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 自取滅亡的朱玫(3)李克用兵臨長安,僖宗二度出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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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啟元年885年)十月,王重榮聽說田令孜即將聯合邠寧、鳳翔兩軍攻打他的消息,立刻向鄰鎮李克用求救。
而李克用此時正秣馬厲兵,準備南下攻打朱溫。
李克用與朱溫的梁子,源自於中和四年884年)四月,李克用在追擊黃巢途中,受朱溫所邀到汴州河南開封)城內飲宴,幾杯酒下肚出言冒犯了朱溫,被朱溫暗算險遭不測。
死裏逃生的李克用在妻子劉氏勸說下,從“剿匪大局”出發,沒有直接與朱溫翻臉,而是率軍返歸太原,奏請朝廷出麵替他申冤。
威信全無的朝廷誰也不敢得罪,隻能做個和事佬,在兩邊不停和稀泥。拖來拖去的,一年多了也沒個結果。
李克用自幼隨父征戰驍勇無雙,在戰場上從沒吃過這麽大的“啞巴虧”。看到朝廷不管,滿腹怨恨的他便要通過自己的方式去解決。
就在即將出兵的時刻,他忽然接到王重榮的求援。於是讓人回稟王重榮:“你且放心,待我先滅掉朱溫,回頭再幫你收拾這些鼠輩!”
王重榮趕忙說:“等你回來,你哥我恐怕早被他們生擒了!不如先除掉帝王身邊小人,再消滅朱溫不遲!”
李克用想想也是,上疏奏報朝廷:“朱玫、李昌符二人暗中與朱溫勾結,企圖攻滅微臣。臣為求活命,不得不奮起反擊。現已集結起十五萬軍隊,決定在明年渡過黃河,於渭北討伐邠寧、鳳翔兩鎮。期間,臣保證不靠近京城,不驚擾聖駕!待擊破二鎮後,再揮師誅滅朱溫,以報汴州之恥!”
沙陀“鴉軍”無敵天下,李克用奏疏一上,朝廷頓時慌了神,前往太原勸和的使者絡繹不絕。
朱玫一直忌恨李克用,想借機讓朝廷討伐他,便秘密派人潛入長安,刺殺天子身邊近侍,而後造謠說是李克用所為。
消息一經散播,讓剛剛從戰亂中恢複了些秩序的京城,再度籠罩於巨大的恐慌中。
田令孜詔令朱玫、李昌符各率本部兵馬,會同神策軍,以及鄜陝西富縣)、延陝西延安)、靈寧夏靈武)、夏陝西榆林靖邊縣)等鎮軍隊共計三萬多人,集結於沙苑今陝西大荔南),征討王重榮。
王重榮一邊發兵阻擊,一邊緊急向李克用求助。
十一月,王重榮進攻同州陝西渭南大荔縣),刺史郭璋戰敗身亡。
王重榮與朱玫對峙月餘,李克用帶兵趕來,與王重榮合軍一處。兩人本著先禮後兵的原則聯名上疏,奏請誅殺田令孜,以及朱玫、李昌符三人,朝廷下詔調解無效。
十二月二十三日,雙方在沙苑展開對決!
朱玫、李昌符所率邊軍戰鬥力雖強,但仍不是橫行天下的“鴉軍”對手,一戰之下被打得大敗,各自逃歸本鎮。
十二月二十五日,李克用乘勝進逼長安。田令孜於夜間攜僖宗逃離長安,趕往鳳翔。
當初黃巢撤出長安,一把火將大明宮燒了個幹淨。各路勤王大軍開進長安,又是一番瘋狂搶掠,致使城內建築隻剩下十分之六、七。經過大臣王徽的修繕,才稍許恢複了一小部分。僖宗君臣一走,城內再次遭到嚴重破壞。
輝煌了近三個世紀的國際大都市長安,徹底毀於戰火之中,再也無法恢複昔日萬邦來賀的榮光。
光啟二年886年)正月,李克用率軍凱旋。與王重榮聯合上表,奏請僖宗返歸長安,誅殺田令孜。
僖宗對他們的奏疏沒有答複,但恢複了楊複恭的樞密使職務。
楊複恭、楊複光兄弟都是大宦官楊玄冀的養子,是朝中唯一能與田令孜抗衡的政治力量。執掌兵權的楊複光病故,田令孜借機打壓楊複恭,將其由樞密使貶為飛龍使。
這次重新起用楊複恭,說明僖宗對田令孜已有了戒備之心。
正月初八,田令孜懇請僖宗臨幸興元山南西道治所,陝西漢中)。
興元靠近成都,田令孜肯定是想去由他兄弟陳敬暄控製的成都。
沒想到曆來對“田阿父”百依百順的僖宗,這次卻毅然拒絕,不願再做傀儡。
隻是權力早已盡歸田令孜所有,僖宗又能如何!
