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卿成卻像是完全沒看到秦礽的表情。他緩步走來，唇邊掛著若有若無的笑意：“玥彤，好久不見。”
    陌卿成的鞋跟敲在地麵上，發出一聲聲節奏緩慢的“嗒嗒”聲。他眼裏那點笑意像淬了毒的糖，甜得發膩卻毫不溫和。
    “你回來，是為了擔保我和秦礽，是不是太……”於玥彤努力穩住聲音，可語氣裏不可控製地透著警惕，“……太突兀了點？”
    她不是傻子，以陌卿成的性格，越是麵上無波，越說明這件事背後踩得水燙腳。這男人從來都不做虧本買賣，能讓他主動出手救人，除非這人對他有價值——
    或者，說得更精確點，是她對他“還有價值”。
    陌卿成聞言，眉梢輕挑：“說得這麽見外，我可是第一時間趕來救人。你若再磨蹭幾分鍾，現在可能就要喝派出所的礦泉水了。”
    “你調查我？”秦礽語氣驟冷，右手一拽，已將於玥彤拉到自己身後。
    陌卿成聳聳肩，一副“你怎麽才反應過來”的模樣：“我調查誰，不需要你的批準吧，堂堂秦總？”
    秦礽眼神一暗，剛剛經曆打群架、被警察懷疑，還得在人來人往的街頭被前情敵陰陽怪氣，他已經壓抑到極點。他冷笑一聲：“搞清楚，你擔保的是我，不是她。”
    “在我眼裏，也隻有她。”陌卿成一步步靠近，像一條笑著吐信的蛇，“秦少倒是有趣，用我前女人的身體躺了這麽久，現在搶著當護花使者是什麽路子？睡完再來裝深情？”
    “你他媽再說一遍試試？”秦礽整個人已經爆發邊緣，那向前一步的姿態，明顯是要上手的節奏。
    於玥彤眼疾手快，一把掐住秦礽胳膊，用力到指節發白，“冷靜點！這裏是街上，不差再吸一次警察的氧氣是吧？”
    一句話成功把秦礽的衝動壓了下去。他咬著牙站定，肌肉緊繃得像一根弦，隻等她一鬆手就彈起來。
    陌卿成卻一點不怕，甚至往前邁了一步，低頭靠近於玥彤，聲音輕得像耳語：“玥玥，現在的你，總該明白我對你的執念，不是兒戲……”
    “你現在說這話有意思嗎？”於玥彤往後退了半步，眼神不由自主地看了秦礽一眼，“還是，你把你那點變態的執念當寶，以為別人會感動得痛哭流涕？”
    她難得毒舌了一把，語氣裏全是嘲弄。
    陌卿成的臉色終於變了，上揚的嘴角像被刀子割下，血也留在眼底。他略顯狼狽地從口袋裏掏出那副招牌框架眼鏡戴上，隔著鏡片的眼神變得危險又陰沉。
    “你真的以為，借秦礽這副身體混幾年日子，就真成鳳凰了？”他頓了頓，壓低了聲音，“玥彤，你穿的這一層‘皮囊’，並不是屬於你的。”
    秦礽眸色一沉：“你什麽意思？”
    陌卿成看了他一眼，像是終於賞臉解釋：“她不是你以為的‘於玥彤’，起碼，從她跟你互換身體那一刻起，她就不是了。”
    空氣突然安靜，就像他的話在這喧囂的大街上抽空了氧氣。
    於玥彤心髒驟停了一秒。她不知道陌卿成到底知道了多少，更不知道他的話是真是假，但他此刻的神情，像是一隻披著人皮的鬼，正準備把他們曾經藏下的一切秘密——丟進陽光裏暴曬。
    “你胡說什麽？”秦礽反應比她快一步。
    “我有的是證據，你信不信？”陌卿成輕描淡寫地一笑，“再說，我還保留著她從前日記中的……些許線索。”
    “你想做什麽？”於玥彤終於開口，語氣冷得像冰渣。
    陌卿成笑：“不做什麽。隻是剛回京，正好遇上你們‘被抓’的小插曲，不幫一下不合適吧？”
    他的視線，就像一把刀，剖開她的偽裝直接看到了骨頭裏。
    “既然人救了，我也該離開了。”陌卿成整了整袖口，轉身時回頭看她一眼，“玥玤，上一次你拒絕我的人，我讓他在轉角失明，這次……我希望你聰明些。”
    話音落下，他的身影融入夜色。然而他留在空氣裏的那一絲意味不明的笑意，卻讓人怎麽也揮之不去。
    於玥彤唇瓣發白，扶著秦礽的手用力到顫抖。她張了張口，卻隻吐出一句微弱的：
    “完了，他知道了。”
    秦礽臉色如鐵，“知道什麽？”
    她盯著陌卿成離開的方向，聲音低到幾不可聞：
    “……我們互換身體的事，很可能被他發現了。”
    秦礽一愣，半天沒聲。
    一陣風吹來，路燈下，兩個人影怔怔佇立，不知下一步該往哪兒走。恰在此時，於玥彤的手機赫然響起——
    是一個陌生號碼。
    她指尖一抖，遲疑著接起電話。
    那頭的人，有如夢魘般熟悉：
    “於小姐，不——或者我該叫你‘那位新來的靈魂’？我們該聊聊了。”
    電話裏，傳來了令人頭皮發麻的笑聲。
    於玥彤手心開始微微出汗。她條件反射地看了一眼秦礽，看見他眉峰緊蹙，仿佛下一秒就要奪過她的手機砸個粉碎。
    她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的聲音不要顫抖：“陌先生，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麽。”
    電話那頭的笑聲更詭異了：“不明白？那真是太遺憾了。不過，這不重要，我隻是想提醒你一句話——你不屬於這裏。”
    於玥彤像被閃電擊中，一瞬間整個人僵住了。
    電話那頭的人繼續說道：“你知道，‘借屍還魂’這種事，玩得不好，後果是很嚴重的。人的身體可不是用來隨便互換的，玥彤小姐，你到底占了多少便宜，又隱瞞了多少東西，你自己心裏最清楚。是吧？”
    空氣像是凍結了。
    秦礽見她臉色越發蒼白，終於按捺不住，伸手奪過手機，“陌卿成，你到底想幹什麽？”
    電話裏忽然傳來一陣低低的笑聲，那聲音直直地鑽進秦礽的耳根，讓他後背發涼。
    “秦礽，我勸你少管這位‘女士’的事。畢竟，連她自己都未必知道，她究竟是什麽東西。”
    秦礽握緊手機，眼底血絲微現，“你試試看，我會讓你知道什麽叫‘後果’。”
    陌卿成似乎完全沒有被威脅到，語氣悠然又漫不經心：“嗬，這就著急了？別急。留著點力氣，你會需要的。”
    話音一落，電話裏傳來三聲輕笑後，直接被切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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