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礽狠狠盯著手機屏幕，指關節發白，顯然已經到了怒不可遏的邊緣。他半轉身看向於玥彤，卻發現她正扶著牆，像是肺裏都被這個電話堵住了。
    他皺眉上前一步：“於玥彤，他到底知道什麽？”
    她抬頭看著他，眼神像是打碎了一地玻璃渣：“他能夠查到這些，也許沒比我們想的更複雜，隻是……”她聲音猛地停住，嗓子像被生生掐住。
    秦礽死死盯著她，“隻是什麽？”
    “隻要有人盯著你我的行動，再稍微懂點一些秘密法子……”她低頭笑了一聲，像是苦笑，又像是冷笑，“遲早會查出來的。”
    秦礽的眼底閃過一抹狠色，但沒等他開口，於玥彤忽然一抬手，把手機塞回包裏，動了動僵硬的嘴角：“不管他到底知道多少，總不可能真來揭穿我們。這種事，沒人會相信。”
    秦礽咬著牙出聲：“陌卿成是個瘋子，你不該抱有僥幸心。”
    “那你覺得，我還能怎麽辦？”她回頭瞪著他，聲音透著尖銳的情緒，“去把他綁了，再砍成肉塊扔進太平洋嗎？”
    她越是憤怒，眼底反而越冷靜。眼看她的指尖在微微顫抖，秦礽眼裏的暴怒漸漸平息。
    他努力讓自己的聲音平穩下來：“別慌。我會處理好他。你不用擔心。”
    這種言簡意賅的安撫，聽起來本該讓人放鬆，但於玥彤卻絲毫沒覺得自己鬆了一口氣。她甚至忍不住想問一句：如果他真的那麽好對付的話，那陌卿成又為什麽敢當著他們的麵說這種話？
    她的耳邊還殘存著陌卿成最後那三聲笑，實在過於刺耳，甚至讓她的心底隱隱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不祥。
    秦礽似乎看穿了她的情緒，正準備繼續安撫她時，她卻突然站直身子，推開他的手：“我們回去吧。”
    她的語氣極盡冷靜，好像剛剛發生的這一切都隻是個小插曲，不值一提。
    秦礽盯著她幾秒，鬆開手，沒有說什麽。他隻覺得她的側臉如同結了一層薄冰，讓人無處下手。而他偏偏不想，也不忍心去敲碎這層冰殼。
    兩人並肩走向車子時，風裏有片樹葉擦過，於玥彤幾乎沒注意到，手機再次震動。
    這次，是微信消息提醒——一個附帶了亂碼的陌生賬戶發來一張照片，照片裏正是她與秦礽互換後的身體，從某次對話中不經意流露出的線索。照片的角度，居然像是偷偷拍攝生成的，密靜又精準。
    她拿著手機的手猛地握緊，手機從照片上劃過去，屏幕又跟著彈出一行文字。
    文字並不長，卻足夠讓她胸口發緊。
    ——“於小姐，遊戲才剛剛開始。”
    她一秒也沒敢給秦礽看，隻捏著手機低頭，繼續裝作若無其事的樣貌。秦礽看了她一眼，眯了眯眼：“你怎麽了？”
    她微微轉頭：“沒怎麽。”
    話語方落，手機屏幕自動熄滅。然而她心底的涼意，卻持續散了開來，足足將她裹到密不透風。
    於玥彤坐進車裏的那一瞬，終於深吸了一口氣，仿佛這樣能壓下心中的滾燙焦慮。但這份不安如同蛛絲般纏繞在她的意識裏，讓每一次呼吸都帶著絲絲不易察覺的緊繃。
    秦礽坐在她身邊，側過臉看著她，眼神中滿是探詢和關切。他知道有些話她刻意隱瞞，但不想逼得過緊。於玥彤專注地盯著車外不斷退後的風景，試圖用無意義的場景遮蓋心底的混亂。
    車窗外的街道逐漸由繁華轉為靜謐，整座城市在夜色中顯得更加冷漠。行駛的車廂中，曖色的燈光像是一種難以承受的負擔，令人無形中感到壓抑。但此時的氣氛，卻因為兩人無聲的對峙而愈加緊張。
    “於玥彤，”秦礽突然開口，聲音輕柔卻充滿力量，“我需要你信任我。無論發生什麽，我們都在一起。”
    她轉過頭，目光與他的對上。對方那雙深邃的眸子裏，有風暴般的堅定不移。他是認真的，甚至可以說是固執。她無言間被打動，雖無法立刻釋懷，卻沒那麽想要拒絕這份安慰。
    似乎是為了打破這股情緒帶來的壓抑，她嘴角微微上揚，輕扯出一個苦澀的笑：“跟你互換身體後，我可能連自個兒都不信任了。”
    秦礽露出一個淡淡的微笑，算是回應：“那就逼著自己，相信我。”
    她沒有再說什麽，在愈加深入的黑夜中默默點頭。這時，秦礽將注意力重新放回駕駛盤上。與此同時，他的手機發出一聲告警響，打破了短暫的平靜。
    他瞥了一眼屏幕，那是一條信息提示，他迅速地用手指劃開，卻在那一瞬屏住呼吸。於玥彤察覺到他的變化，不由得看了一眼。
    一段模糊不清的影像在屏幕上閃動，看得人心頭發毛。她立刻明白這是給秦礽的語音留言。
    “你以為隻要保守秘密就能繼續生活，那就太天真了。這個遊戲，才剛剛開始……”
    陌卿成的聲音帶著一絲病態的愉悅，傳來時像是某種陰冷的格言，自屏幕那頭打入秦礽的掌心，讓他渾身緊繃。
    於玥彤抬頭看向秦礽，看到他臉上掠過的怒意與冷峻，不禁為之震撼。她想要開口說點什麽，來緩和這一時的僵局，卻仍被那股不安籠罩。
    “他留在京城沒法繼續留太久，不會住得久的。”秦礽幾乎是咀嚼著字句，說出口後一字一頓，仿若是對自己的某種勉強保證。
    車內重回沉靜，但無形的壓力與敵意依然在車廂中盤旋，像是隨時準備爆炸的導火索。
    街道上有幾盞燈，忽然間被風吹得顫巍巍的搖晃，投下的影子也隨之舞動。那一刻，於玥彤感到，她和秦礽仿佛被這城市的喧嘩與寂靜隔離開，置身於一場隻屬於他們兩人的冬天。
    “對了，”於玥彤擠出一個淡淡的笑，用力揉揉眼眶後，試圖舒緩自己緊繃的肩膀，“這車開得倒順，大總裁，要不要考慮兼職開個出租？”
    秦礽看著她的樣子，不由一笑，輕鬆了一分：“看精力夠不夠吧。”他右手略顯隨意地搭過去，掌心碰觸她的手指，兩人皆未撤開。
    一路上仿佛一切安然，隻是心中都很清楚，真正的風暴，才剛剛來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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