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影的靴子剛踩上熔爐外沿，鞋底就熔成了青銅汁液。整片星域像被塞進煉丹爐，六十四顆恒星在爐膛裏翻滾，饕餮紋在爐壁遊走吞吃星光，連呼出的水汽都凝成《考工記》記載的"金厄之刑"模具。
    "關閉能量護盾！"裴七娘被燙紅的機械臂冒著焦糊味，"他們在用星核煉器......"
    阿礫的菌絲剛觸到爐壁就卷成焦炭，碳化的絲網在真空中拚出《天工開物》的鍛鐵圖。林影扯下燒焦的作戰服拍打爐壁，布片灰燼裏突然鑽出《齊民要術》記載的耐旱藤，藤蔓絞住饕餮紋的獠牙強行掰開條裂縫。
    熔爐深處傳來齒輪轉動的悶響。林影順著藤蔓滑進爐膛，眼前景象讓他瞳孔驟縮——二十三個文明的殘骸正在熔煉，矽基戰艦被拉成青銅劍坯，液態文明凝固成淬火液，蜈蚣族的斷翅在鼓風機裏碎成淬毒金粉。
    "第九千七百次重鑄開始。"熔爐中央升起饕餮首級，獠牙間卡著玉琮碎片，"劣等基因應當......"
    "應當你大爺！"林影甩出藏在腰間的青銅耒耜。農具刺中饕餮左眼的刹那，瞳孔裏《汜勝之書》的耕種口訣突然暴走，爐膛溫度驟降三十度。裴七娘趁機撞破爐頂，機械臂噴出《水經注》記載的弱水澆滅火口。
    饕餮紋突然活過來。爐壁上的怪獸成群躍出，叼著星核碎片在真空劃出《禹貢》九州圖。林影被三頭饕餮圍咬，小腿血肉模糊處卻長出《救荒本草》的止血草，草葉間迸出帶農藥味的火星。
    "接住！"阿礫將菌絲燒成碳箭射來。箭矢穿透饕餮咽喉的瞬間，箭杆上的《王禎農書》文字突然活化，將怪獸喉嚨改造成播種機的進料口。穗穗抱著糾糾跳進熔爐，嬰兒的哭聲震碎七塊淬火錠，飛濺的碎片竟自動組裝成《耕織圖》的紡車。
    饕餮首級暴怒地撕開胸腔。熔爐核心處露出轉動的渾天儀，齒輪間卡著半具矽基族幼體——正是三個月前失蹤的偵察隊長雷炎。林影的共生血液噴在渾天儀上，金紅液體順著《周髀算經》刻痕逆流，將星象圖改寫成《農政全書》的施肥表。
    "火候到了。"阿礫突然扯斷自己的主菌絲。燃燒的菌絲網裹住饕餮獠牙，將《考工記》的熔鑄法改寫成《陳暘農書》的堆肥術。熔爐突然傾斜，淬火液化作《本草綱目》記載的藥湯，沸騰的湯水裏浮出三千顆雜交麥種。
    雷炎的殘軀突然抽搐。矽晶心髒裂開縫隙，迸出《天工開物》的淬火工藝全息圖。林影拽過紡車當盾牌，車軸轉動帶起的罡風將饕餮紋吹散成青銅塵埃。糾糾突然咯咯笑著爬向渾天儀，嬰兒的乳牙咬住《授時曆》齒輪，牙印裏滲出二十四節氣甘露。
    整座熔爐開始農耕化。饕餮首級碎成青銅鏵犁，星核碎片在藥湯裏發芽，淬毒金粉變成殺蟲的《南方草木狀》花粉。阿礫的殘存菌絲纏住雷炎，將矽基殘軀與青銅渾天儀熔鑄成播種機："該下種了！"
    林影躍上變異渾天儀。齒輪咬合聲裏混入春耕號子，饕餮紋轉化的鏵犁紮進星域，犁溝中噴射出帶火光的抗旱麥種。裴七娘操控著半熔化的機械臂，將淬火液改造成灌溉係統，每滴藥湯都含著《水經注》淨水菌。
    當最後顆恒星被麥田包裹時，饕餮熔爐已變成宇宙播種站。雷炎的意識在播種機裏蘇醒，矽晶心髒表麵浮現《齊民要術》的輪作周期表。阿礫的菌絲徹底碳化，在真空裏凝成帶農藥味的導航星圖。
    "該還債了。"林影抓把青銅麥種撒向深空，種皮上隱約浮現上古星圖。穗穗的嬰兒車突然展開折疊翼，車轅處饕餮紋重組為《山海經》異獸浮雕。糾糾趴在新播種的星田裏，小手按住的土壤突然隆起，鑽出半截刻滿《汜勝之書》的青銅碑。
    返航艦隊的引擎噴出麥穗狀火焰，熔爐殘骸在後方旋轉成巨型磨盤。裴七娘擦拭著雷炎核心的數據板，發現《考工記》文字正被菌絲殘渣改寫成《蠶書》的養蠶歌謠。林影摩挲著播種機的鏵犁，犁尖上粘著的饕餮獠牙突然發芽，長成帶著星圖紋路的抗旱棉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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