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圓滿也不過還剩三成左右。
    老玄龜看著日漸增長的刻度，感動得老淚縱橫——八千年了，它從未見過積善尺漲得這麽快！
    它倒也爽快，不僅將自己蛻下的玄甲贈予徐也。
    還親自上手，細心地將堅不可摧的玄甲磨成粉末，裝在玉瓶裏交給這位活祖宗。
    終於又是一個朔月之夜。
    積善教玄神大殿外的廣場上燈火通明。
    數十盞靈燈懸於半空，將整個場地照得如同白晝。
    地麵的青石板上用朱砂與靈液勾勒出一幅陣圖，是徐也為完成淬煉金骨準備的——九宮煉骨陣。
    陣法周圍堆滿了靈石，以及各種散發著濃鬱靈氣的靈材，霞光流轉。
    積善教的八十六名弟子遠遠站在廣場邊緣觀望，神情複雜。
    他們都知道，今日教子大人一旦煉成金骨，便要離開積善教了。
    很多人心中不舍，畢竟徐也在的這些日子，他們隻需聽從吩咐“行善”，貢獻值就漲得快冒尖了。
    玄神大人也異常豪放，傾盡教內資源滿足他們修煉所需的丹藥、法器。
    這群人曆來就沒過過這麽富裕的日子。
    本都是些散修或宗門棄徒，在修仙界漂泊無依，朝不保夕。
    最後被積善教招攬，才算有了安身之地，不用再擔心被人欺淩、資源匱乏。
    徐也的出現，直接讓他們過上了吃飽穿暖、資源不愁的好日子，這份恩情自然記在心裏。
    可如今教子大人突然說要離開，很多人自然難掩失落，甚至有些弟子偷偷抹起了眼淚。
    老玄龜化作巴掌大的幼崽，趴在徐也的腦袋上。
    一人一獸就這麽靜靜站在陣眼外，同時仰望著深邃的天際，掐算著朔月最盛的時辰。
    “為什麽不等我脫身了，隨你一同返回東州？”
    徐也腦袋上傳來老玄龜悶悶的聲音，帶著一絲挽留。
    徐也望著天邊的殘月，淡淡道：
    “這種‘行善’方式本就不能長久，難道玄神大人沒發現近來積善尺又很難再漲了？”
    “當然注意到了，這幾日刻度幾乎沒動，又是為何？”
    老玄龜疑惑地問道。
    “如今教中弟子已經被打上了‘掃把星’的標簽。
    一旦他們出現在哪個村子，大家都知道準沒好事，躲得躲避得避，甚至不少人一見到素袍修士就提前關門閉戶。”
    徐也解釋道，“百姓心中已經有了預期，知道你們一來準沒安生日子過。
    一旦產生這種預期，那心中哀嚎積善教的怨念就會大打折扣，甚至懶得再罵，所以才導致刻度停滯不前。”
    “你這麽一說，好像還真有那麽一點道理。”
    老玄龜恍然大悟，隨即又垮下臉。
    “難不成我還得再等個百年才能攢滿善念？”
    “這倒不必，任何事都會隨著時間推移被淡忘。”
    徐也話鋒一轉，給出了方法。
    “接下來的日子，教神大人隻需讓弟子們收斂些，像之前那般安安分分對待周遭百姓。
    別再搞那些‘驚喜’，不出兩年他們又會漸漸放鬆警惕，然後再......”
    “然後再故技重施？這樣也行？！”
    老玄龜驚得從徐也頭上跳了起來。
    “當然，若不如此，隻怕積善尺還沒滿，積善教所管轄之地就真沒人煙了——能跑的早就被你們霍霍跑了。”
    老玄龜琢磨片刻，忽然眼睛一亮：
    “我懂了！這就像某種特殊的靈植，割了一茬便在原地休養，等它重新長出來，再等待下一次收割！”
    徐也聞言嘿嘿一笑：“對，也可以叫韭菜！”
    “有道理，對了，有個事我得提前跟你說好。
    若是十年後我還沒到道德宗，你可得回來看我一眼，說不定我又陷入什麽麻煩了......”
    “不行，十年太久，八年......還是五年吧！就五年！”
    “哈哈哈！”
    徐也被它逗笑，解釋道：
    “要不是我著急去北荒煉化靈血，之後還得回劍宗凝練本命飛劍，耽誤不得，我在這陪你都行。”
    有了這話，老玄龜懸徹底放下心來，晃了晃小腦袋：
    “我可提前說好，到了道德宗，你們可不能太限製我外出，我待不住。”
    “隻要玄神大人別做太出格的事，沒人會管你。”
    “我都被天道惦記上了，哪還敢再胡作非為？”
    “哎，對了！”
    徐也忽然想起一事，目光掃過遠處站著的一眾積善教弟子。
    “若你離開，他們怎麽辦？就這麽留在西州？”
    老玄龜滿不在乎地擺擺爪子：
    “積善教能收容他們，已經是我大發善心了。
    之後愛死愛活，關我屁事？”
    “不如到時你脫身之後，一並把他們帶到東州吧？”
    徐也提議道。
    老玄龜瞥了那群弟子一眼，嗤笑道：
    “你們道德宗要這幫歪瓜裂棗嗎？一個個除了添亂啥也不會。”
    “可以另立一個附屬宗門，讓他們日常幫著道德宗打點靈脈或者看管其它產業。
    東州之地相對安穩些，沒有西州這麽混亂。”
    徐也認真道，“若真放任不管，以他們的修為和心性，在這西州之地怕是難有幾人能善終。”
    “都是後話，到時候再說吧。”
    老玄龜顯然不想現在就操心這事。
    此刻，天空中僅存的一絲月光也漸漸黯淡下來，朔月之夜的陰氣愈發濃重。
    “時辰到了，開始吧！”
    老玄龜從徐也肩頭跳下，小爪子一揮。
    徐也點了點頭，鄭重地從靈儲袋中取出那株三生涅盤花。
    “盡可放手施為，放心煉化。”
    老玄龜飄到陣法外，“有本座在，定能護住你心神，不用擔心失控傷了根基。”
    說罷，巨大的龜首法相在半空隱現，散發出淡淡的靈光，將整個九宮煉骨陣籠罩其中，為徐也護法。
    徐也不再猶豫，當即將那三生涅盤花塞入口中。
    花瓣甫一入口，便化作三股截然不同的氣流，金色氣流溫潤醇厚，直入肺腑。
    銀色氣流清冽銳利，滲入骨髓。
    赤色氣流灼熱滾燙，直擊心髒，三股力量在體內各司其職，席卷全身經脈。
    徐也強忍著體內翻湧的能量，默默運轉法訣，引導三股氣流衝刷四肢百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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