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的手指在環形實驗室的操控台上快速移動，全息投影裏跳動的能量曲線像條發狂的銀蛇。培養艙裏的晶核樣本突然爆出刺目藍光，震得防彈玻璃嗡嗡作響。他抓起記錄板剛要轉身，後頸的汗毛突然豎起——空氣裏飄著股鐵鏽味的焦糊。
    十二個幽熒族戰士從通風管道破頂而下，骨刃劃開冷凝水汽。領頭那個額間晶簇泛著血光，是黑岩部族特有的戰紋。林默後撤時撞翻試劑架，玻璃瓶碎裂聲裏騰起紫色煙霧。
    "地球人！"戰紋首領的共鳴腔震得儀器屏閃爍，"你以為造幾個玩具就能當救世主？"骨刃劈開煙霧的刹那，林默扯斷了牆上的液氮管道。
    白霧轟然炸開的瞬間，他撲進最近的氣密艙。透過觀察窗看見冰晶在敵人鎧甲上瘋長，那些張牙舞爪的晶簇戰紋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黯淡。有個年輕戰士突然跪倒在地，額間晶核裂開蛛網狀的紋路。
    "能量過載會導致晶核脆化。"林默擦掉麵罩上的冰碴，聲音透過擴音器帶著金屬震顫。他注意到那個戰士的骨刃刻著新月標記，是東南平原部落的傳承紋樣，"你們的開采隊昨天又炸塌了三個豎井對吧？"
    戰紋首領正要舉起骨弩，整條右臂突然嘩啦碎成冰渣。林默跨出氣密艙時，實驗室的防禦電網剛好完成充能，藍白電弧在眾人頭頂織成光牢。
    "帶我去見大祭司。"他摘掉防護手套，掌心躺著顆用冷凝液固定的晶核，"或者你們可以繼續賭，看是掠奪者先殺光婦孺，還是能量潮汐把整個大陸掀翻。"
    警報器突然尖嘯，全息地圖上代表能量節點的紅點正在集體閃爍。林默瞳孔驟縮——這比他計算的爆發周期提前了整整十七小時。培養艙裏的晶核樣本開始懸浮，在防護罩裏撞出密集的漣漪。
    "東南平原的晶脈三天前就枯竭了。"年輕戰士突然開口，裂開的晶核滲著淡金色體液，"我妹妹...她的共生體還沒完成蛻變......"
    林默感覺後槽牙咬得發酸。這些天解剖過十七具幽熒族屍體，每道能量蝕刻的傷痕都在訴說同一個秘密：這個種族的生理構造根本不適合戰鬥。他們額間的晶簇本該是接收宇宙能量的天線，現在卻成了自毀的倒計時。
    "那就更需要找到備用節點。"他按下操控台暗格，實驗室地板轟隆下沉，"告訴大祭司，我能讓幽熒族的孩子們不用再吃輻射塵拌飯。"
    運輸艙穿透岩層時，那個年輕戰士突然抽搐著蜷成團。林默扯開他胸甲，發現能量蝕痕已經蔓延到心髒位置。"你們是不是穿過風暴峽穀過來的？"他快速調出地理模型，"那裏的晶礦輻射指數是安全值的四百倍！"
    "磐石部落...封鎖了所有安全通道......"戰士每說一個字，嘴角就溢出金色泡沫，"他們說...外族都該...被大地吞噬......"
