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裂天君這聲令下，早已軍無戰心的蒼狼士卒再也顧不得其他，爭先恐後向著漢水奔去。搶奪未損毀的戰船，向北岸逃去。
    由於完好的戰船十不存一，不少船隻由於士卒過多，即將傾覆。蒼狼將校不得不拔劍將吊在船舷外士卒的手指砍斷，這才得以離岸航行。
    落水的士卒不斷哀嚎，很快被追上來的赤炎軍和碧蛟軍砍成碎片。
    看著逐漸遠去的蒼狼軍，不知誰振臂高呼。
    “萬勝！”
    無論赤鎧如炎，還是碧鎧如淵，此刻南齊一方的士卒們隻覺得胸中豪氣不吐不快。
    “萬勝！”、“萬勝！”、“萬勝！”
    呐喊震寰宇，戰氣衝九霄！
    而此時襄陽城內，已將私兵集結完畢的荊襄世家族長們，聽聞城外傳來的震天歡呼，一個個麵色如土。
    誰能想到，原本蓋棺定論的局麵，竟然因為冠軍侯的到場而天翻地覆？
    蒼狼軍敗，荊襄九郡固若金湯！
    “劉族長，現在當如何？”所有人紛紛看向那位挑頭的族長。
    眼見眾人目光閃爍，劉族長心中暗罵。
    若不是劉家乃荊襄數一數二的世家大閥，恐怕已經有人出手取了他的項上人頭去向冠軍侯邀功了吧？
    此刻劉家一名不知情的下人快步走來：“老爺，弓箭強弩已備好，隻等老爺令下！”
    “啪！”
    劉族長含怒出手，一巴掌呼掉下人半嘴牙。
    “混賬東西！老夫明明是讓你準備牛羊酒食，你個狗奴才敢擅作主張？”
    “老爺，我、我...”下人都被扇懵了。
    “還不快去！”劉族長一腳將下人踹了出去，隨即轉身一臉正氣說道，“諸位，襄陽大捷，我等在此商議如何犒勞王師，諸位說對嗎？”
    十餘位族長瞬間反應過來，紛紛拱手稱是。
    “正當如此！我等當簞食壺漿，以迎王師！”
    “如此大捷，為桓武王賀！為冠軍侯賀！為大齊賀！”
    “我等立即回去準備！”
    數息之內，作鳥獸散，隻留下麵色陰晴不定的劉族長。
    “下注早了啊！”
    濃濃的悔意縈繞在樓閣之間。
    南齊孝文三十九年朔月初十，冠軍侯林朔擊破南陽十萬蒼狼軍偏師，陣斬大將趙元忠！隨後率十萬赤炎軍南下襄陽，會同碧蛟軍合戰蒼狼軍主力，大破之！擊殺大將徐青燕，擊傷蒼狼主帥歐陽漠！
    此戰過後，三十萬蒼狼軍折損大半，僅有不足四成北返。
    林朔之名，威震荊襄！
    ......
    玉陵城
    當背插雁翎的信使縱馬將捷報送入城內，整座城池都沸騰了。
    百姓還沒有從上一場江夏大捷的喜意中平複，僅僅過了幾日，又一場更大的勝仗傳來。
    而且這次擊敗的，可是蒼狼軍啊！
    多少年了，蒼狼軍都是懸在南齊臣民頭頂的一柄利劍，裂天君的凶名可是能止小兒夜啼。
    前次北境之戰，赤炎軍將蒼狼軍擊退，百姓還不覺得什麽。
    然而這一次，三十萬蒼狼軍進犯荊襄，可活著離開的連一半都不到。
    這是史無前例的大勝仗！
    外城，內城，盡皆陷入狂歡。
    達官顯貴、販夫走卒、稷下學子、洪武小將，不同身份之人無視貧富貴賤，紛紛走上街頭自發慶祝！
    大將軍府
    “稟大將軍，有二十三位世家家主聯袂遞上拜帖！”親兵遞上一遝名剌。
    “一起來的？”楊桓從堆成小山的公文奏折中抬起頭來，“所為何事啊？”
    “他們說，為西征大軍賀，特意籌備了一批戰船和糧草輜重，特來獻給大將軍！”
    “哦？有多少啊？”
    “戰船一千二百餘艘，糧草過百萬石！”親兵如實答道。
    “哼！一幫見風使舵的東西！”楊桓冷笑一聲，“出征之前，本將親自找他們斡旋籌措，也不過是湊了幾百條船和僅夠一月之用的糧草。如今見林朔大勝，一個個倒大方起來了！”
    南齊世家掌握國之經濟命脈，每逢大戰，若沒有世家出錢出力，出征大軍總是萬分艱難。
    如今三吳殘破，朝廷厘稅艱難，這種趨勢更是明顯。
    “那卑職去將他們斥退！”親兵轉身就要前往。
    “慢！”楊桓抬手阻止，“送上門的好處，不要白不要！你去告訴他們，東西照單全收！人，本將一個也不見！讓他們去尋右相，將物資登記造冊！”
    “是！”親兵領命而去。
    當大將軍府外的世家家主們聽到如此不客氣的答複時，無一人敢有微詞，全都灰溜溜地前往右相府邸。
    ......
    皇城 太極殿
    孝文帝正雙目無焦地坐著，在幾名貼身侍女的服侍下用膳。
    侍女小心翼翼地舀起一勺高湯，喂孝文帝喝下。
    然而孝文帝嘴角抽搐，不少湯汁順著嘴角和胡須流下，滴落衣衫，嚇得侍女急忙用絲巾擦拭。
    “混賬東西！你們就是這麽服侍陛下的？”氣息陰柔的魏公公厲聲嗬斥，“自己去內務府領二十鞭子！”
    “是！”那名侍女嚇得渾身顫抖，卻不敢多言，疾步退了下去。
    內務府的鞭子都是蘸了鹽水的，二十鞭足以讓她半個月下不了床。
    “陛下，奴婢來服侍您！”魏公公拿起筷箸，親自服侍孝文帝用膳。
    一邊服侍，一邊不經意地說道：“今日玉陵城有一樁喜事，不知陛下可曾聽聞？”
    恍若走神的孝文帝看向魏公公：“何事啊？”
    “冠軍侯在襄陽大破蒼狼軍，斬首十餘萬，這可是少有的大勝仗啊！”魏公公一邊說，一邊觀察著孝文帝的反應。
    “打了勝仗？算喜事，算喜事。”哪知孝文帝臉色毫無變化，隻是渾渾噩噩地附和著。
    “真瘋了？”魏無明眼中閃過一絲迷惑，他已經暗中觀察了無數次，孝文帝似乎是對之前的事分毫都想不起來了。
    忽然有小黃門入內稟告：“陛下，欽天監孔真人求見！”
    “陛下剛剛用完膳需要休息！”魏無明擺擺手將小黃門攔下，“去告訴孔真人，讓他擇日再來。”
    小黃門正要離去，忽然一道蒼老而威嚴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
    “宣他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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