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局繼續進行，但水晶轉盤上的龍蝦刺身已經無人問津。張文凱市長用銀質餐刀緩緩切開牛排，刀刃與瓷盤摩擦發出刺耳的聲響。"孫總的海產品生意聽說收益不錯？"他突然發問道，餐刀尖上粘著的黑椒汁滴落到牛排上。
    還沒等孫明回答，劉濤副市長適時接話："去年納稅額增長了37，孫氏集團可是咱們市的標杆企業。"他說話時眼睛卻瞟向張玉龍麵前絲毫未動的鮑魚羹——聽說這位張董事長在海連的事業做得很大，華遠集團在北方的業務都是由他負責。
    "做企業如逆水行舟。"孫明轉動著左手拇指上的翡翠扳指，綠瑩瑩的戒麵在燈光下泛光，"就像這塊地，早一天開發就多一天現金流。"
    酒過三巡，話題始終圍繞著兩位市領導的政績，卻無人再提那塊爭議地塊。服務員第八次進來換骨碟時，張玉龍突然微微向前傾身，隔著張文凱小聲對孫明低語："孫總，不如我們單獨去聊聊？..."
    孫明會意地點頭，“我也正有此意…”起身後微微頷首，"兩位領導慢用，我們失陪片刻。"隨即目光看向張玉龍，“張董事長，請跟我來。”
    在眾人的目光中，倆人離席後，一前一後向包廂門外走去。
    辦公室的門鎖發出輕微的哢嗒聲，紅木門關上之後，孫明從雪鬆木盒取出兩支古巴雪茄。"98年古巴颶風前的珍藏。"他剪開茄帽的動作帶著炫耀式的精準，"當年一個國外的朋友送的禮物。"
    張玉龍從口袋裏掏出一盒軟中華，輕輕搖了搖頭："享受不了，習慣了國貨。"打火機躥起火苗，點燃手裏的香煙吸了一口，"孫總，說說吧，最低什麽條件，能把地塊轉讓給我們？"
    孫明緩緩吐出一口煙圈，灰白色的煙霧在兩人之間形成一道朦朧的屏障。他左手無名指上的翡翠扳指在雪茄火光映照下泛著幽綠的光。"張董，"他用雪茄指了指牆上掛著的合影，照片裏他正與某位省領導舉杯，"這塊地皮的條件，就像這盒雪茄——絕版貨，沒有討價還價的餘地。"
    魚缸裏的銀龍魚突然劇烈擺動，水花濺濕了桌上的土地證複印件。孫明用戴著蜜蠟手串的右手翻開第二頁，露出用鉛筆標注的容積率修正係數："楊書記上周打高爾夫時候還說，物流園要配建海關監管倉庫。"
    “我勸你還是早日敲定這件事情，早日完成物流產業園的配套規劃。華遠集團是上市企業，那實力是不用說的，何必在這點兒錢上糾結？”
    張玉龍注意到辦公桌角放著的《丹港家園》雜誌，封麵正是孫明與丹港國土資源局局長的合影。
    他掐滅香煙，“嗤”地一聲，煙頭在煙灰缸裏熄滅。
    "孫總，"他低聲說道，“楊書記要是知道你不光走私北朝國海鮮，還走私北朝國軍火，你猜他會怎麽想？要是省公安廳知道你走私軍火，他們又會怎麽想？”
    仿佛一聲驚雷，在孫明頭頂炸響!
    他雙目圓睜，瞪著張玉龍，這些天最擔心的事情終於發生了。這個文質彬彬的男人，在他眼裏簡直是魔鬼般恐怖。
    “你…是你幹的？”
    張玉龍露出一絲笑容，又點燃了一支香煙，吸了一口。緩緩吐出一團煙霧，他眯了眯眼睛，“不僅如此，我還有你的其他猛料，想聽聽嗎？”    裏麵傳出兩個人的對話聲：
    "我們局長最近脾氣特別大，"一個年輕人的聲音，"就因為那1650畝地的事，被審計組問了好幾次。"
    "什麽1650畝地？"另一個人問道。
    "就港口旁邊那塊地啊，"年輕人聲音壓低，"本來是要公開拍賣的，結果楊書記一紙批文，直接給了孫氏集團。"
    "那不是違規嗎？"
    "誰說不是呢！"
    "更絕的是，土地出讓金兩億多，說是用"產業扶持資金"抵扣了，實際上就是白送！"
    張玉龍伸手按下快進，繼續播放：
    "……楊書記，魔都的房子交了定金，房產證落誰的名字？"
    一陣長達十幾秒的沉默後，楊國濤刻意壓低的聲音響起：
    "就寫楊鵬的名字吧，做個銀行按揭的手續。"
    "那多麻煩，跟開發商定的交全款…"孫明的話音未落就被打斷。
    "聽我的，就這麽辦吧。"楊國濤的語氣不容置疑。
    錄音裏傳來紙張翻動的聲音，接著是孫明的笑聲：
    "好的，書記，那我安排人再給楊鵬卡裏多轉點，不能讓孩子負擔利息啊。"
    這次沉默更短，但楊國濤再開口時，每個字都像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
    "……轉賬的痕跡要弄好，以後最好別在電話裏提這個。"
    "好的，書記，我知道了。另外，港務局那邊的事……"
    楊國濤的聲音變得有些不耐煩：
    "急什麽？名單已經安排好了，就你們一家符合"優先標準"，走個流程而已。"
    ……………。
    孫明呆坐在老椅上，麵色慘白，大腦在飛速運轉著。
    “怎麽辦？”
    “現在要怎麽辦？”
    他的雙手放在桌沿上，手指輕輕抖動，手掌下麵的抽屜裏就放著一把裝滿子彈的68式手槍。    “而且，我勸你別動任何歪心思，我來讓你看個東西。”張玉龍按下藏在衣領上的無線對講耳機，舉起一隻手掌，“山鷹，就是現在。”
    孫明有些懵逼，“啥意思啊？”
    隻見一個紅點在房間裏晃動幾下，很快停留在張玉龍的掌心位置。“知道這是什麽嗎？孫總？”
    “嗯？”
    孫明想起了電影裏的畫麵。
    這麽牛逼嗎？
    激光瞄準器？
    張玉龍直接給出了答案，“這是狙擊步槍夜間瞄準時，由激光指示器發射的激光光束在目標上形成的光斑。”他繼續說道，“另一個在你的後腦勺上……所以，現在能好好談了嗎？”
    孫明大腦此時一片空白，他下意識地點點頭，“你…你要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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