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量子瘟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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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影的靴子剛踏上星際港口,鞋底就陷進一團冒著綠泡的黏液裏。抬頭望去,整個農業衛星像被巨獸啃過的爛蘋果,金屬骨架從腐壞的生態穹頂支棱出來,斷口處垂著暗紫色的藤蔓。更恐怖的是那些藤蔓在蠕動——每根藤條表麵都長滿人眼大小的麥穗,穗粒裂開時噴出帶著熒光的孢子粉,空氣裏飄著甜膩的腐臭味。
"防護服失效了!"裴七娘突然拽住林影的胳膊往後拖。她的晶化右腿正在融化,暗金色液體滴在金屬地板上滋滋作響。三個探索隊員突然跪地抽搐,他們摘下麵罩的瞬間,喉嚨裏暴長出帶倒刺的麥稈,眼球被頂出眼眶掛在臉頰上搖晃。
阿礫的菌絲剛纏住最近那人的脖子,整片穹頂突然塌陷。上萬株變異麥穗像活過來的毒蛇群傾瀉而下,麥芒紮進金屬如同熱刀切黃油。林影的建木根係暴長成青銅傘骨,傘麵瞬間被紮出數百個窟窿——熒光孢子從破洞湧進來,在防護麵罩上燒出針尖大的孔。
"這不是感染......"林影的瞳孔突然收縮。他看見某個隊員的斷臂截麵——骨頭上長出的不是血肉,而是裹著《資本論》公式的青銅麥苗。變異麥穗突然集體轉向,朝著他們噴吐紫色濃霧,霧中浮現出七十二個文明的基因鏈圖譜。
裴七娘扯開作戰服前襟,晶化胸腔迸出刺目金光:"是量子層麵的基因汙染!"二十四節氣符文在空中燒灼出防禦矩陣,卻在接觸濃霧的瞬間被染成暗紫色。阿礫的菌絲突然碳化,殘片拚出扭曲的警告:"汙染源在第三港口......聯邦的......"
整艘探索艦突然劇烈震顫。林影撞破舷窗躍入太空,眼前的景象讓他渾身發冷——原本蔚藍的農業星球此刻布滿紫斑,大氣層裏漂浮著巨型麥穗狀生物,每株都有星艦大小。它們的根係穿透雲層紮入地核,麥管裏噴出的不是氧氣,而是裹著文明記憶碎片的腐蝕液。
"啟動創傷共鳴!"林影的共生血液凝成青銅編鍾。鍾錘敲響的瞬間,七個被滅絕文明的記憶突然實體化——矽基母星熔爐爆炸的火光、流體文明幹涸的最後一滴活水,這些畫麵化作利刃劈向最近的變異麥穗。麥管突然裂開,噴出的不是孢子而是《汜勝之書》的殘頁,殘頁上的甲骨文正在被紫色黏液腐蝕。
最年輕的機械師突然暴起。他的機械義眼彈出眼眶,脊椎暴長出青銅藤蔓:"我們才是新世界的播種者!"藤蔓尖端裂成麥穗形狀,穗粒裏裹著聯邦議員的冷凍胚胎。林影的建木根係纏住他腰腹時,摸到了更恐怖的東西——這人的內髒已被替換成量子引擎,引擎表麵刻著《資本論》終極公式。
"他們在造神!"裴七娘的聲音混著金屬摩擦聲。她的晶化軀體正在與汙染孢子融合,暗金液體凝成渾天儀的形狀。當儀器轉動時,林影突然"看"到了真相——整個星係都是培養皿,每個文明都是被設計的基因組件,而變異麥穗是聯邦製造的新物種,要將全宇宙改造成永生農場。
阿礫的殘存菌絲突然暴長。碳化的絲線刺入機械師脊椎,強行讀取記憶庫——三個月前,聯邦在星係邊緣引爆了量子炸彈,將七十二個文明的基因鏈打碎重組。那些自願接受改造的勞工,體內都被埋入了變異麥核。
"去核心反應堆!"林影拽著兩人撞向星球地表。建木根係在墜落中暴長成青銅鑽頭,鑽透三十公裏厚的金屬地殼時,他們墜入了噩夢般的場景——直徑十公裏的球形空間裏,懸浮著由億萬根基因鏈編織的麥穗圖騰。每個基因鏈節點都嵌著冷凍胚胎,胚胎的臍帶連接著《資本論》公式凝成的營養液。
