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幾分鍾過後，陰影處的孫懷兵過來了。
    他個頭不高，才1米6幾，肩膀上還扛著鐵鍬呢。
    人也傻笑。
    “村長，有事啊？”
    “有事，我們到你家去看看。”
    “看什麽？”
    “看看就是看看！去你家慰問去！”
    還是村長說話水平高，直接是慰問。
    孫懷兵一臉茫然：“慰問？幹啥？我活了快五十歲了，也沒見誰慰問過我。”
    “我說你哪兒那麽多廢話，這是政策！你帶路吧！”
    “可我現在要去張大平家裏喝酒啊。”
    “喝個屁！都九點半了，你喝酒拿個鐵鍬去，要幹仗啊？少囉嗦，帶路！”
    兩裏路，不是那麽好走的。
    別看孫懷兵身體單薄，走路速度不含糊，別陳宏業都快的多，而且不吃力。
    他們到了孫懷兵家之後，那破房子，真叫一個慘。
    就很荒宅一樣，孤零零的在一個小土坡上，房子後頭有兩個岔路口，很窄，邊上都是樹林子。
    孫懷兵家兩間屋子，有個空蕩蕩的豬圈，還有一點自己的小菜地。
    一進家門，孫懷兵就點煤油燈了。
    還要給客人倒水。
    家裏什麽顯眼的東西都沒有，就堂屋供著一尊菩薩。
    銅的，鏽跡斑斑，看著也好久沒燒香了。
    來到這兒之後，高晴朝屋內瞅了瞅，裏頭亂七八糟，和垃圾場沒兩樣，還有一股不好聞的味道。
    她拍了拍這鬆動的門框，難受的說：“你們村的情況，跟小溪莊差不多。”
    老村長嗯著點煙：“是啊，全鄉，就我們村和小溪莊最窮了。但我覺得呢，得看國家政策，我們其實還算好了，比起剛建國那會兒，強太多了，至少沒人餓死吧？是不是？”
    看的實在不忍心，高晴就過來推了推陳宏業：“沒什麽可看的，走吧。”
    在她看來，這麽窮的人家，又是個瘸子，哪裏能綁架人呢。
    屋裏屋外，不是一目了然麽。
    陳宏業盯著瘸子的腳，他們一路走來，二裏路呢，瘸子跑的可比他們快，身體素質沒得說。
    他就問了：“你當過兵？”
    “沒當過。”
    “我看你的腿腳比我們的都好啊。”
    老村長笑了笑，說道：“生產隊那會兒，他掙工分不比別人少，別看他腿瘸，能耐不小。”
    既然如此，有能耐為什麽不出去打工呢。
    腿瘸，也可以去城裏給人家當個開門的啊。
    陳宏業走到院子裏，四下裏這麽一望，來到豬圈邊上。
    他一伸手：“手電筒。”
    高晴給拿過來了。
    朝豬圈裏照了照，裏頭有稻草、碎磚塊，跟平常人家的豬圈一樣。
    可有一點值得懷疑，豬圈下的稻草是潮濕的，眼色發暗。
    老村長打著哈欠走出堂屋：“差不多了吧，要不咱回去吧，都這麽晚了，你們不回鎮上去？”
    陳宏業就問了：“孫懷兵，你這豬圈多長時間沒用過了？”
    “哦，嗯……有三年了。”
    “三年？”
    “嗯，三年。”
    那問題就來了，三年不用的豬圈，裏頭的稻草怎麽會潮濕呢。
    這段時間來，天氣都很幹燥，不可能潮濕的。
    難道說，孫懷兵會沒事往豬圈裏潑水麽。
    據他的觀察，一旁農村人倒水，直接就往院子裏一潑就是了。
    不過，光看這點東西，可不能當成證據。
    陳宏業將手電交還給高晴，然後直接跳到了豬圈裏。
    “唉？！你幹嘛？！”
    “再給我一個手電筒！”
    “你跑豬圈裏幹嘛去，發瘋啊。”
    “快去！”
    陳宏業認真起來了，這次直接瞪眼了。
    高晴被他的男人氣概給鎮住了，她麵對局長的時候，都不會這麽動容，身子都顫了。
    “老村長，帶手電筒了麽？”
    當然帶了，大晚上的出來，手電筒的剛需啊。
    陳宏業就用手電筒，在豬圈裏到處照，然後抓起稻草來聞。
    他又把頭伸進豬圈裏頭那個磚頭動裏去看。
    那是豬應該睡覺的地方。
    然而，裏頭發現了一張手帕，顏色很暗，落滿灰塵。
    “陳宏業！你找什麽呢？！”
    陳宏業把手帕拿出來，站在豬圈裏細看。
    這是一張花手帕，平常男人不會用的。
    上頭還繡著一個‘羅’字。
    他舉著手帕，朝高晴那邊一丟。
    高晴接過來看，好奇了：“豬圈裏怎麽會有手帕呢？”
    她轉身看著孫懷兵：“你的？”
    孫懷兵一臉木訥的拿過來：“哦……我想起來了，這個豬圈是五年前弄的，當時是鄰村的兩口子來幫我蓋的，一個叫趙貴，一個叫羅玉芳。”
    這會兒，村長說：“哦對！羅玉芳，我也想起來了。”
    那問題就來了啊，羅玉芳可在兩年前的失蹤名單上。
    想到這裏，高晴就明白了什麽。
    她厲聲問孫懷兵：“手帕在你這裏，人呢？！”
    “什麽人？”
    “人家的手帕，為什麽會在你這兒？”
    “我怎麽會知道呢，她自己丟在這兒了唄，可能是擦汗的時候丟下的。我不知道啊，我也沒去豬圈裏頭看過。”
    從一般的辦案角度來說，高晴已經可以抓人了。
    失蹤的人，東西在你家裏出現，你嫌疑大了！
    這種情況，直接帶回去就該審問了。
    陳宏業從豬圈裏爬了上來，衝高晴擺擺手：“別激動。”
    “什麽激動，證物在這邊！”
    “大姐，破案需要人證和物證的，光有一張手帕，說明不了問題，你不懂？”
    的確如此，這張手帕最多隻能讓人產生懷疑，不可能靠這個就給孫懷兵定罪。
    另外，陳宏業對這個案子的懷疑度十分複雜。
    因為太晚，他先說回去，有些話，要在車上跟高晴商量。
    老村長巴不得他們走呢，這都十點多了，快要十一點了。
    往回走的時候，高晴說了句客氣話，讓村長自己回去，不用陪他們了。
    老村長三步一回頭，擔心的望著他倆。
    那眼神就充滿懷疑，擔心這一男一女大半夜的，搞破鞋。
    “陳宏業，這個手帕就是證據啊。”
    “不一定。”
    “東西都找到了，你立功了啊，怎麽就沒不一定了？”
    陳宏業抽出一根煙，點燃：“事情沒那麽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