晶海族母星的天空飄起灰雪時，林影正蹲在礁石灘上教赤岩族老人用珊瑚測溫。雪花觸地即化為黑水，腐蝕得砂石嘶嘶作響。阿礫的尾巴卷起一片枯海藻，鱗片縫隙滲出淡金色的抗菌黏液：“暗影聯盟的餘孽在搞氣象武器！”
    林影拾起被腐蝕的貝殼，內側隱約可見蛛網狀的根係紋路：“不是武器，是求救——黑鱗族的孩子，把陶窯裏的共生陶土搬來！”
    三千隻陶甕沿腐蝕區排成星圖時，灰雪已掩至膝深。林影將陶土捏成中空的蜂巢結構，每個孔洞填入暗影母星特有的懺悔花種。黑潮退去時，他點燃陶甕底部的海藻炭，熱浪裹著花香蒸騰而上，灰雪雲層竟裂開一道縫隙。
    “野蠻人的把戲！”暗影殘黨的飛船從雲縫中現身，艙門甩出鐵鏈纏向陶甕。
    “七百年前你們用懺悔花毒殺盟友時，也是這句台詞。”林影踹翻陶甕，燃燒的花種隨風粘上飛船外殼。
    鐵鏈突然軟化，金屬表麵綻開大片藍紫色花苞。暗影士兵驚恐地發現，花根正順著武器係統鑽入維生管道——這些正是他們祖先滅絕懺悔花的變異品種。
    “星鏈盟約第七十九條！”林影將陶土碎屑撒向海麵，“凡背棄共生者，必被根係反噬！”
    懺悔花在敵艦內結成網時，林影帶著孩子潛入了暗影母星的地下水庫。阿礫的尾巴掃過岩壁，揭下塊偽裝成鍾乳石的金屬板，露出刻滿懺悔文的碑林。碑文縫隙裏，幾株奄奄一息的原始懺悔花正分泌解毒液。
    “難怪要滅口……”林影將共生苔蘚敷上花莖，“這些碑文證明，暗影文明本就是靠懺悔花的淨化能力崛起的。”
    地麵突然震顫，殘黨首領的鑽地機甲破土而出。林影不退反進，將最後袋共生陶土糊上機甲關節。陶土遇熱凝固，裹著懺悔花的根須滲入操作艙。首領瘋狂扣動扳機，炮口卻噴出漫天淡藍花粉——七百年前被篡改的淨化程序，此刻正還原成解毒劑。
    “停火！我們談判！”首領的呼吸麵罩被花根勒出裂痕。
    “你拿什麽談？”林影敲了敲機甲外殼上新長的花苞，“懺悔花的記憶比你家族譜還長，它們說要你親手重刻所有被毀的碑文。”
    星鏈法庭在碑林前開庭時，十萬株懺悔花同時綻放。暗影殘黨被根係捆著手指，在陶板上複刻祖輩的懺悔文。林影蹲在碑頂啃烤魚，腳邊堆著從機甲殘骸拆下的零件——正被黑鱗族孩子改造成灌溉水車。
    “執政官！水庫底有東西！”
    阿礫的鱗片在水下發出共鳴，照亮了沉在淤泥裏的青銅鼎。鼎身花紋與《齊民要術》殘頁的插圖一模一樣，內壁沾著幹涸的懺悔花汁。
    暗影老者撫鼎痛哭：“這是我們先祖與懺悔花立誓的器皿……”
    “現在續誓也不晚。”林影將鼎搬上地麵，倒入共生苔蘚與解毒黑水的混合物，“星鏈盟約添第九十九條——凡飲一江水者，共護萬裏源。”
    暗影母星的河流重現清澈那夜，林影在鼎內種下株雙生花。一朵花瓣刻著星鏈法典，另一朵藏著暗影古文字寫的《淨水訓》。殘黨首領盯著隨水流走的機甲殘骸，突然搶過耕具：“讓我去修被炸毀的水渠！”
    三個月後，暗影邊境的焦土上冒出嫩芽。起義軍押著最後的頑固派來到鼎前，林影卻將審判錘換成陶鏟：“去跟每株新苗道歉，它們開花時原諒你才算數。”
    晶海族的監測船途經暗影星域時，發現所有武器工廠都爬滿懺悔花的變異品種。星鏈盟約的新條款正隨著花香傳播，而林影早已帶著陶土配方奔赴下一個戰場。
    阿礫的尾巴掃過航行圖，鱗片映出句漸成共識的宇宙諺語：
    “寧觸星火怒，莫欺共生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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