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時間盡頭的冰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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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修隱的冰晶戰甲掠過破碎的星域,暴食基因的餘燼在血管中低吟。懷中培養艙的脈衝如同心跳,林雪凰的感性人格在量子溶液中沉浮,銀發如水母觸須般緩緩飄動。瑪雅的主根觸須纏繞在他的肩甲上,反噬者裝甲的裂縫中滲出星核光霧,在虛空中拖曳出螢火蟲般的軌跡。
    “引力讀數異常...”瑪雅的機械眼掃描前方,“三百光年外有高維折疊現象,像是...”
    “時間褶皺。”修隱打斷她的話,瞳孔中冰晶紋路閃爍,“吳剛的味道在那裏。”
    穿越量子湍流時,戰甲表麵突然結出霜花。修隱低頭望去,腳下不再是虛空,而是一片凝固的冰湖。冰層下封存著無數星係的殘影,每個氣泡都是一段被凍結的時間。更詭異的是,湖麵倒映出的不是他現在的模樣——
    左側是五歲時在實驗室哭泣的幼童;
    右側是第十五代迭代體被菌絲吞噬的慘狀;
    而正中央,赫然是吳剛啃食黑洞時的狂笑。
    “別碰冰麵!”瑪雅的主根觸須突然繃直,“這些倒影會...”
    修隱的指尖已觸及湖麵。
    刹那間的時空置換讓他窒息——冰層下的幼童伸出手,第十五代迭代體的菌絲爬上手腕,吳剛的獠牙咬住他的脖頸。三重時空的記憶如毒刺紮入大腦:
    林雪凰將γ1菌株注入嬰兒太陽穴的刺痛;
    第十五代在熵增深淵自毀前看到的實驗室密碼;
    吳剛吞噬最後一個文明時嚐到的苦澀...
    “醒過來!”瑪雅的主根刺入他的後頸,星核能量強行切斷記憶回廊。
    修隱踉蹌後退,冰麵裂痕如蛛網蔓延。每個裂縫中都升起一具冰雕,雕刻著不同時間線的自己:有的全身菌絲化,有的被暴食基因反噬成怪物,還有的跪在林雪凰腳邊如溫順的獵犬。
    “這是時間的垃圾場...”他擦去鼻血,冰晶基因在掌心凝結成探測刃,“所有被抹除的可能性都堆積在這裏。”
    冰雕群突然活化,碎裂的冰晶在空中重組成人形。這些時骸守衛沒有五官,麵部是不斷變幻的全息屏幕,播放著修隱每個死亡瞬間的錄像。
    “第72代迭代體,死亡概率99.998...”
    “建議立即返航...”
    守衛們發出機械合成音,聲波在冰湖上激起漣漪。
    修隱的暴食基因突然暴走,探測刃燃起黑焰:“讓開。”
    “拒絕執行。”守衛們的雙臂異化成時間鎖鏈,“根據母體協議第7條...”
    鎖鏈襲來的瞬間,修隱看到了破綻——每個守衛的胸口都嵌著一枚時晶,正是冰湖的時間錨點。他翻身躍起,探測刃刺入最近守衛的胸腔,黑焰順著時晶的裂縫湧入。被擊中的守衛突然僵直,全息麵部開始播放林雪凰的加密記憶:
    星曆元年,原始實驗室的監控畫麵。
    林雪凰渾身是血地跪在控製台前,手中攥著半本《原初食譜》,書頁上滿是淚痕。
    “他們發現了...我必須把真相藏起來...”
    “這不是我們的時間線!”瑪雅的主根纏住修隱的腰,“她在對另一個維度的自己說話!”
    更多的守衛包圍上來,修隱在時鎖鏈網中騰挪。每次擊碎守衛,就會有一段加密記憶湧入大腦——
    二十二歲的林雪凰在超新星爆炸中搶救數據艙;
    三百歲的她將嬰兒修隱放入基因編輯儀;
    還有某個時間線裏,蒼老的她抱著吳剛的屍骸在冰湖上獨行...
    “夠了!”修隱的探測刃插入冰麵,暴食黑焰以他為圓心炸開。時骸守衛在火焰中碳化,時晶碎片如雨墜落。瑪雅趁機吞噬這些碎片,反噬者裝甲進化出時間褶皺感應器。
    “湖心!”她突然指向北方,“那裏有母體的生物信號!”
    冰湖中央矗立著千米高的冰碑,碑文是所有迭代體的基因序列。修隱的手指撫過第七十二代的位置,冰晶突然融化,露出下方的暗格——裏麵蜷縮著一具幼小的軀體,銀發間纏繞著未激活的菌絲。
    “第零代的原初胚胎...”瑪雅的主根滲出防禦液,“母親居然把本體藏在這裏!”
    修隱懷中的培養艙突然劇烈震動,林雪凰的感性人格睜開雙眼。量子溶液沸騰成星雲,她的虛影飄向冰碑,手指穿透碑麵取出半塊破碎的時晶。
    “你終於來了...”七個維度的回聲同時響起,“我的贖罪之人...”
    冰湖開始崩解,時空亂流從裂縫中湧入。修隱抱住原初胚胎,暴食黑焰與冰晶能量交織成防護罩。瑪雅的反噬者裝甲展開時空帆,主根刺入不同時間線的錨點:“抓緊!我們要墜入時間渦流了!”
    在時間渦流中,修隱看到了宇宙的編織過程。
    林雪凰的菌絲不是創造物,而是從更高維度垂下的“筆觸”;
    《原初食譜》的每一頁都是某個存在的實驗記錄;
    而所有迭代體的命運,不過是書頁邊角的草稿...
    “這就是你要的真相。”感性人格的虛影在渦流中閃爍,“我們是被書寫的故事。”
    修隱的冰晶基因突然進化,時晶碎片在掌心重組成長槍。他刺穿渦流壁障,帶著原初胚胎躍入耀眼的白光:“那就撕了這該死的書!”
    當光芒消散時,他們站在純白的實驗室裏。
    這裏的設備比任何已知科技都要古老,牆壁上刻滿不屬於人類文明的符號。林雪凰的原始軀體躺在中央平台,胸口插著那半本《原初食譜》。
    瑪雅的主根觸須突然枯萎:“這不是我們的宇宙...”
    “不。”修隱將原初胚胎放在平台,“這是所有宇宙的起點。”
    感性人格的虛影融入原始軀體,林雪凰的手指突然抽搐。在修隱的注視下,她拔出胸口的《原初食譜》,將書頁一頁頁喂進反應爐。
    “你...”
    “該醒了,孩子。”林雪凰的瞳孔清澈如初生宇宙,“真正的戰爭才剛剛開始。”
    實驗室外傳來時空撕裂的轟鳴,無數菌絲主根如觸手般拍打觀察窗。修隱的暴食黑焰自動燃起,在牆上投射出震撼的真相——
    那些所謂的高維存在,此刻正如饑渴的讀者趴在宇宙之外,等待著新的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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