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憲宗即位,終於等來了中興明君(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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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1】
    永貞元年805年)八月初四,順宗因健康問題讓位給了太子李純,自稱太上皇。
    八月初九,時年二十八歲的李純繼位,是為唐憲宗。
    身為安史之亂後的第五位帝王,他能交出一份什麽答卷?能否實現從肅宗開始就一直期盼的中興大業呢?
    一上任,憲宗姑祖母兼嶽母升平公主就送來五十名女仆,憲宗婉拒道:“上皇指順宗)從不接受進獻,朕又怎敢違背!”
    不久,荊南節度使也送來兩隻寓意長壽的長毛龜。憲宗頗為反感的說:“朕重視的是賢良!類似嘉禾、神芝這樣虛幻的祥瑞,今後隻許依製申報禮部,不準再向我報告。至於珍禽異獸,一律不許進獻。”
    這樣的做法,讓人聯想起他祖父德宗繼位之初時的樣子。但凡新任帝王,總會通過幾件小事來體現自己的聖明!
    緊接著,憲宗委派度支、鹽鐵轉運副使潘孟陽,赴江淮一帶巡察百姓疾苦。
    處理完了手頭一些必不可少的應景工程,憲宗隨即著手搭建自己的宰相隊伍!
    因順宗在位僅有短短八個月,目前這套官僚體係仍基本沿於德宗時期。德宗猜忌成性,晚年又懈於政務,官員缺編現象嚴重。即便是在位的那些高官,也是要麽貪婪無度,要麽因循苟且,沒什麽真正想事、做事的人!
    靠著這套人馬打天下,別說中興大業無望,即便想要維持現狀,恐怕都會很難。
    在新人尚未湧現之際,那就隻能在被德宗冷落的老臣中去尋找挖潛。
    尚書左丞鄭餘慶,曾在貞元年間做過宰相,後因一點小事被德宗貶為郴州刺史,幾經浮沉才又調回朝中。他雖無過人才華,但也精於政務,為人方正沉穩,很有操守品行。
    翰林學士鄭絪,曾兩次臨危受命,起草順宗、憲宗的繼位詔書,在宦官威逼下表現的頗有膽識。
    還有太常卿杜黃裳,曾做過名將郭子儀的幕僚,才識過人,卻因受到奸臣裴延齡排擠,十年沒有升遷一職。
    憲宗將他們全部用為宰相,於是一個以杜黃裳為主的參政班底開始運轉!
    另外,原禦史中丞武元衡,其曾祖武載德是女皇武則天的堂兄弟。順宗在位時,他因不願加入“二王、八司馬”一黨,被王叔文找茬貶為右庶子。這次也官複原職,不久改任戶部侍郎,後來接替杜黃裳擔任宰相,成為第二個對憲宗影響較大的能臣。
    一次,憲宗與眾宰相就“帝王是勤於政務的好,還是拱手無為的好”這一議題展開討論。之所以提出這個問題,憲宗是有所考慮的,因為他祖父德宗就是一副事事親為的作派!
    杜黃裳道:“帝王既要承續宗廟社稷,又需安撫天下黎庶,日夜憂心操勞於政務,原本是無暇安逸。然而滿朝文武各有職責,國家政務也有輕重緩急之分。如果帝王能審慎遴選天下英才,將他們放到合適崗位,有功行賞有罪懲處,選拔任用公平公正,又有誰會不盡心本職,朝廷的大小事務又何愁不能做好!”
    “聰明的君王把主要精力放到選用賢良上,這是虞舜能無為而治的主因。至於刑獄、采買這類繁瑣事務,自有職能部門處理,無須君王勞心費神。”
    “從前秦始皇親自稱量奏疏重量,魏明帝在尚書省檢查公文往來,隋文帝勤於政務護衛隻能站著就餐,這三位帝王都以勤奮著稱,對當時政務卻未產生多大益處,反倒招來後世取笑,這是因為他們沒有領悟身為君王的大道。”
    “君王最怕不能推誠以待,臣下最怕無法竭盡忠誠。如果君王猜忌臣下,臣下欺瞞君王,這樣還想奢求天下大治,豈不太難!”
    憲宗聽得格外認真,連連點頭稱是,這番話對他今後的施政風格產生了重要影響!
