭說:“都怪我的靈火符畫的不熟練還逞能,我保證以後不會了!”
    “這兩個大雞腿還吃嗎?”
    “吃吃吃大雞腿真香啊!”
    “哈哈哈……”
    師父的笑聲傳開了。
    時億站在門外聽著,也不自覺地流露出懷念神色。
    她輕輕拂袖,控製著時間流動,來到幾年後。
    房門被打開。
    少年時億走出房門,她身穿師門道袍,那張明豔的臉龐帶著壞笑:“這個魏知還敢來找我,我今兒個就讓他知道花兒為何那樣的紅!”
    她步伐輕慢地離開院子。
    時億熟門熟路地進了自己的房間,準確地拿走自己記錄符籙的小本。
    她剛出門,就聽見師父冷哼:“每次來都偷偷摸摸的!”
    時億拂袖現身,嘿嘿一笑:“師父~”
    她上前挽住師父胳膊撒嬌,忽然看見他身上的銅牌法令:“……徒兒有事求您。”
    師父:“背鍋就背鍋,還求我。”
    時億:“那我就不客氣了。”
    師父:“……”
    時億:“小貔貅需要您的法令,您給他送去。”
    怪不得師父說隻有她一個徒弟,原來小貔貅的法令是這麽來的。
    “還有呢。”
    “唔唔唔唔唔唔。”
    “舌頭捋直了說!”
    “您收他當徒弟。”
    “當年為師怎麽說的來著?”師父一臉解氣地說:“你現在冤枉你師父,你以後跪著給為師道歉。”
    時億當場跪地,跪的那叫一個理直氣壯,豪氣雲天:“我給我師父跪地有什麽丟人的?徒弟跪師父天經地義!誰敢置喙?徒兒削不死他!”
    師父:“……”不要臉的讓他找不到形容詞。
    師父抬手按了下額頭:“即便你不來,為師也會走一趟的,誰讓那個死心眼還真通過考驗了呢。”
    多年師徒相處,一點一滴的經曆,他哪裏還有初時得知小貔貅存在的憤怒。
    他的徒弟想怎麽活便怎麽活,隻要她開心她可以收一堆男人取悅自己。
    隻是,他還是忍不住有些酸溜溜地:“哪裏就輪得到你親自跑一趟呢?”
    “師父慎言!”時億哪裏聽不出師父的語氣,她最擅長哄人,立即改口:“難道在您眼裏徒兒是如此混貨嗎?徒兒是來取符籙記載簿方便回去傳承道法的!隻是湊巧看見了您身上的法令才說了一嘴,徒兒為大道而生,豈會隻貪圖情與色?”我還貪財貪吃貪玩呢。
    師父嘴角暗爽地翹了翹:“我就知道我徒兒最有出息了!當初定然是他先勾引你的!”
    時億深以為然:“對,就是他勾引我在先,長得跟禍水一樣在我麵前晃悠,還拿錢砸我。您知道的,我最受不了別人拿錢砸我了,挑戰我的道德底線!”
    師父眼皮跳了跳:“多少錢砸的?”
    時億:“師父,天色不早了,我徒兒還等著我回去吃飯呢!”
    她甩袖跳進了時間之門,跑的賊快。
    開玩笑,她師父也是個貪財的,可不能讓他知道她家裏房頂全是黃金。
    原地的師父:“……”小的不省心,大的也不省心,所以……到底砸了多少錢?
    *
    時億背著一麻袋的道書回到天師府。
    對時天和時道而言三個月都過去了。
    姐弟倆很努力,每天都在進步,如今已經能寫不少字了,最熟練的當屬自己的名字。
    於夫子看見她突然出現在,著實嚇了一大跳:“你……你何時回來的?張天師?”
    “啥玩意?”時億眼珠子差點掉出來:“你管我叫什麽?”
    時天趕忙開口:“師父!於夫子口誤說錯了!”
    時道瞪了於夫子一眼,這夫子怎麽不聽勸?都說了他們姓時,還故意說張,這不是存心看他們師父出醜嗎?真討厭!
    於夫子一陣無語:“我說……”
    時億出聲打斷他的話:“我姓時,別亂給人取名字。”
    她說完,又問:“天兒和道兒教的如何了?”
    於夫子心頭一堵,不過想到她給了銀錢,隻好壓著一絲不悅道:“姐弟倆很聰慧,比想象中進步的快。”
    時億點頭:“那行,以後你教書時間改改,我也要教他們一些東西。”
    於夫子:“……你能教他們什麽?”
    時億直接道:“相麵算卦,風水布局,符籙請神,驅邪捉鬼,我徒兒想學什麽,我便教什麽。”
    “???”
    於夫子眼珠子都瞪大了:“敢情你是個江湖騙子!”
    時億懶得解釋,隻是說:“銀錢加倍,你繼續教就留下少廢話,不教我另請夫子。”
    “……”
    於夫子在加倍的銀錢之下折腰,默默地閉嘴,他年齡大了,兒子又不爭氣,一家老小要靠他養。
    時億看向時天與時道:“夫子依舊是夫子,不可不敬。”
    時天和時道立馬抱拳,朝著於夫子恭敬地彎了彎腰。
    於夫子嘴角抽動兩下,竟生出一絲感激,畢竟在學生麵前為錢折腰可不是好表率。
    他很快對著時億還了一禮,以示感謝。
    時億擺擺手沒放在心上,讓他去休息,而後開始檢查留給時天與時道的課業。
    其實就是一些基本符籙的控筆練習,以及一些算卦規律。
    時天和時道緊張地站在桌邊。
    時億把符籙記載簿放在桌上,又朝著麻袋抬抬下巴:“去把那裏麵的道書拿出來,日後你們要謄抄一遍加深記憶。”
    時天和時道一起抬才抬起一大袋子道書,非常吃力地走到桌邊。
    他們嚴重懷疑師父不是人,要不然力氣怎麽這麽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