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蕩平淮西軍(4)兩度易帥,三地開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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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初,憲宗因嚴綬在擔任河東節度使時,派往外地作戰的偏將屢立戰功,從而認定他治軍有方,這才讓他坐鎮襄陽,出任山南東道節度使,督率各道兵馬討伐吳元濟。
    誰知嚴綬並沒真本事,隻知道用犒賞的手段來取悅將士。他到任後,襄陽府庫曆年累積的財物,讓他隻用一天就揮霍一空。
    為了免除責任,他還花費重金賄賂宦官替他說情,以至開戰以來,坐擁八州之眾、統領一萬餘人陳兵邊境,對付隻有三個小州的淮西軍,近一年時間沒有取得任何進展。
    裴度做了宰相接手兵權,第一件事就是提議將其撤換。
    憲宗采納了裴度意見,用宣武節度使韓弘取代嚴綬出任淮西諸軍都統。
    與幕僚出身的嚴綬不同,韓弘起於行伍,標準的赳赳武夫,在宣武軍中是繼劉玄佐之後第二個超級存在。他於貞元十五年799年)被部眾擁立為帥,用狠辣手段一口氣處死三百個經常暴動的士卒,迅速穩定了混亂的宣武軍。
    在上任之初他忠於王事,與當時的淮西節度使吳少誠打的難分難舍,受到朝廷嘉許。
    隨著任職時間的延長,韓弘逐漸生出驕慢之心,十多年沒有入朝覲見,很有些擁兵自重的感覺。
    河東節度使王鍔靠著行賄權貴加封同平章事,職務超過了他,讓他倍感恥辱,在與宰相武元衡的書信中大發牢騷。憲宗考慮到宣武與淮南毗鄰,又坐擁十萬精兵,想要靠他來牽製吳元濟,遂加封他為司徒,超過王鍔官爵用以撫慰。
    作了征討淮西軍的主帥後,韓弘並不願讓吳元濟迅速倒台,而是企圖通過征討淮西,為自己撈取政治上的好處。
    他知道在參與討伐叛藩的眾將中,最聽令於朝廷也最能打的莫過於李光顏。為了收買李光顏為己所用,韓弘令人在開封城內物色了一位絕色美女,派使者送給李光顏。
    使者抵達陳州,送上了韓弘的慰問信,李光顏設宴盛情款待。席間,使者將美女喚出。但見她蓮步輕移,容顏絕世,頓時令舉座皆驚!
    李光顏看出了韓弘的用心,拱手對使者說:“韓相公憐惜我獨居軍旅,賞賜給我絕色美女,我萬分感激。但數萬將士都是舍家而來,不顧生死與逆賊力戰,我又怎能忍心靠著聲色自娛!”
    說到動情處他悲憤莫名,席間眾將被感動的涕淚橫流。
    言畢,他讓人取來一份厚禮,連同這位美女一並交給使者:“請你回去替我感謝韓相公,就說我李光顏以身許國,與逆賊誓不兩立,死無貳心!”
    憲宗撤掉了嚴綬,順便將山南東道所屬八州劃分為兩鎮:
    其中,襄湖北襄陽)、複湖北天門)、郢湖北鍾祥)、均湖北丹江口市,武當山所在地)、房湖北房縣)五州為一鎮,任命戶部侍郎李遜為節度使。
    唐河南泌陽)、隨湖北隨州)、鄧河南鄧州)三州為一鎮,由右羽林大將軍高霞寓擔任節度使。
    高霞寓是幽州人,出自神策軍,曾跟隨名將高崇文征討西川,生擒了投江未遂的叛藩劉辟。還率軍攻打過王承宗,雖無大勝亦無差錯。憲宗因欣賞高崇文而愛屋及烏,對他也很信任。
    高霞寓管區與淮西相接,又是百戰宿將,所以高霞寓主要負責與淮西交戰,而文臣出身的李遜則負責調撥五州賦稅予以保障。
    至此,由憲宗設計的,從南北兩個方向夾擊淮西的戰役態勢初步形成。
    北邊以陳州李光顏、河陽烏重胤為主,主要戰場在漯河及其附近一帶。
    南邊則以高霞寓、壽州團練使李文通為主,在信陽附近地域作戰。
    就在朝廷調整部署之際,成德王承宗、淄青李師道開始頻繁通過攻打鄰近州縣、破壞朝廷府庫的方式展開襲擾,用以策應淮西軍。
    元和十年815年)十一月,設於襄州佛寺內的軍儲物資被盜匪焚毀。不久,又有盜匪燒毀了高祖李淵的獻陵寢宮。
    李師道數次發兵攻打徐州,搶掠蕭縣、沛縣數座縣城。武寧節度使李願麾下猛將王智興擊敗了淄青軍,斬首兩千級。李願與李聽一樣,同為名將李晟之子!