    配好了宰相隊伍,憲宗開始麵向社會選拔人才。
    貞元元年806年)四月,他親自組織殿試,考核由各部門舉薦上來的賢良。
    校書郎元稹、白居易,監察禦史獨孤鬱,前進士蕭俛、沈傳師名列前茅。
    憲宗當即任命元稹為左拾遺、白居易為周至尉兼集賢校理、蕭俛為右拾遺、沈傳師為校書郎。
    左、右拾遺均為諫官,至於集賢校理、校書郎,可理解為後備翰林,官職不高卻可直言朝政。
    這些人裏,除去沈傳師年過四十,其他都是三十左右的青年才俊。後來,元稹、蕭俛均官至宰相,而白居易、獨孤鬱、沈傳師也都各有成就!
    元稹為人最為精明,也最具政治頭腦。拾遺命令一下,他立刻上疏:“當年太宗讓王珪、魏徵擔任諫官,時刻陪伴左右。但凡有三品以上官員奏報國事,都會安排一名諫官跟隨,以便隨時糾正過失,天下因此得以大治!”
    “反觀如今,諫官既無法得到單獨召見,也沒有參預朝政的機會,每天隻是與普通官員一樣,列隊朝見而已。願陛下能經常在延英殿麵見諫官,讓他們暢所欲言。不要僅僅將他們放到諫官位置上,卻又疏遠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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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久,又上疏指出:“有人講實話,敢於講真話,是天下大治的預兆!當初孫伏伽因一件小事勸諫,讓太宗大喜過望,重重賞賜了他。所以在那個時代,朝臣隻怕自己意見提的不夠深入,根本不用考慮觸犯禁忌。陛下繼位已近一年,還沒聽說有誰像孫伏伽那樣受到賞賜。臣等身為諫官,一直得不到召見。每次站到官員隊列裏,彎腰低首連大氣都不敢喘,哪有閑暇去評價朝政得失!我們這些人尚且如此,何況那些地位疏遠的大臣!”
    元稹又針對貞元年間,王伾、王叔文依靠取媚太子李誦得寵,在其繼位後幾乎擾亂天下的事進諫,勸憲宗早點挑選德才兼優的飽學之士輔導各位皇子。
    元稹這三次上疏,精準把握住了憲宗的關切,憲宗對他極為欣賞,經常向他詢問國事。
    與元稹刻意為之的做法不同,白居易平時喜歡通過寫詩的方式反映時政,他的詩受眾很廣,甚至有百餘篇流傳到了深宮。憲宗讀後大喜,將他提拔為翰林學士,直接參預朝政。
    元和二年807年)正月,七十二歲高齡的宰相杜佑告老還鄉,鄭餘慶也因受奸人所害,改為太子賓客。
    杜黃裳輔佐憲宗平定西川叛藩劉辟,有經世濟民的大才,卻不太關注朝堂上的禮儀小節。出於保護,同時也是為了發揮他的優長,憲宗讓他以宰相身份出任河中、晉、絳、慈、隰節度使。
    與此同時,升任戶部侍郎武元衡、翰林學士李吉甫為宰相!
    李吉甫接到詔令,感動的涕淚橫流,哽咽著對中書舍人裴垍說:“想我流落江、淮十五年無人過問,沒想到聖恩如此浩蕩!身為宰臣,報答皇恩的最好辦法莫過於舉薦賢才。但是年輕一代的官員,我認識的很少。你向來眼光獨到,如有這方麵的資源,希望能毫不保留的推薦給我。”
    裴垍當即寫下三十人名單交予李吉甫,數月內李吉甫將他們一一任用,一時好評如潮!
    文官選用得人,在邊將人選上憲宗同樣重視!
    同年四月,憲宗委任右金吾大將軍範希朝出任朔方、靈、鹽節度使,統一節製駐防上述地區的神策、定遠、鹽州等軍,用以解決德宗期間邊軍一州一地互不統屬的痼疾。
    範希朝是資深老將,出自邠寧軍,屢立戰功,在軍中素有威望。他的到來,極大加強了大唐的北部邊防。
    【02】
    自古帝王多猜忌!從安史之亂後的幾任帝王看,肅宗、德宗如此,性格偏柔的代宗同樣如此。憲宗的猜忌心也不是沒有,隻是與肅宗、德宗兩個強頭相比,他聽得進勸、拎得清輕重。
    昭義節度使盧從史暗中與成德節度使王士真、盧龍節度使劉濟結交,對外卻聲稱要替朝廷謀取太行山以東土地,擅自領兵東出。
    憲宗下詔命令他即刻返歸潞州昭義治所,今山西長治),盧從史以在邢、洺二州籌措軍糧為由,逗留很久方才離去。
    此事過後,憲宗密召翰林學士李絳,對他說:“有件事很反常,朕本不願意說。朕曾令鄭絪擬旨,先讓盧從史返回潞州,再征召其入朝。鄭絪卻將此事泄露給了盧從史,致使盧從史托故滯留河北。身為臣子,他竟如此辜負朕,朕該怎麽處理他?”