當晚,田令孜引兵入宮強行劫持僖宗,直奔寶雞而去。因事發突然,黃門衛士跟隨的不過數百人,宰相及朝中大臣無一人知曉。
翰林學士杜讓能當晚在宮中值班,聽到了動靜。但他一介文臣做不了什麽,隻能跑著追趕乘輿。出城十餘裏,見到一匹被人遺失、沒有配鞍的馬,他把褲帶解下拴在馬頸上乘馬隨行,跟著僖宗到了寶雞。
第二天天亮,太子少保孔緯等數人也聞訊趕來。
本來田令孜名聲就臭,這次竟敢劫持天子,引來天下共憤!
就連朱玫、李昌符也羞於與之為伍,轉而與李克用、王重榮合作。
正月初十,僖宗任命孔緯為禦史大夫,讓他返回長安召集百官,他暫留寶雞等候。
孔緯回到京城,先到宰相府拜見蕭遘、裴澈二相,準備向他們宣讀聖旨。蕭、裴二人卻因田令孜還在僖宗身邊不願前往,托病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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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緯又讓禦史台催促百官到僖宗那裏報道,官員們也以官服、笏板被搶,不合禮儀為由相繼推脫。
孔緯召集全體禦史,悲憤的說:“平民百姓有個急事,親戚朋友還會互相幫忙。哪裏有堂堂天子蒙受災難,作為食人俸祿的臣子,卻怎麽叫都不去的道理!”
這些平時以彈劾官員、糾察過失為業的人,同樣沒表現出多高覺悟,紛紛說是需要置辦行裝,等數天後出發。
孔緯拂袖而起,怒道:“我夫人垂危將死,我都無法兼顧,你們居然還在為自己盤算,咱們就此別過!”
說完便去找李昌符,李昌符被他的忠義所感,替他置辦好了行裝,派人護送前往。
正月十三日,朱玫、李昌符聯合發兵,前往寶雞迎接聖駕。在潘氏堡古地名,在陝西鳳翔西)擊敗了神策軍使楊晟,軍隊行軍的鉦鼓聲響徹寰宇。
田令孜慌忙裹挾著僖宗離開寶雞,留下禁軍將領石鼻斷後。並指派楊晟為興陝西漢中略陽縣)、鳳陝西寶雞鳳縣鳳州鎮)二州節度使,駐守散關關中四關之一,位於寶雞市西南大散嶺上),阻拒朱、李追兵。
僖宗一行軍民混雜,沿途流箭四處亂飛。神策軍使王建、晉暉頭前開路。王建率五百士兵手拿長劍劈砍衝擊,硬是從人群中開出一條路來,護衛僖宗乘輿通過。
僖宗將傳國玉璽綁負在王建身上,在他的攙扶下艱難爬上了大散嶺。追兵放火焚燒棧道,有一段路即將損毀,王建扶著僖宗從煙火中跳躍而過。
夜晚到了,他們在臨時搭建的板房中休息。又累又怕的僖宗頭枕著王建膝蓋睡著了,醒來時將身上長袍脫下遞給王建,感激地對王建說:“這件袍子上有你的淚痕,我把他賜給你。”
聖駕剛剛通過散關,朱玫已率軍包圍寶雞。石鼻不敵,全軍崩潰。
朱玫乘勝長驅抵達散關,卻怎麽也無法攻克這道險要關口,隻得撤軍返回,不料在路上遇到了因病留於驛站的襄王李煴。
一個大膽的想法在朱玫腦海閃現,他立即將李煴奉若上賓,帶著他返回鳳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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