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爾特雲邊緣的雷達站閃爍著微弱藍光，陳默的手指在操控台上懸停了三秒。全息投影裏那粒沙塵大小的光點正以人類現有科技無法解釋的軌跡移動，像條嗅到血腥味的鯊魚，在柯伊伯帶碎冰群中劃出尖銳折線。"把x7陣列功率調到臨界值，"他扯開防護服領口，金屬台麵倒映著下巴新冒的胡茬，"這玩意兒在模仿彗星軌道。"
    控製艙突然灌進刺骨寒風，韓雨桐拎著兩罐濃縮氧撞進門，防輻射麵罩結著霜花："第七區反應堆超載了，那群官僚還在扯皮能源配給——"話音戛然而止。她盯著屏幕上炸開的紅色光譜圖，氧氣罐哐當砸在地麵。那粒"沙塵"突然分裂成數百個光點，每個都精準嵌入木星引力彈弓的最佳加速軌道。
    陳默喉結滾動著咽下血腥味。十八天前火星殖民地的水培艙離奇失壓，死亡的三百人肺葉裏嵌著某種矽基結晶；七天前月球背麵的氦3礦脈發生鏈式核爆，飛濺的月壤在真空中凝成詭異的正十二麵體。而現在這些光點組成的陣列，分明是銀河係懸臂的局部星圖。
    "啟動‘螢火蟲’協議。"他拍下掌紋鎖，天花板降下二十七個透明培養艙，每個都懸浮著巴掌大的金屬球。這是用冥王星冰層裏打撈出的外星探測器殘骸改造的，當金屬球開始以不同頻率震顫時，韓雨桐突然捂住耳朵踉蹌後退——那不是聲音，是直接刺入神經係統的信息洪流。
    全息屏炸開漫天星光，某個超越三維的投影體舒展著幾何形軀幹。陳默看著自己左手浮現出與對方軀幹相同的熒光紋路，那是三個月前在土衛二深海與發光微生物共生時留下的印記。"你們正在脫水。"他用指甲劃開掌心，血珠懸浮成希爾伯特曲線，"太陽係76的水資源被編碼成量子泡沫，海王星軌道外的暗物質流就是輸水管。"
    外星意識體的頻率驟然紊亂，艙內重力場顛倒四十七次。陳默被甩向天花板時瞥見韓雨桐的激光鑽頭刺入主控電路，這瘋女人總是知道哪裏能引發可控短路。果然，那團星雲狀生物在電壓波動中顯露出核心——一簇跳動的克萊因瓶結構，正從多維度抽取水分。
    "給過你們機會。"陳默拽著電纜蕩到操控台前，帶血的手指插進接口。他後頸的共生體突然暴長，將外星核心裹進幽藍菌絲。這是他從金星硫酸雲裏釣來的矽基生命，當初這生物吞了他半條胳膊，卻因嚐到地球特有的重水成分而達成共生。
    整個奧爾特雲都在震顫。那些潛入太陽係的探測器集體調頭，在陳默視網膜投映出六千種末日場景。而他隻是舉起培養艙裏新生的水晶簇——用外星核心分泌液與地球火山灰合成的中性介質。"銀河係第一懸臂公約第13條，"共生體在他聲帶裏混入次聲波，"不得剝奪碳基生命的水權，違者流放至麥哲倫星雲。"
    外星意識突然坍縮成鑽石形態，這是他們表示臣服的姿態。韓雨桐擦著臉上的電解液笑出聲："你又賭對了，他們真在怕那個根本不存在的公約。"陳默沒說話，他鎖骨處的紋身正在滲血，那是上周與流浪黑洞交易時留下的量子烙印。真正的殺招藏在柯伊伯帶那些改裝過的彗星裏，每顆冰核都嵌著反物質膠囊，足夠把這場談判變成同歸於盡。
    艙門突然炸開，十二具外星機甲懸浮在真空中。陳默卻端起保溫杯喝了口枸杞茶，看著領頭機甲的觸須突然萎靡脫落——他三小時前故意泄露的假情報起了作用，這些家夥果然偷喝了含有地球咖啡因的冷卻液。"適者生存，"他彈了彈杯沿，共生體順著地板爬滿敵方機甲，"但首先得搞清楚誰在食物鏈頂端。"
    當最後一個機甲被菌絲改造成溫室大棚時，遠在六十億公裏外的外星母艦正調轉方向。陳默的全息投影突然出現在他們主艙，背景是熊熊燃燒的太陽耀斑——當然是偽造的。"建議你們去英仙臂碰運氣，"他晃著手裏真正的公約石碑殘片，"順便告訴‘灰燼帝國’，地球文明收保護費的方式...比較特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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