    李絳毫不猶豫的說:“如果真是這樣,抄滅九族都不夠!但是此事重大,鄭絪、盧從史肯定不會自己透露,陛下您是怎麽知道的。”
    憲宗道:“是李吉甫密報給朕的!”
    李絳說:“臣私下聽大臣議論,稱鄭絪為佳士,以他的品行操守,恐怕做不出泄露機密的事。這或許是同僚中有人想獨攬朝政,忌恨鄭絪蒙您寵幸。願陛下審慎調查,切勿讓人說陛下輕信讒言。”
    憲宗沉思片刻,道:“你說的對,鄭絪做不出這種事。多虧有你,否則朕險些犯下過失。”
    李絳的秉公直言保全了鄭絪,讓憲宗對他愈發信任,經常與他談論政務。一次,憲宗問李絳:“朕發現諫官的所謂諫言,大多是毀謗朝政的無稽之談。朕準備貶黜一、兩個特別過分的以儆效尤,卿認為怎樣?”
    李絳答:“這主意一定不是出自陛下,肯定是有奸邪小人想要堵塞陛下耳目!”
    “臣子的生死取決於陛下您的喜怒,天底下敢於向陛下反映真實情況的能有幾人!即便有向您進言的,恐怕也都心存畏懼,生怕哪句話會觸犯到您,對奏疏百般修改。待呈報到您那裏,他原想表達的意思還能剩下十分之二三就不錯了!所以君王孜孜不倦的讓諫官進言,還怕他們不敢講,何況要加罪他們!如果這樣做,那就形同於堵塞言路,恐怕不是江山社稷的福分!”
    憲宗欣然允諾,沒有貶黜諫官!
    【03】
    縱觀大唐曆任帝王,性格雖各有不同,但大體上呈現出兩種人格類型:一種是以太宗李世民為代表的果決型人格,一種是以高宗李治為代表的柔弱型人格。
    太宗、玄宗、肅宗、德宗基本屬於前一類型,主要特征是脾氣急躁,做事幹練,易怒;高宗、中宗、睿宗、代宗、順宗則屬於後一種人格,相對寬和,包容性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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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憲宗處事風格看,無疑是果決型人格。這種人格在正能量占優時,往往體現的比較清醒,能分清是非,對醜惡現象深惡痛絕,可以做出一番開拓性事業。可一旦負能量爆棚,則會猜忌十足,糊塗固執,繼位不久的憲宗正處於前一階段。
    德宗留下來的弊政很多,雖然順宗在八個月內廢除了民憤極大的“宮市”“五坊小兒”,但這隻觸及到了表象,官場上行賄受賄、享樂奢靡的歪風邪氣仍在恣意生長。
    憲宗一上任就派去巡查江淮的欽差大臣潘孟陽,把這次差事當成了公費旅遊的大好時機,僅仆從就帶了三百多人。一路上遊山玩水、好吃好喝,還大肆收受地方官員送來的賄賂,哪管百姓是死是活!
    由於他過於高調張揚,很快傳到了憲宗耳中。憲宗召他回朝,免去了他度支、鹽鐵轉運副使的職務,平調為大理卿。
    唐時對貪腐高官的處理遠不似造反作亂那麽嚴重,隻要與政治不沾邊,最多不過貶個一、兩職而已。憲宗這樣處置,已經算是可以了。
    中書省九品小吏滑渙官職雖微,卻是省中“老油條”,與負責傳旨的宦官劉光琦關係很好。宰相們商定的事一旦與劉光琦有所偏差,劉光琦便指使滑渙去轉達他的意思,通常能達成所願。連杜佑、鄭絪這樣的老臣都對滑渙客客氣氣,不敢開罪。
    一次,鄭餘慶與其他幾位宰相議事,滑渙在一旁指手劃腳、說說講講,鄭餘慶一怒之下罵了他幾句。不久,鄭餘慶竟被免去相位。此事足以證明滑渙能量之大,各地向滑渙行賄請托的人絡繹不絕!
