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影的耳膜突然刺痛，像是有人用鋼針在耳道裏鑽孔。艦隊剛躍出蟲洞，舷窗外的隕石帶就開始詭異共振，拳頭大的石塊跳著踢踏舞撞向艦體，在防護罩上砸出《樂經》的音符裂紋。
    "捂住耳朵！"裴七娘的全息影像剛出現就開始失真，"是巫鹹族的......"
    警告被骨笛聲撕碎。林影的視網膜上浮現全息幻象：共生星球正在融化成青銅汁液，穗穗懷裏的嬰兒長出獠牙，阿礫的菌絲退化成原始藻類。他狠咬舌尖用血腥味保持清醒，發現真正的危機在右舷——漂浮的隕石群正重組為千米高的骸骨巨獸，每根骨頭都是刻滿音律的青銅律管。
    "阿礫！三點鍾方向！"林影拽過菌絲纏住操控杆。艦隊險險避開骸骨巨獸的撲擊，但尾翼仍被擦中，飛濺的金屬碎片在空中凝成《律呂正義》的琴譜。
    骸骨巨獸胸腔裂開，露出由八百根律管組成的發聲腔。巫鹹族遺民倒掛在腔體內，皮膚上刺青隨著笛聲蠕動，像活過來的《樂律全書》字句。當第一個葬歌音符炸響時，最近的矽基戰艦突然扭曲——金屬裝甲融化成液態，艦載ai的代碼退化成甲骨文。
    "他們在倒推基因鏈！"液態文明代表將自己煮沸成防禦膜，"林影，你的共生網絡......"
    話沒說完，防禦膜就被笛聲震碎。林影感覺血管裏有螞蟻在爬，低頭發現手臂皮膚正在浮現青銅音階。他抄起消防斧砸碎舷窗，真空的寂靜瞬間吞沒部分笛聲："全體棄艦！換手動飛船！"
    三十艘逃生艇彈射而出。林影的飛船剛啟動，就看見駭人畫麵——骸骨巨獸的律管正在噴射基因孢子，孢子接觸到的隕石都長出血肉，變成跳動的生物鼓麵。
    "玩音樂是吧？"林影扯斷三根菌絲塞進操控台。飛船引擎突然爆發出《天工開物》記載的鍛鐵號子，轟鳴的節奏硬生生在笛聲中撕開缺口。
    阿礫突然發出高頻嘶鳴。他的菌絲纏住七艘飛船，在真空中組成編鍾陣列。林影會意，操控飛船撞向最近的青銅律管。撞擊的瞬間，共生血液噴灑在律管表麵，刻出《齊民要術》的農耕圖譜。
    骸骨巨獸踉蹌後退。巫鹹族遺民暴怒地撕開胸骨，露出脊椎骨改造的巨型骨笛。當葬歌進入高潮時，林影的飛船儀表盤突然開花，操作杆上長出帶獠牙的藤蔓。
    "裴七娘！現在！"林影踹開艙門躍入真空。裴七娘的主艦從暗處現身，艦首炮管噴出的不是能量束，而是液態文明編寫的反頻率代碼。
    代碼與笛聲相撞的刹那，真空裏綻放出詭異的寂靜之花。林影在失重狀態下翻滾，看見骸骨巨獸正在分解——青銅律管退化成原始礦石，巫鹹族遺民的刺青文字脫落成太空垃圾。
    "小心背後！"穗穗的嬰兒突然啼哭。林影轉身看見最後根律管正噴射孢子雲，雲中浮現他救過的矽基幼體麵孔。他本能地張開懷抱，孢子卻穿透防護服，在胸口種下青銅圖騰。
    劇痛中，林影的建木根係暴走。他撕開圖騰處的皮肉，抓著帶血的共生基因鏈紮進律管裂縫："要倒推是吧？讓你推個夠！"
    基因鏈在律管內部瘋長，開出《水經注》記載的治水花。巫鹹族遺民發出最後一聲哀鳴，骸骨巨獸徹底崩解成星際塵埃。飄散的塵埃中，林影抓住塊玉琮碎片——正是三個月前失蹤的文明信物。
    "收隊。"林影咳著血沫發出指令。逃生艇群正在重組，阿礫的菌絲卻少了一半——它們在編鍾陣列中被笛聲燒焦。穗穗飄過來按住林影胸口的血洞，嬰兒掌心的嫩芽將青銅圖騰轉化成小麥紋身。
    返航途中，裴七娘突然發出警報："檢測到次級聲波！"林影撲向觀測窗，看見塵埃雲中浮現微縮版骸骨巨獸——由玉琮碎片和基因孢子組成的新個體，正在吹奏無聲的葬歌。
    "讓它唱。"林影給小麥紋身纏上繃帶，"等我們教會它唱勞動號子。"
    艦隊掠過新生的骸骨巨獸，它無機質的瞳孔裏倒映著人類飛船的輪廓。林影把玉琮碎片按在舷窗上，碎片內的共生基因開始侵蝕它的青銅外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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