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影的飛船降落在第三旋臂的蟲巢星時，整個艙壁都被震得嗡嗡作響。透過舷窗望去，地麵上密密麻麻的矽基蟲族正用晶體觸角撕扯著一艘聯邦戰艦的殘骸。那些半透明的甲殼折射著恒星光芒，把血腥戰場照成了萬花筒。
    "這群鐵殼蟲子啃完聯邦就該啃我們了。"裴七娘把激光弩卡進臂甲凹槽，菌絲手套裏滲出帶著《六韜》兵符紋路的孢子。阿礫的量子孢子雲已經籠罩了半個星球，卻在接近蟲群時突然結出冰晶——蟲族的意識網絡正在反向吞噬他的精神觸須。
    林影抓起操作台上一把青銅耒耜，這是從稷下星帶回來的古農具。當蟲群振翅的聲浪掀翻三台探測機器人時，他突然將耒齒刺進飛船能源核心。藍紫色的共生血液順著青銅紋路暴漲，在控製室地麵鋪開《孫子兵法》的星圖。
    "開艙門。"林影的聲音讓另外兩人愣住。艙外是遮天蔽日的蟲群，那些複眼組成的銀河正在解析他們的飛船結構。裴七娘剛要反對，就看見林影的左手已經異變成共生藤蔓，藤條上開出的不是花，而是刻著《吳子兵法》的量子孢子囊。
    蟲群在艙門開啟的瞬間湧入。林影不退反進，任由最先撲來的工蟲咬住肩膀。甲殼碰撞聲突然變成刺耳警報——工蟲的鋸齒狀口器卡在了他的共生裝甲裏，那些試圖注入腐蝕液的腺管反而被反向灌注了《司馬法》的戰術孢子。
    驚人的突變發生在第七秒。被感染的工蟲突然調轉方向，用尾針在同類甲殼上刻出《尉繚子》的陣型符號。蟲群意識網絡出現裂痕，阿礫趁機將量子孢子注入裂縫，在億萬複眼中投影出《三略》的攻城全息影像。
    "它們在進化！"裴七娘突然甩出菌絲鎖鏈，纏住三隻正在變異的兵蟲。這些原本銀白的甲殼正浮現青銅光澤，口器中噴出的不再是酸液，而是帶著《李衛公問對》密碼的納米機械蜂群。林影的共生藤蔓突然開花，花瓣上浮現《虎鈐經》的排兵布陣圖，將機械蜂群誘導向蟲族母巢。
    母巢深處傳來震波。林影踩著變異工蟲的背甲突進，沿途的矽基菌毯自動分裂成《守城錄》記載的甕城結構。當他們在蟲腔深處看見被九條量子鎖鏈禁錮的王蟲時，整個母巢突然收縮成《武經總要》裏的八陣圖形態。
    王蟲的複眼亮起血色。林影的共生裝甲開始碳化，但他反手將青銅耒齒插進地麵。共生血液順著《紀效新書》的經絡奔湧，在矽基菌毯上催生出《練兵實紀》的演武場。被囚禁的王蟲突然掙斷兩根鎖鏈，斷口處噴出的不是體液，而是《百戰奇法》的立體沙盤。
    "你們蟲族根本不是天生的殺戮機器。"林影突然扯開胸前裝甲，露出跳動著《陣紀》符文的心髒。王蟲的振翅頻率驟變，菌毯地麵裂開深溝，湧出帶著《救命書》密碼的岩漿。裴七娘甩出七十二枚菌絲鏢，鏢尖上生長的《火龍經》圖文將岩漿分流成護城河。
    最關鍵的轉折發生在阿礫被蟲群意識捕獲的瞬間。他的量子孢子突然變異，在母巢頂部結成《武備誌》記載的火器陣列。林影趁機割破手掌，將共生血液甩向王蟲的量子鎖鏈——血液在空中凝結成《車營扣答》的攻城錐，每一擊都精準砸在鎖鏈的《兵跡》弱點上。
    當第五條鎖鏈崩斷時，整個蟲巢開始光合作用。王蟲的甲殼褪去血色，露出底下《城守籌略》的青銅質地。殘餘的蟲群不再攻擊，而是用觸角在地麵編織《洴澼百金方》的防禦工事。林影的共生藤蔓突然開花結果，果實炸開時釋放的不是種子，而是《醫方類聚》記載的療傷孢子。
    "你們被植入了虛假的生存法則。"林影踩著變異工蟲登上菌毯高台。他的每句話都通過阿礫的孢子網絡直達蟲群意識："吞噬進化是別人給你們戴的枷鎖，真正的強者應該..."話沒說完，母巢穹頂突然裂開，聯邦的湮滅炮正在蓄能。
    蟲群第一次展現智慧。三十萬兵蟲自動排列成《籌海圖編》的水陣，甲殼折射的恒星光芒在炮口形成《江南經略》的光棱鏡。當湮滅光束射下時，光棱鏡突然反轉，《登壇必究》的防禦符文將光束折射向聯邦艦隊。
    林影在爆炸強光中躍向王蟲。最後的量子鎖鏈正在反噬，他的共生裝甲已經破碎，裸露的皮膚上浮現出《安民實務》的星圖。王蟲突然用尾針刺穿他的胸膛，卻不是殺戮——蟲族的意識洪流通過傷口灌注，林影的瞳孔裏瞬間閃過百萬年進化史。
    "原來你們是宇宙的清潔工..."林影咳著血笑出聲。他殘破的雙手突然插入王蟲複眼，不是破壞而是共鳴。母巢地麵突然生長出《救荒本草》記載的共生麥，麥穗上的孢子與蟲群意識網絡量子糾纏，將"吞噬"指令改寫為"共生"。
    聯邦艦隊在麥浪中解體。每一塊殘骸都被蟲群改造成漂浮的《農政全書》雕塑，甲板縫隙裏鑽出帶著《天工開物》紋路的藤蔓。王蟲振翅掀起的颶風裏，林影站在重生的蟲群中間，看著它們用口器雕刻《泰西水法》的星際運河圖。
    "該建立新的食物鏈了。"裴七娘把《荒政叢書》的芯片按進菌毯。阿礫的孢子雲已籠罩三個星係，每個孢子都記載著不同文明的生存法則。蟲群開始向深空遷徙，它們的甲殼上自發浮現各星係的《救荒野譜》，口器中醞釀的不再是毀滅，而是《捕蝗考》的平衡之道。
    當最後一艘聯邦母艦被改造成星際農場時，林影的傷口已經結出《馬首農言》的青銅痂。王蟲伏在他腳下，複眼裏流轉著七十二個星係的耕作時序。誰也沒注意到，某些麥穗的陰影裏，細小的孢子正在孕育新的暗流——但那將是另一個播種季的故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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