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7章 五百米生死路,同胞能否渡險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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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貼著診所的土牆往煎藥區挪,鞋底蹭過地麵散落的藥渣和枯木屑,連呼吸都放得極輕——生怕動靜大了,被前廳的雇傭兵聽見。
煎藥區就在診所最裏側,支著個鐵皮爐子,阿爸正彎腰用長柄勺攪著陶鍋裏的藥湯,褐色藥汁咕嘟冒泡,苦澀的熱氣裹著藥香飄散開。
前廳傳來雇傭兵的聲音,有人用生硬的本地話吼著“都把臉抬起來”,還有紙張翻動的聲響——是他們又在翻蔣鑫和何俊川那兩張照片。
他猛地湊到阿爸身邊,攥住阿爸的袖口。阿爸回頭時手裏還握著藥勺,見是他,隻皺了下眉,用口型問“出什麽事”。
“後院有個華夏叔叔要治病。”男孩把聲音壓得像蚊子叫,指尖還在發顫,又急又怕地補了句,“他沒帶別的東西,看著不像壞人,還拿餅幹給妹妹吃呢。”
阿爸的目光飛快掃向前廳——四個雇傭兵堵在診所門口,背對著煎藥區,正把照片舉到每個求醫村民麵前盤問,有人翹著腿坐在診療桌旁,腳邊的步槍斜靠在桌腿上,根本沒留意裏側的動靜。
他放下藥勺,隨手拿起爐邊的粗布巾擦了擦手,又把剛煎好的藥汁倒進陶碗,動作和往常煎藥時沒半點差別。
“藥渣該倒了。”阿爸突然開口,聲音不大卻剛好能讓前廳聽見。
他重新拿起長柄勺,端起陶鍋往爐邊的舊瓦盆裏傾,褐色藥渣簌簌落進去,故意讓陶鍋與瓦盆碰撞發出“哐當”聲,隨後端著瓦盆,腳步不緊不慢地往後院走。
路過前廳時,有個雇傭兵抬了下頭,掃了眼他雙手端著的瓦盆——盆裏褐色藥渣還冒著餘溫,邊緣沾著點藥汁,沒發現異常,便又轉頭去扯一個老人的胳膊,注意力全在盤問村民上。
轉過診所後牆,阿爸的腳步瞬間加快,把瓦盆往柴堆後一放,腳下踩到一片被風刮落的芒果樹葉,發出細微的“嘎吱”聲。
金三角氣候濕熱,診所後院這棵芒果樹長得格外繁茂,寬大的葉片層層疊疊,投下大片濃蔭 。
剛繞過芒果樹粗壯的樹幹,就看見那個穿藍夾克的男人正蹲在地上,用指腹輕輕蹭掉女孩臉頰上的泥灰——許是方才躲在柴堆後蹭上的,連鼻尖都沾了點淺褐色的土。
他磨破邊的卡其布長褲沾了點泥土,手裏還攥著那包半拆開的油紙包,另一隻手悄悄護在女孩身後,擋住了穿堂的冷風。
不遠處,幾株三角梅肆意綻放,玫紅色的花朵在風中輕輕搖曳,為略顯破敗的後院添了幾分亮色。
男孩阿爸快步走上前,先朝女孩身後掃了一圈——確認後院隻有風吹動三角梅的聲響,再無其他動靜,才緩緩蹲下身。
他的目光掠過戰狼磨破邊的卡其褲腳,又停在對方攥著油紙包的手上,聲音壓得像貼在耳邊說話:“你是什麽人?找我有什麽事?”
戰狼指尖緊了緊,先側耳聽了聽通往診所的過道,確認沒有腳步聲傳來,才壓低聲音急道:“我有兩個朋友身受重傷,得立刻醫治,已經耽誤不起了——再拖下去,恐怕會危及生命。”
“受重傷該去醫院!”男孩阿爸眉頭一皺,語氣帶著刻意的疏離,“我這小診所就這點家當,治不了重傷。醫院離這兒不遠,往前繞兩條街就到,你趕緊帶他們去。”說罷,他作勢就要起身,像是不願多摻和。
“他們不能去醫院!”戰狼急忙伸手攔了下,聲音又沉了幾分,“診所門口那‘李記便民診所"六個中文,我一看就知道你是華夏人。實話說,我那兩個朋友,就是門口雇傭兵要找的人——都是流落在外的同胞,你難道真能眼睜睜見死不救?
男孩阿爸的身子猛地一僵,警惕瞬間提了起來,聲音裏帶著幾分試探:“你到底是什麽人?我可聽說了,那兩個是華夏警方的臥底,被打得很慘。”
“我是來帶他們回國的。”戰狼的語氣沒半分遲疑,每個字都擲地有聲。
這話剛落,男孩阿爸眸子裏飛快閃過一絲驚訝,他往前湊了湊,聲音壓得更緊:“你……也是警方的人?”
男孩阿爸的手不自覺攥緊了衣角,指節泛白——“流落在外”四個字像根細針,戳中了他在金三角謀生的難。
他沉默兩秒,目光掃過戰狼肩頭的泥點,又落回女孩攥著的油紙包,喉結動了動:“他們傷得怎麽樣?還能撐嗎?”
戰狼心裏一鬆,語速快了些,聲音卻仍壓得極低:“撐不了多久了。蔣鑫斷了兩根肋骨。何俊川腿上中槍,子彈還嵌在肉裏,兩人都縮在皮卡後排,我的人在旁邊守著——我們把車藏在巷尾,可剛才街上又多了三輛越野車,雇傭兵的網越收越緊,再拖下去,他們倆的命就沒了。”
“你們的車在哪個巷尾?離我這兒近不近?”阿爸眉頭擰成疙瘩,語氣裏滿是糾結,“要是太遠,過去得費不少時間——我怕耽擱久了,前廳那些雇傭兵會起疑。”
他頓了頓,手不自覺摸了摸女孩的頭,聲音沉了下去:“你也看到了,我家老小都在這兒。我死了倒沒什麽,可我老婆孩子怎麽辦?總不能不管他們的死活。那些人殺人不眨眼,說動手就動手,一個個視人命如草芥,根本沒半點人性。”
他往診所方向望了眼,前廳隱約傳來雇傭兵摔照片的聲響,又迅速回頭陷入了沉默之中。
“車離你這兒很近,也就五六百米路。”戰狼聲音壓得更低,眉頭卻沒鬆開,“可問題不在遠不遠——這短短幾百米,到處都是雇傭兵的眼睛,怎麽繞過去不被察覺,才是真棘手!”
戰狼的話音剛落,男人就歎息道“是的,你剛才是怎麽來的,應該還能怎麽出去,問題是我怎麽擺脫那些雇傭兵的眼線。這樣吧,你在這裏等我一下,我去前麵準備要帶的東西,然後我們在想辦法如何在他們眼皮底下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