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影的指尖剛碰到星艦操縱台，整艘船突然被吸進一團沸騰的液態星光裏。三十六個外星文明的代表正漂浮在光海中，他們的皮膚上爬滿會發光的共生藤蔓——這是上個月剛建立的"神農盟"標誌。裴七娘突然拽住林影的後衣領，兩人翻滾著跌進一團凝固的聲波裏。
    "他們在爭奪水源分配權。"阿礫的菌絲從天花板垂下來，絲線上串著七個正在互相吞噬的液態文明樣本。林影的共生血液突然沸騰，在空氣中凝結成春秋時期的都江堰模型，模型裏流動的卻是十二種外星液態生物的融合體。
    最詭異的衝突發生在西北角的生態艙。三個矽基文明的戰士正在用光劍劈砍水培玉米，他們的金屬骨骼上突然生長出宋代《耕織圖》的青銅紋路。裴七娘甩出三枚刻著《農桑輯要》的銅錢，錢幣在半空炸成數百條青銅水渠，把矽基戰士困在立體灌溉網中。
    "這不是內亂。"林影突然抓住一條正在碳化的藤蔓，共生血液順著藤脈逆流而上。當他的手掌觸碰到天花板時，整艘星艦突然透明化，露出包裹在艦體外的巨型生物——那是聯邦殘部培育的噬星水母，每條觸須都在噴射篡改記憶的熒光孢子。
    七個液態文明代表突然融合成滔天巨浪，浪頭裏翻湧著明代《天工開物》的治水器械。阿礫的菌絲網絡暴漲成防洪堤壩，每根菌絲都浮現出《河防一覽》的立體星圖。林影的共生血液滲入水浪，瞬間將液態生物改造成帶著《漕河圖誌》密碼的量子水滴。
    最驚險的反轉發生在第三波巨浪拍下時。噬星水母的觸須突然穿透星艦外殼，噴射的孢子在水浪裏生長出帶著倒刺的熒光海藻。裴七娘扯下晶化耳墜砸向地麵，耳墜碎片化作七百架漢代翻車，車鬥裏旋轉的《泰西水法》圖文將海藻絞成星塵。
    "根源在共生藤蔓！"林影突然躍入巨浪中心。他的軍靴踏碎浪花時，每片水珠都映出元代《農書》的全息投影。三十六個文明的代表突然靜止，他們皮膚上的藤蔓自動編織成明代《漕艘圖》的運河網，將噬星水母拽進立體的水利工程模型裏。
    最震撼的突變發生在阿礫的菌絲堤壩上。當第七層防洪星圖亮起時，整片堤壩突然開花結果，菌絲裏迸發出《救荒本草》記載的耐鹽作物。矽基戰士的光劍自動熔化成青銅耒耜，開始給外星作物鬆土施肥。噬星水母的觸須則變成引水竹管，把記憶孢子改造成灌溉微生物。
    "該重新分配根係了。"林影的共生血液在浪尖凝結成戰國銅壺滴漏。三十六個文明代表突然解體成基礎粒子，在星艦內重組為立體井田製模型。裴七娘將晶化心髒按在中央水渠，渠底突然浮現十二個旋轉的《河工器具圖說》文明圖騰。
    當第九個圖騰亮起時，整艘星艦化作漂浮的青銅水車。噬星水母的殘軀被改造成引水槽，每條觸須都在向不同文明輸送定製營養液。阿礫的菌絲網絡在艙頂結成《江南催耕課稻編》的星軌圖，每個節點都懸掛著正在萌發的跨文明種子庫。
    "錯誤分配已修正。"林影的軍靴踏過液態星光，每個腳印都生成《農政全書》的青銅簡冊。矽基戰士突然集體紮根，金屬骨骼上綻放出帶著《蠶書》密碼的量子桑葉。液態文明代表則凝固成灌溉管道，管壁上流動著《營田輯要》的星象密碼。
    最驚人的升華發生在艙門開啟瞬間。三十六個文明代表重新凝聚成人形，他們的皮膚藤蔓已變成活體《耕織圖》。噬星水母的核心飄到林影掌心，化作刻著《農桑經》的青銅羅盤。星艦外突然亮起數萬座漂浮梯田，田埂上奔跑著被淨化的聯邦生態兵——他們的裝甲縫隙裏鑽出了宋代占城稻。
    "該播種了。"裴七娘用晶化指甲在羅盤刻下新的星際農諺。阿礫的菌絲突然爆開，絲線上懸掛的文明種子如流星般射向不同星域。林影的共生血液滲入噬星水母羅盤，指針突然分裂成三十六道光束，每道光都連接著正在重組的文明根係。
    當最後一個液態文明代表化作引水渠時，整片星域突然下起帶著青銅光澤的雨水。雨滴裏漂浮著《農圃四書》的立體投影，每個投影都在演示不同文明的共生方式。聯邦殘部的星艦殘骸自動拚合成巨型水閘，閘門上旋轉著《潞水客談》的量子密碼。
    "最牢固的聯盟，"林影伸手接住一滴青銅雨，"是讓每個根係都找到自己的活法。"他的瞳孔裏倒映著無數星田，每塊田裏都生長著既能獨立生存又能互補的文明作物。裴七娘的笑聲震碎了最後一塊聯邦芯片，碎片落地就長成帶著《農說》星圖的灌木籬笆。
    星雨停歇時，三十六個文明的根係已穿透三千光年。每處根須末端都懸掛著青銅農具，工具上刻著該星域的生存契約。林影站在重新凝固的星艦甲板上，看著被菌絲網絡連接的星際梯田——那裏既有適者生存的殘酷淘汰，也有相互依存的平等光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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