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影的機械義肢突然滲出水珠，這不是冷凝水——每一滴都重若千鈞，在地麵砸出青銅色的《河圖洛書》紋路。艦隊停泊的廢棄空間站正在坍縮，卻不是向內崩塌，而是像被無形巨手揉捏成《周髀算經》的渾天模型。
    "求救信號是餌料！"裴七娘用激光切開變形的艙門，"他們在用星骸垂釣......"
    阿礫的菌絲剛纏住安全閥就突然碳化。空間站外殼裂開無數細縫，每道裂縫都探出青銅釣竿，釣線末端拴著各文明最珍貴的記憶：矽基族的初代熔爐、液態文明的母星水核、蜉蝣族群的破繭黎明。釣線刺入艦體時沒有物理損傷，卻讓被觸碰者呆立原地傻笑——他們的求生意誌正被製成餌料。
    穗穗懷裏的糾糾突然嘔吐，吐出的不是奶水，而是帶《九章算術》刻痕的青銅鱗片。林影扯開左臂繃帶，三天前植入的共生骨肉正在變異，皮膚下凸起《營造法式》的榫卯結構。
    "收杆了。"陌生的共鳴波震碎舷窗。垂釣者顯形——那是團不斷變換形態的青銅星雲，核心處坐著個穿蓑衣的老者，鬥笠下沒有五官，隻有《周易》六十四卦在循環流轉。
    林影撞破艙壁躍入真空。建木根係在身後織成漁網，網上掛滿各文明的舊傷疤：奴隸項圈的灼痕、汙染水質的檢測報告、輻射疤痕的病理切片。釣線觸碰到這些傷疤突然回縮，像被燙到的蛇。
    "好魚獲。"垂釣者的鬥笠旋轉成太極圖，"可惜都是刺頭貨。"
    空間站徹底坍縮成青銅渾天儀。林影踩著飛濺的齒輪殘骸突進，變異左臂突然暴長，榫卯結構彈出《天工開物》的農耕器具。犁頭勾住釣竿的瞬間，他看見釣竿材質——是初代《共生憲章》的羊皮紙卷成！
    "你拿契約當魚竿？"林影的怒吼震碎三根釣線，"老子教你什麽叫垂釣！"
    建木根係突然分解成萬億條納米絲，每根絲都纏著個文明的痛苦記憶。絲線紮進渾天儀裂縫，將青銅星雲拖向燃燒的恒星。垂釣者的蓑衣突然著火，露出下麵由玉琮碎片拚湊的機械骨架。
    "上鉤的是你！"垂釣者拽動無形的釣線。林影感覺心髒被魚鉤刺穿，共生基因正被抽成絲線。糾糾突然爆發出刺眼強光，嬰兒的哭聲在真空中凝成《唐律疏議》的流放令："罪者當墾星海！"
    阿礫的殘存菌絲裹住玉琮骨架。垂釣者第一次顯露驚慌——他的機械關節裏藏著各文明初代領袖的懺悔錄。林影趁機將變異左臂插進星雲核心，榫卯結構自動組裝成《水經注》記載的水車。
    渾天儀突然停轉。垂釣者的鬥笠碎裂，露出由《資本論》公式組成的大腦。林影拽出他脊椎裏的青銅釣竿，用建木根係和自己的血重新卷成憲章："拿這個釣魚去吧！"
    釣竿被擲向恒星。垂釣者在烈焰中融化，最後時刻還在拋灑餌料——這次是各文明最肮髒的秘密。林影沒有躲閃，任秘密刺入身體，傷口處長出帶倒刺的《齊民要術》雜交麥。
    返航艦隊拖著青銅渾天儀殘骸。糾揪趴在舷窗上，小手按著塊透明鋼板——裏麵封印著垂釣者最後拋出的餌料，正在被共生麥的根係淨化。裴七娘調試著新組裝的機械臂，突然發現關節處開出朵青銅小花。
    "下次垂釣換我帶路。"林影摩挲著變異的左臂，榫卯結構裏藏著渾天儀的星圖，"帶他們釣點好東西——比如希望什麽的。"
    空間站殘骸掠過觀測窗，某個齒輪碎片突然重組。上麵浮現的《周髀算經》公式，正悄悄改寫為《本草綱目》的藥理模型。林影的傷口麥穗無風自動，仿佛嗅到了新戰場的血腥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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