    林默盯著全息圖上犬牙交錯的紅區，突然笑出聲。這笑聲讓縮在角落的戰紋首領打了個寒顫，像聽見火山蘇醒的悶響。
    "準備磁暴彈。"他扯過能量測繪儀，手指在峽穀三維圖上戳出六個藍點，"通知醫療組給這位兄弟換人工晶核，要三號培養艙裏那個備用的。"
    運輸艙衝破地表時，赤紅色沙暴正舔舐著天穹。林默眯眼望著遠處起伏的晶簇山脈，那裏蟄伏著幽熒星最後三十七個未激活的能量節點。防風鏡片上閃過密密麻麻的數據流，他突然想起地球上的沙漠科考隊——那些在沙丘間尋找水源的學者，和此刻的自己何其相似。
    磐石部落的哨塔出現在視野裏時，林默做了個讓全體護衛驚掉下巴的動作。他卸掉全身武裝，連防護服的能量鍍層都關掉了。
    "你瘋了？"戰紋首領的機械臂差點戳到他鼻尖，"那些石頭腦袋會把你做成風幹肉！"
    "他們需要的是希望，不是又一個舉著武器的掠奪者。"林默整了整被沙粒刮出毛邊的衣領。掌心躺著塊棱形晶石，是今早剛從培養艙取出的合成能量核。這東西在幽熒族的黑市能換二十個成年戰士的命，但此刻在他手裏輕得像片羽毛。
    老酋長的骨杖砸在地麵時，整座花崗岩大廳都在震顫。林默數著回聲次數，果然和能量測繪儀上的共振頻率吻合。這個發現讓他嘴角微翹，看在對方眼裏卻成了挑釁。
    "地球蠕蟲！"老酋長的晶簇已經發黑，能量枯竭讓他的聲波攻擊帶著破鑼似的雜音，"你的謊言比沙暴裏的毒刺更可惡！"
    林默突然舉起合成晶核，對準穹頂的采光孔。正午的恒星光線穿過晶體製出七彩光斑，恰好落在老酋長腳邊。"你們開采晶礦時，是不是經常遇到能量逆流？"
    不等回答，他彈開測繪儀投影。全息圖上，代表地脈能量的金色網絡正在劇烈抽搐。"因為所有節點都被改造成了武器發射井——別否認，你們部落的戰士最近三個月死亡率飆升了六倍吧？"
    老酋長的骨杖出現半秒凝滯。林默趁機拋出合成晶核，看著它在半空劃出拋物線："這是用你們廢棄礦渣培育的能量核，放射性殘留隻有天然礦的千分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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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騙子！"有個臉上帶疤的長老突然暴起，"上次外來者給的所謂新能源，害得我們......"
    他的怒吼被突如其來的地鳴打斷。林默的測繪儀瘋狂閃爍，顯示東南方二十裏處的地脈能量正在指數級攀升。幾乎同時，所有幽熒族人都捂住額間晶簇——過於強烈的能量波動讓他們痛苦不堪。
    "看！這就是你們亂挖節點的後果！"林默突然抓起老酋長的骨杖，尖端狠狠戳向自己的合成晶核。兩股能量對撞的瞬間，測繪儀上的能量曲線突然開始平複。
    老酋長渾濁的晶簇突然亮起微光，他踉蹌著後退兩步，骨杖當啷落地。林默抹掉鼻血——剛才的能量對衝讓他視網膜現在還閃著黑斑。
    "給我三百個工人。"他踢開還在冒煙的能量測繪儀，"七十二小時內，我能讓部落的孩子不再咳血。"
    沙暴再次襲來時，林默正帶著工程隊穿梭在晶簇迷宮裏。合成晶核在掌心發燙，他能清晰感受到地脈能量的脈動頻率。突然，某個礦工的鐵鎬砸出詭異的空響。
    "停！"林默撲過去時，碎石簌簌掉落，露出個刻滿能量符文的金屬圓盤。測繪儀剛貼近就爆出刺目紅光——這正是他在實驗室模擬過無數次的節點控製台。
    "都退後！"他扯開防護服，露出胸口植入的能量感應器，"這玩意啟動時有概率引發局部地震......"
    話音未落，控製台突然自動旋轉起來。林默被無形的力量按在金屬表麵，感覺全身血液都在沸騰。全息投影在頭頂展開，顯示的竟然是幽熒星完整的地脈網絡——每個節點都連著密密麻麻的紅色細線，像張等待收網的蛛絲。
    "需要活體能量引導......"他盯著突然浮現的古代文字，突然明白那些開拓者為什麽都死於非命。身後傳來工程隊的驚呼，沙塵暴裏亮起無數血紅色的晶簇光芒——是磐石部落的追兵。
    林默扯下合成晶核拍在控製台上，另一隻手直接插進能量導管。劇痛讓他眼前發黑，但瀕臨崩潰的地脈網絡正在重新亮起藍光。他最後看到的畫麵，是老酋長帶著全體族人匍匐在地，那些黑色晶簇正褪去死寂，泛起新芽般的嫩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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