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四點十五分，嬰兒床裏傳來細微的哭聲。
    裴琰輕手輕腳地起身，借著夜燈的微光看向身側的梨梨她正睡得香甜，呼吸均勻，顯然累壞了。
    自從生了龍鳳胎後，她總是睡得很沉，連寶寶們的夜奶都是裴琰和月嫂輪流照看。
    他悄無聲息的先去嬰兒床看了一眼。
    嬰兒床裏，兩個小家夥正睡得香甜，哥哥攥著小拳頭，妹妹則微微張著嘴，像極了梨梨。
    確認寶寶們沒醒後，他才走到走廊盡頭，接起已經震動許久的電話。
    “裴總，這麽晚打擾您實在抱歉。”電話那頭，局長的聲音透著疲憊和小心翼翼，"趙一琛的家屬堅持要見您，說是......有重要的事情商量。"
    裴琰站在落地窗前，窗外是城市璀璨的燈火。
    他單手插在睡袍口袋裏，另一隻手舉著手機，聲音冷靜得可怕，“他們想和解？”
    電話那端傳來紙張翻動的聲音，局長似乎在查看什麽資料。
    這個刻意的停頓持續了整整兩秒，裴琰的指節不自覺地收緊。
    “大致是這種情況。”局長的語氣變得更加謹慎，“不過具體要不要和解，還得看您的意思，隻是......”
    他又停頓了一下，“他們的意思是，如果您不願意和解的話，他們可能會......”
    “會找關係壓死我？”裴琰冷笑一聲，聲音裏帶著毫不掩飾的譏諷。
    他太了解這些人的做派了，從梨梨顫抖著給他打電話那天起，他就把趙家的底細查了個底朝天。
    電話那頭傳來明顯的吸氣聲。
    局長顯然沒料到裴琰會這麽直白地點破，一時間竟不知如何接話。
    “大概......就是這個意思。”局長最終艱難地承認道。
    裴琰的目光落在玻璃自己的倒影上，那雙眼睛裏翻湧著駭人的風暴。
    記憶不受控製地閃回那個雨夜梨梨蜷縮在臥室的床上，羊水已經破了，卻還在拚命護著肚子，而趙一琛那個畜生竟然還想要強行占有她……
    如果不是他及時趕到，如果不是那些醫生拚盡全力搶救，他的梨梨，還有他們的兩個孩子……
    “我倒是很想看看。”裴琰的聲音突然輕柔下來，卻比方才更加危險，“他們背後的人，到底有多大本事能壓死我。”
    一想到梨梨當時的樣子，裴琰就覺得心髒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狠狠攥住，疼的無法呼吸。
    她那麽怕疼的一個人，卻因為那個畜生的暴行提前破了羊水，在送往醫院的路上一直抓著他的手哭喊。
    那時候他就發誓，一定要讓趙一琛付出百倍代價。
    這幾天隻是太忙了，沒時間理那個人渣，現在……他不可能再給他那個機會了。
    電話那頭的局長明顯感受到了裴琰情緒的變化，呼吸聲都放輕了幾分，“裴總，您看......要不還是見一麵？趙家那邊說，條件都可以談......”
    “談？”裴琰突然笑了，那笑聲讓局長後背發涼，“他們拿什麽跟我談？錢？權？還是他們那些見不得人的關係？”
    裴琰緩緩踱步到酒櫃前，給自己倒了杯威士忌。
    琥珀色的液體在杯中晃動，映出他冷峻的側臉。
    窗外，城市的燈火依舊璀璨，就像那些表麵光鮮實則肮髒的所謂上流社會。
    “告訴他們。”裴琰一字一頓地說，每個字都像淬了冰，“先把認罪書寫好，一個字都不準少。該找什麽靠山趕緊找，我倒要看看，在這兒，誰敢保他趙一琛！”
    電話那頭傳來紙張落地的聲音，局長顯然被這毫不掩飾的威脅震住了。
    作為在係統裏摸爬滾打幾十年的老人，他太清楚裴琰這句話的分量。
    這不是普通的警告，而是宣戰。
    “至於精神損失費和賠償......”裴琰晃了晃酒杯，突然輕笑一聲，“我一分不要，給他們留著，讓他們好好數數，看這些錢他們有沒有命花！”
    電話那頭陷入死一般的寂靜。
    局長握著話筒的手已經沁出冷汗，他想起前幾天市裏突然啟動的稅務稽查，還有上周幾個重要崗位出人意料的調動......一切都有了解釋。
    “我明白了，裴總。”局長終於找回了自己的聲音，“我會如實轉達。”
    掛斷電話後，裴琰站在窗前久久未動。
    嬰兒床突然傳來細微的動靜，裴琰立刻收斂了所有戾氣，快步走過去查看。原來是妹妹醒了，正咿咿呀呀地揮著小手。
    他小心翼翼地把女兒抱起來，動作熟練地檢查尿布，然後輕輕拍著哄睡。
    “爸爸在這兒呢，乖......”他的聲音溫柔得不可思議，與方才判若兩人。
    等女兒重新睡著，裴琰輕手輕腳的想要回床，轉身卻撞見了揉著眼睛的溫梨。
    “寶寶又醒了？”她小聲問道，聲音裏還帶著睡意。
    裴琰立刻上前將她摟進懷裏，“沒事，已經哄睡了，你怎麽起來了？”
    梨梨靠在他胸前，輕聲道，“我夢見你了......起床發現你不在，就想起來找你，我睡不著。”
    裴琰心頭一軟，低頭吻了吻她的發頂，“回去睡吧，明天還要給寶寶們洗澡呢。”
    等梨梨重新睡熟，裴琰輕手輕腳地走到客臥，撥通了另一個電話。
    “準備得怎麽樣了？”他低聲問道。
    “都安排好了，裴總。”電話那頭的聲音恭敬而沉穩，“趙家名下的三家公司的賬目問題已經整理完畢，他們那個開發區項目的環保評估也有人舉報了，還有......”
    “很好。”裴琰打斷對方，“明天一早，把趙一琛在看守所裏的"精彩表現"給他父母送一份過去。”
    掛斷電話後，裴琰站在客臥的陰影裏，嘴角勾起一個冷酷的弧度。
    趙家以為能用權勢壓人，卻不知道在這兒，有些人是他們永遠惹不起的。
    他回到臥室，輕輕躺在梨梨身邊，將她小心地摟進懷裏。
    睡夢中的梨梨無意識地往他懷裏蹭了蹭，裴琰的眼神瞬間柔軟下來。
    “我不會再讓任何人傷害你們了。”他在她發頂輕聲承諾，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所有傷害過你的人，我都會讓他們付出代價。”
    窗外，東方已經泛起魚肚白。
    新的一天即將開始，而對某些人來說，這將是噩夢的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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