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邊風聲呼嘯，不一會又穩穩落地。
    再睜眼時，老漢被眼前的景象驚住。
    周邊都是鬱鬱蔥蔥的林木，粗壯的枯枝落滿地麵。
    還有不少長勢正好的薪柴，高低錯落，隨手就能砍下一大捆，不得不說真乃砍柴聖地。
    就是......這地界看著有些陌生。
    他活了大半輩子，附近山林跑了個遍，好像從未來過這般繁茂之地。
    “敢...敢問仙師大人，此地是...是哪座山啊？我咋看著眼生得很？”
    老漢忍不住開口問道。
    “你管它何地，有柴砍不就行了！”
    王石擺了擺手，對此毫不在意，
    “可......可小老砍完柴還得回家啊！這地方看著眼生，怕找不著路......”
    王石朝西邊望了望，憑著記憶估摸著道：
    “你村就在西邊，順著山路一直走就能到。”
    “小老知道了，多謝仙師，多謝仙師！”
    老漢連忙道謝，說著就習慣性地轉身，想對著王石的背影雙手合十。
    完成那個每次仙師“行善”後都要做的感恩儀式。
    “罷了，以後這些虛禮就免了。”
    王石開口阻止，“你隻需在心裏默念積善教的好就行了，不用特意行禮。”
    “好好，默念默念......積善教好，積善教......”
    老漢嘴裏機械地重複著。
    王石身影一閃便消失在林間，臨了又遠遠傳來一句：
    “對了，忘了告訴你，此地距你家也就八十多裏，砍完柴記得早些動身回家！”
    “積善教好......積善教......我草￥￥…！~......”
    老漢嘴裏的念叨戛然而止，瞬間僵立在原地。
    手裏的斧頭“哐當”一聲掉在地上，險些砸到腳麵。
    他瞪大眼睛望著四周陌生的山林，整個人都懵了——八十裏？
    你咋他媽不給我扔北域去？！！！
    雲層上，徐也和王石正細觀察著下方動靜。
    “教子大人，他咋突然坐地上了？”
    王石指著老漢，一臉困惑。
    “凡人哪裏經受過這般飛行，想來是有些暈了，坐下緩緩。”
    徐也一本正經地解釋。
    “哦......那他拍大腿是咋回事？”
    王石又問。
    “走山路走多了，腿疼，捶捶鬆快些。”
    徐也隨口敷衍，心裏卻也沒底。
    他也不確定這樣的“行善”是否真能奏效。
    但至少從規則上看是滿足要求的：
    首先，王石是懷著行善之心前去相助的。
    再有，確實能讓受助人發自內心“念及”積善教，至於是感念還是暗罵，規則上可沒明說。
    徐也知道那位仙尊的本意是要真正的善舉，可真要按仙尊的本意行事，怕是等到天荒地老，老玄龜也攢不滿積善尺。
    最後說不定會徹底發瘋，將方圓幾百裏化為焦土，之後自行身隕道消。
    所以，徐也從心底出發，還是本著“曲線拯救蒼生”的想法，先試試這劍走偏鋒的法子。
    下麵的老漢是徹底崩潰了，想發泄怒火又不敢明著罵，害怕積善教有感應。
    隻能將憋屈和憤怒在心裏瘋狂咆哮。
    自己就想安安穩穩打個柴，你倒好，直接給我扔到八十裏外的深山裏！
    老子他媽這輩子都沒走過這麽遠的山路，這回去怕是得走斷腿，簡直氣死個人！
    心裏把積善教罵了千百遍，連帶著祖宗十八代都問候了個遍。
    眼看老頭在下麵又是砸石頭又是攘土，嘴裏還嘀嘀咕咕。
    徐也覺得火候差不多了，至少對方心裏“念及”的強度絕對夠了。
    “走，回去問問玄神大人，積善尺有沒有動靜。”
    徐也操控著風行舟準備返航。
    “不必了！”
    一個低沉的聲音突然響起。
    二人嚇了一跳，猛然回頭，隻見老玄龜那法相腦袋，不知何時已出現在風行舟後方。
    一雙巨眼正幽幽地盯著下麵，眼裏全是疑惑......
    “玄神大人，您怎麽來了？”
    徐也心裏打鼓——看老玄龜這表情，實在猜不出是喜是怒。
    “積善尺漲了......”
    老玄龜的聲音聽不出情緒， 二人聞言卻立馬來了精神。
    “漲了多少？！”
    老玄龜沉默片刻，緩緩道：“漲了不少......比過去幾百年加起來都多。”
    徐也眼睛一亮，連忙追問：“那夠不夠一成？”
    “......”
    老玄龜沒直接回答，隻是那雙巨眼在徐也身上轉了兩圈，看得他心裏發毛。
    接下來的日子，積善教的“行善”方式徹底變了樣：
    劉寡婦家的貓丟了，積善教弟子便將方圓百裏的野貓、家貓全抓了來，堆在劉寡婦院裏讓她認。
    正值發春的季節，一到夜裏，數千隻貓在村裏集體嚎春。
    尖銳刺耳的聲音，擾得十裏八鄉的百姓整夜不得安寧，閉著眼都能把積善教的名字在心裏默念百遍。
    李老根想給母牛配種，盼著來年能添頭小牛犢。
    積善教弟子不遠千裏從捉來一頭壯碩的牛形妖獸，結果那母牛被嚇得直接絕育。
    直到徐也後來離開積善教，都還趴在牛圈裏站不起來。
    李老根每天對著牛圈唉聲歎氣，心裏把“善教仙人”罵得狗血淋頭。
    小城的更夫嫌夜裏打梆聲太小，積善教便召集煉器弟子，將城裏所有銅鑼，煉成了震山鈸。
    鈸聲一響，天地震動，不僅城裏百姓被震得頭暈腦脹，連十裏外的山石都簌簌往下掉。
    更夫自己都被震得十多天依舊暈乎乎的，心裏把積善教的祖宗十八代都數了個遍。
    還有城南那座橋，年久失修，木板鬆動搖晃不穩，每逢洪季水流湍急，總有不小心的行人掉橋淹死。
    積善教弟子一看，覺得這橋太危險，當即大手一揮，將橋徹底拆掉，說是“防患於未然”。
    結果橋一拆，直接斷了兩岸百姓唯一的通行路，來往必須繞遠路走幾十裏山路。
    老百姓每次爬山都忍不住在心裏把積善教罵到天上，恨得牙癢癢。
    ............
    在一眾弟子堅持不懈的行善下，不到一月，那枚幾百年沒怎麽動過的積善尺竟足足漲了將近兩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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