裴七娘的晶化軀體突然崩解。碎片在空中重組為二十四節氣齒輪,強行卡住圖騰的旋轉軸。林影的共生血液潑向基因鏈,卻在接觸瞬間被同化成紫色黏液——黏液裏浮現出他從未見過的畫麵:三百年前,初代人類在實驗室裏將嬰兒基因與小麥融合,誕生了第一個變異體。
"你們......都是試驗田裏的雜草......"基因鏈突然發出合成音。七十二個文明的虛影從黏液裏爬出,他們保持著死亡時的慘狀,卻說著聯邦議員的台詞。最年長的矽基長老突然炸裂,碎片凝成青銅鐮刀砍向林影脖頸。
阿礫的菌絲突然燃燒。碳化灰燼在空中拚成《陳暘農書》的嫁接圖譜,將變異基因導入建木根係。林影的青銅傘骨突然暴長倒刺,刺尖分泌出裹著創傷記憶的消化液——當消化液接觸基因鏈時,七十二個文明的死亡記憶突然覺醒,化作青銅鎖鏈纏住圖騰。
最瘋狂的變故發生在核心區。冷凍胚胎突然集體睜眼,他們的量子意識穿透維度,在真空中編織出覆蓋星係的麥網。林影的建木根係開始碳化,他聽見自己基因鏈斷裂的脆響——聯邦的終極武器不是毀滅,而是將萬物同化成永生麥田。
"該收割了......"胚胎們齊聲呢喃。整個球形空間突然透明化,顯露出外麵更恐怖的景象——所有星艦正在融化成有機質黏液,幸存者們的身體暴長出麥管狀血管。就連裴七娘的晶化碎片,也正在變異成帶麥芒的量子晶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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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影突然扯斷自己的左臂。斷肢在真空中暴長成青銅日晷,晷針陰影正好刺入圖騰核心。當陰影觸及胚胎群的瞬間,阿礫燃燒的菌絲灰燼突然活化——那些碳化顆粒裏竟藏著七十二個文明最後的求救信號,信號化作《汜勝之書》的終極注釋,將量子麥網撕出裂縫。
"生存不是單選題!"林影的咆哮震碎三個胚胎。共生血液突然沸騰,金紅色液體在裂縫中凝成殷商祭祀鼎——鼎內燃燒的不是火焰,而是所有被實驗者最後的自由意誌。當火焰觸及基因鏈時,那些被禁錮的文明虛影突然暴走,他們撕咬圖騰,吞咽公式,將聯邦的永生美夢扯成碎片。
當最後根基因鏈崩斷時,林影墜入意識深淵。在這裏他看見了聯邦的起點——三千年前,人類科學家在饑荒中切開自己的手腕,用鮮血澆灌出第一株變異麥穗。那株麥穗的基因鏈裏,早就埋著反叛的種子。
"該醒了......"裴七娘的聲音從深淵底部傳來。她的晶化碎片重組為人形,卻渾身布滿麥芒狀的裂紋。林影的建木根係突然暴長,穿透三百層維度纏繞住整個星係——那些正在融化的星艦突然凝固,幸存者體內的變異麥核開始反向生長,將腐蝕能量轉化為修複脈衝。
星海邊緣亮起陌生的量子信號。某個曾被認定為滅絕的文明突然現身,他們的星艦是用變異麥稈編織的,引擎噴出的不是火焰而是《汜勝之書》的注釋光點。當這些光點觸及汙染區時,紫色黏液突然褪色,暴露出下麵新生的青銅田埂。
"最可怕的從來不是變異,"林影站在重生的農業衛星頂端,腳下踩著聯邦最後的基因殘渣,"是忘記自己曾是種子。"
當最後粒汙染孢子被光點淨化時,青銅法典自動更新條款:保留3變異可能,允許5的失控生長。在某個邊緣星係,叛逆的麥種正在腐蝕黑洞視界,卻意外培育出能跨越維度的"星門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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