    李吉甫出任宰相後,專門向憲宗匯報了滑渙的猖狂行徑。憲宗立刻派人封住中書省,查找出滑渙貪汙索賄的大量證據。將滑渙貶為雷州司戶,不久又追令賜死。抄沒其家產時,竟有千萬之巨!
    元和三年808年)正月,憲宗發布敕令,禁止地方長官進京朝見時進獻財物,算是對德宗瘋狂斂財的一種糾偏。
    敕令發布不久,山南東道節度使柳晟、浙東觀察使閻濟美便因循往日習俗,送來大量財物。憲宗並未責備他們,表現的比較曖昧。
    禦史中丞盧坦彈劾兩人違規進獻,應予嚴懲。憲宗道:“朕已赦免了他們的罪行,不能失信啊!”
    盧坦毫不退讓,正色說:“陛下敕令是對天下人講的,是您的大信。此二人不懼陛下律法,為什麽您要舍大信而存小信!”
    憲宗知道自己有錯在先,雖仍未處理二人,卻將他們送來的財物交到了有司。
    從這幾件事上看,憲宗手段似乎有些柔。但禦史中丞敢於直諫不諱,宰相敢於揭發醜陋,至少說明朝廷風氣正在逐步好轉!
    同年四月,憲宗第二次組織殿試,挑選各地推薦上來的、敢於直言極諫的舉人。
    伊闕尉牛僧孺、陸渾尉皇甫湜、前進士李宗閔均因敢於指陳朝政缺失、無所避諱得以入選。
    考官楊於陵、韋貫之將三人策論評為上等,憲宗也頗為嘉許,詔令中書省優先安排考慮。
    宰相李吉甫卻認為他們話說得太直,簡直就是衝著自己,哭著向憲宗訴苦,並且說這次考核存有貓膩。翰林學士裴垍、王涯負責複審,皇甫湜是王涯外甥,王涯沒有提前講明加以規避,裴垍明明知道卻不反對。
    憲宗讓李吉甫鬧得無可奈何,隻得免去裴垍、王涯翰林學士身份,讓他們分別擔任戶部侍郎、都官員外郎。又將韋貫之貶為果州刺史,楊於陵外調為嶺南節度使。
    牛僧孺等三人因為此事長久得不到升遷,隻得加入藩鎮幕府!牛僧孺、李宗閔恨透了李吉甫,由此埋下了後世“牛李黨爭”的種子!
    荊南節度使裴均靠著依附宦官升任尚書右仆射,他不但不以為恥,反而表現的極為傲慢。一次在上朝時,他越過自己位置,站到了前麵。禦史中丞盧坦請他退回原位,他不聽。盧坦挖苦道:“當年姚南仲做仆射時,位置就在這裏。”
    裴均不屑一顧:“姚南仲是誰!”
    盧坦道:“是位不肯結交權宦,而得寵幸的官員!”
    大庭廣眾之下,盧坦這樣說,讓宦官們非常不爽。不久,他們就攛掇憲宗將盧坦改為右庶子,掛了起來!
    翰林學士白居易針對這幾件事,上了封奏疏,指出:“牛僧孺等因指陳時政蒙受恩獎,誰知不久就遭貶逐,楊於陵、韋貫之、裴垍、王涯也全因此受到牽連。盧坦忠於職守,反被調整到右庶子這一閑職。他們幾個在朝中威望很高,大家都在通過他們的進退來評判時局的好壞。一旦無罪遭到疏運,將會導致人心不安,陛下不可不慎!”