    成德王承宗也放任軍隊四處抄掠,幽州、魏博、橫海相繼上表,請求加以征討。
    憲宗準備批準,宰相張弘靖認為兩線開戰,恐怕國力難以維持,請求先集中力量滅掉淮西。憲宗沒有同意,張弘靖便以辭職相威脅,被憲宗外調為河東節度使。
    元和十一年816年)正月,憲宗第二次下詔撤銷王承宗所有官職,征調河東、幽州、義武、橫海、魏博、昭義六道兵馬,征討王承宗。
    至此,戰火從淮西蔓延至徐州、河北,大唐陷入三地作戰不利局麵。
    宰相韋貫之勸諫:“當初因為德宗不能忍受一時之憤,出兵討伐魏博,從而波及至淄青,之後淮西、幽州、成德一眾叛藩紛紛響應,導致朱泚占據長安。如今陛下難道要重蹈覆轍!”憲宗未予理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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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承宗旨在襲擾,看到朝廷大軍來臨,便迅速收縮防線,伺機而動。
    幽州劉總、昭義郗士美、魏博田弘正以及義武、橫海等鎮相繼在戰場上獲得小勝,攻陷成德所屬武強、固城、鴉城等地,與王承宗形成對峙局麵。
    三月份,高霞寓到任。他勇而無謀不善統兵,在類似高崇文這樣的“牛掰元帥”手下,做個衝鋒陷陣的先鋒還行,讓他單獨負責一個戰役方向就勉為其難了。
    他主動出兵與淮西軍在郎山河南確山西北四十裏)交戰,斬首千餘級,焚毀敵方柵壘兩座。隨即生出驕慢之心,認為淮西軍不過如此。
    不久,又統軍自蕭陂進至位於蔡州今河南汝南)西南的鐵城——又名文城柵,在今河南遂平西南——與淮西軍展開對決。
    文城柵之所以被稱作“鐵城”,是因這裏距淮西大本營蔡州僅有百裏之遙,是淮西軍的防禦要點,地形險要,固若金湯。
    交戰伊始,淮西軍利用地形之利佯裝敗退,高霞寓不知是計縱兵追擊,在一處山穀內遭遇伏兵襲擊,全軍覆沒,高霞寓隻身逃脫。
    當時,朝廷眾將大都報喜藏憂,至此大敗,實在無法遮掩,不得已上奏朝廷。
    鐵城慘敗的消息立刻引發朝野震動!主和的幾位宰相力勸憲宗停戰,憲宗凜然道:“勝敗是兵家常識,你們這些人應當關注用兵方略是否對路,將帥人選是否適宜,衣食保障是否得力,而不是打個敗仗就輕言罷兵!”
    此後,在淮西戰場上,憲宗隻采納裴度計策,罷兵議和的聲音這才有所減弱。
    七月份,李遜、高霞寓坐鐵城戰敗之責,均被貶職調離。河南尹鄭權、荊南節度使袁滋接替了他們。
    鄭權、袁滋都是當地人,政聲不錯,有一定能力,隻是也非帶兵打仗的料!
    轉眼已近年底!
    在這期間,河北戰場陷入僵局。各路征討大軍互相觀望,隻有昭義、義武兩軍表現尚可。
    昭義節度郗士美在柏鄉擊敗王承宗,斬殺千餘人,乘勝包圍柏鄉。
    義武節度使渾鎬是名將渾瑊之子,驍勇善戰頗有乃父之風,多次擊敗王承宗,集結主力進至成德大本營恒州附近。
    王承宗暗中派人潛入義武境內放火搶劫,導致義武軍士氣低落,人心動搖。恰逢使者督促渾鎬進攻,渾鎬在沒有做好準備的情況下倉促向恒州發起攻擊,被王承宗所敗,狼狽逃回定州。
    朝廷立即詔令由易州刺史陳楚取代渾鎬,定州士卒聽到消息,劫掠渾鎬及其家人,剝光了他們的衣物。好在陳楚及時趕到,鎮壓了叛亂,派衛兵護送渾鎬回朝。
    淮西戰場,宣武軍在韓弘指揮下與淮西軍交鋒三次,雖獲小勝,進展不大。
    陳州李光顏、河陽烏重胤幾經搏殺,奪占了淮西要地陵雲柵今河南周口商水縣西南)。
    李師道聽聞陵雲柵失守,假意向朝廷請降。憲宗為了穩住他,加封其為同平章事。
    河北、淮西打得熱鬧,朝堂上主和與主戰兩派也鬥得不可開交。隨著戰火的不斷蔓延,請求停戰的聲音越來越多。
    憲宗不為所動,接連免掉了主張罷兵的宰相韋貫之,右拾遺獨孤朗、翰林學士錢徽、駕部郎中蕭俛,提任主戰的中書舍人李逢吉為相。
    然而前方將領太不給力,討伐淮西軍的兵力已增至九萬,曆時一年有餘,吳元濟猖獗依舊,這讓憲宗大為光火。
    十一月二十日,憲宗派樞密使梁守謙到戰地宣旨並留守監軍。梁守謙帶著五百張空白任命書以及大量金帛,激勵三軍將士奮死搏殺。
    二十九日,加封李光顏為檢校官,對其他將領予以嚴曆申斥,並告誡作戰無功者必罰。
    隻可惜憲宗的態度仍未讓前線將帥有所醒悟,接替高霞寓的袁滋抵達唐州河南泌陽),竟在第一時間內下令撤掉沿邊斥候,並嚴令本軍不得再侵犯淮西邊境。
    吳元濟出兵包圍了袁滋所屬新興柵,他竟卑躬屈膝的請求吳元濟撤兵。
    憲宗氣得拍案痛罵,將其貶為撫州刺史江西撫州)。
    經過幾番試錯,憲宗實在有些灰心,想我皇皇大唐,竟然尋不出一個敢於衝鋒陷陣的將領!
    正在這時,那個力挽狂瀾的主角終於正式登場!
    時任太子詹事太子屬官,正三品)的李愬上表請纓,願往前線效力。
    李愬是名將李晟的第八個兒子,有謀略善騎射。宰相李逢吉認為他才堪重用,鼎力推薦。
    憲宗很高興,正式任命李愬為唐、隨、鄧節度使,全權負責南線作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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