    “況且是陛下詔令各地推薦直言敢諫的賢良,牛僧孺等才按此作答。即便不采納他們的主張,也不必加罪他們啊!當初德宗即位,也曾征召敢講實話的大臣,並出題考核遇到旱災該如何,穆質回答‘按漢朝規矩,應罷免三公,烹殺宰相’,德宗大大褒獎了他,將他從一個小縣尉提升為左補闕。如今牛僧孺他們所說遠不如穆質那般放肆,卻遭到嚴曆斥責,臣恐怕這不是實現中興大業的做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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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久,盧坦重獲信任,出任宣歙觀察使。此地曆來富甲一方,是朝廷的賦稅重地,盧坦能到此地任職,足見憲宗對其人品、能力的認可。盧坦也不負所望,做了不少造福百姓的善政。
    裴垍也獲得重用,榮升宰相。
    德宗知道裴垍與李吉甫不和,還貼心的讓李吉甫與宰相身份出任淮南節度使。
    裴垍器量寬大,為人嚴肅且不徇私情。曾有位老友不遠千來前來看他,裴垍熱情招待,並給了很多財物。老友借機求裴垍讓他到京兆府做個判司,裴垍立刻正色道:“你做不了這個官,我不敢因故交而損害朝廷律法。將來如果有哪個瞎眼宰相可憐你,不妨去做。至於我裴垍,那是萬萬不可!”
    當初,德宗出於猜忌,不信任宰相,天下事務均由自己決斷,這才使裴延齡之類諂媚奸臣得以上位。憲宗在那時就認為此舉欠妥,即位後他高度重視宰相的選拔任用,曾推心置腹的對裴垍等人說:“以太宗、玄宗的英明,仍然需要宰相輔佐才能成事,何況朕遠不及二位先聖!”
    正因如此,憲宗一朝的宰相,能力、品行普遍較高,武元衡、杜黃裳、裴垍、李吉甫、李絳,以及後來的李藩、裴度等人,都堪稱能臣,這也是元和中興的關鍵所在!
    同樣的朝臣,在憲宗時代,德才兼具的優秀人才有如泉湧,而在德宗時卻是萬馬齊暗,人與人之間的差距就是如此!
    【04】
    貞元四年809年),南方旱災,百姓鬧起饑荒。
    憲宗派左司郎中鄭敬帶隊賑濟。為避免再次出現打著巡察名義大肆撈財的事,他鄭重告誡鄭敬:“朕在宮中用一匹布都要登記備案,但救濟百姓朕不考慮費用,卿等要了解朕的心意,不要像潘孟樣那樣隻知遊山玩水。”
    同時,他采納翰林學士李絳、白居易的提議,免除災區租賦,放出多餘宮女用以精減開支,禁止各地進獻財物,嚴禁搶掠買賣人口。
    在憲宗君臣的不懈努力下,朝政日漸好轉,就連一向猖狂的神策軍也不得不有所收斂。
    左神策軍使李昱向長安一位富商借了八千緡錢,過了三年仍不償還。新上任的京兆尹許孟容將他收捕入獄,並定下還款期限,告訴他:“如果到期還不還,就要了你的命!”
    神策軍將士為此大驚失色,護軍中尉跑到憲宗那裏告狀,憲宗遣使傳旨,讓許孟容放還李昱,許孟容卻拒不歸還。憲宗隻得再次派人過來,許孟容說:“臣沒有遵守詔旨,罪該萬死。然而臣是為陛下治理京畿,如果不能讓豪強斂息,如何維護京師秩序。他不還錢,就別想出獄!”
    憲宗褒獎了許孟容的剛直,不再過問,李昱隻得老老實實還錢了事,許孟容的大名自此威震長安!
    然而此時大唐建國已近兩百年,許多痼疾早已病入膏肓,即便英明如憲宗也無法免俗。特別在宦官的使用上,憲宗比他的父輩也強不到哪兒去。
    憲宗做太子時,身邊有個叫吐突承璀的宦官,因為人精明幹練得到憲宗寵信,即位後憲宗把左神策軍交由他管理。他仗恃帝寵,行事頗為張狂。
    李絳曾對憲宗提起宦官幹政的危害,憲宗卻表現的不以為然。
    李絳勸諫道:“他們這些人,眼裏沒有是非曲直,隻知唯利是圖。得到好處,即使是殺人越貨的盜匪也能成為賢良;而一旦違背了他們,就算是清正廉明的忠臣也能扣上貪暴的罪名。他們狡詐奸滑,日夜陪伴在陛下左右,陛下難免會受到欺蒙。自古以來因宦官而亡國的事數不勝數,陛下怎能不嚴加提防。”
    憲宗仍沒有把李絳這番苦口婆心的話放到心上,最終導致晚年死於宦官之手,悲催淪為大唐第一個被宦官害死的帝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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