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巫的指甲深深掐進排汙管道的橡膠內壁，熒光綠的克隆廢液順著發梢滴落。那些保育艙裏的"自己"正用同頻率眨著眼睛，最中央的零號艙體突然裂開蛛網狀紋路——七歲的吉巫零號赤腳踩在碎玻璃上，懷裏抱著個焦糖色小熊，小熊的紐扣眼睛閃著星核碎片的光。
    "姐姐終於來找我玩了。"零號歪頭時，後頸皮膚突然翻開，露出裏麵齒輪咬合的機械脊椎。
    吳剛的爆裂拳套冒出警告紅光："這鬼地方在吸收我的動能！"
    吉巫的白發突然自發地紮進廢液池，毒血在液體裏暈染出紫色漩渦。零號懷中的小熊突然發出修隱的聲音："你總說媽媽偏心，可她給我換脊椎時都沒打麻藥呢。"
    排汙管道開始分泌出狀的堵塞物，吉巫拽著吳剛滾進最近的保育艙空隙。她的白發正在分泌某種熒光黏液，在艙體表麵腐蝕出觀察窗。當看清艙內情形時，吳剛的機械脊骨發出刺耳的摩擦聲——每個保育艙底部都連著臍帶似的導管，另一端插在某種巨型焦糖布丁的褶皺裏。
    "那不是甜品......"吉巫的白發突然劇烈抽搐，"是母親用星核能量培育的子宮。"
    零號不知何時出現在他們身後，小熊的爪子搭上吉巫的肩膀："媽媽說好孩子要分享，所以把你的痛覺神經分給我啦。"她掀起草莓睡衣，腰間排列著二十三個手術縫合口，每個刀口都在滲著彩虹色的糖漿。
    排汙管道的照明突然變成暖黃色，吉巫聞到七歲那年病房裏的消毒水味。零號身上的縫合口開始播放全息影像——全都是修隱接受脊椎手術的畫麵，但主刀醫生的背影分明是十二歲的吉巫自己。
    "想起來了嗎？"零號把手指伸進自己肋骨的縫隙，"那天你戴著媽媽的虛擬麵罩，親手給修隱哥哥換了機械脊椎哦。"
    吳剛突然扯斷兩根機械指骨扔向遠處，聲東擊西的爆炸聲中，吉巫的白發卷住零號的脖頸。觸感卻是冰涼的機械元件，零號的頭顱像罐頭蓋一樣旋轉著打開，顱腔裏蜷縮著個指甲蓋大小的林雪凰玩偶。
    "抓到你了。"玩偶發出母親的聲音，"當年你偷偷修改修隱的麻醉劑量，不就是為了測試他的疼痛閾值嗎？"
    保育艙群突然集體調轉方向，吉巫看到每個艙內的自己都在重複相同動作——七歲的在拆解玩具熊，十二歲的在調配綠色藥劑，十七歲的正將光刃刺入克隆體心髒。而所有這些畫麵裏，背景都晃動著修隱昏迷的身影。
    零號的身體開始融化，變成粘住吉巫雙腳的焦糖。小熊紐扣眼睛裏射出全息投影，這次是修隱在虛空戰場被冰封的實時畫麵——他的機械脊椎正在解體，冰晶從心髒位置逆向生長。
    "你的毒血能腐蝕星核能量，"零號殘留的嘴巴還在說話，"但再猶豫的話，修隱可要變成真正的冰雕了。"
    吉巫的白發突然全部倒豎，發梢凝結出紫色冰晶。她意識到這是過度分泌解毒酶引發的變異，就像上次在甜品地獄時那樣。當第一縷白發刺入焦糖子宮時，整片空間響起了嬰兒的啼哭與金屬摩擦的混合噪音。
    吳剛突然悶哼著跪倒，他的機械脊骨正在被某種力量抽離："這鬼東西在複製我的戰鬥數據！"
    吉巫的毒血順著白發注入子宮，焦糖布丁表麵鼓起無數張人臉。當最中央那張林雪凰的臉孔睜開眼時，吉巫的右手突然不受控製地掐住了自己脖子——這是七歲那年被植入的應急機製，每當她試圖攻擊母親時就會觸發。
    零號的殘軀突然重新聚合，這次她變成了十七歲的模樣，手裏握著吉巫常用的醫療光刃："姐姐知道為什麽你的毒血對我無效嗎？"她劃開自己的手腕，流出的竟是修隱的冰藍色能量液，"媽媽早就把我們......"
    紫色電弧突然炸開，吉巫趁著自己窒息前的瞬間，用白發纏住吳剛的爆裂拳套轟向子宮核心。爆炸的氣浪中，她看見數以千計的機械臍帶從焦糖褶皺裏噴射而出，每條臍帶末端都連著個微型保育艙——裏麵全是修隱不同年齡段的克隆體。
    "開什麽星際玩笑！"吳剛用牙咬開備用能源閥，"這些該不會都是......"
    吉巫的白發突然自發編織成防護網，擋住漫天飛濺的克隆液。她的視網膜上浮現出陌生數據流，這才驚覺自己的神經接口正在自動解析子宮結構。當解析進度達到73時，後槽牙突然傳來電擊般的刺痛——那裏埋著母親在她六歲時植入的定位器。
    零號的笑聲從四麵八方傳來："媽媽說你小時候最愛玩捉迷藏。"所有保育艙突然透明化，吉巫看見每個克隆體修隱的脊椎裏都嵌著片草莓創可貼，正是當年她送給修隱的款式。
    防護網外突然下起糖果雨，吉巫的白發在腐蝕性甜霧中迅速枯萎。她扯下大把褪色的發絲，用發根滲出的毒血在掌心畫了個殘缺的星核圖騰——這是上次在虛空戰場看修隱畫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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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保育艙群集體爆開時，吉巫的圖騰突然發出尖叫。她看到所有克隆體修隱的機械脊椎拚接成通天塔，塔頂懸浮著真正的修隱，他的心髒被替換成了吉巫的毒腺培養艙。
    "這是......我的......"吉巫的聲帶突然麻痹，這是毒腺過載的前兆。塔頂的修隱睜開眼睛，瞳孔裏旋轉著林雪凰的基因螺旋圖譜。
    吳剛突然把機械脊骨整個扯下來插進地麵："老子給你造個臨時反應堆！"爆炸的藍光中，吉巫被氣浪掀飛，白發在失控狀態下暴長，竟自發刺入所有克隆體修隱的草莓創可貼。
    海量記憶數據洶湧而入，吉巫在信息洪流中蜷縮成團。她看到修隱每次受傷後偷偷收集她的斷發，看到母親在克隆液裏摻入星核碎片，最後定格在某個雪夜——六歲的自己正在林雪凰指導下，把毒腺細胞植入昏迷的修隱體內。
    "原來我才是第一個克隆體......"吉巫的白發開始片片剝落，露出底下新生的幽藍發絲。零號突然從她影子裏鑽出來，手裏舉著管焦糖色試劑："姐姐的覺醒速度比媽媽預計的慢了三分鍾呢。"
    當試劑管即將刺入後頸時，吉巫的新生藍發突然絞住零號手腕。這次她感受到了真實的觸感——零號的皮膚下埋著與她同頻的神經網路。幾乎同時，所有克隆體修隱的草莓創可貼同時自燃，在虛空燒出個蟲洞。
    "你故意激我毀掉創可貼......"吉巫的藍發絞碎了試劑管，"那些是母親用來......"
    零號突然軟倒在地，像被抽走發條的玩偶。蟲洞另一端傳來林雪凰的歎息："小巫終於發現了嗎？修隱從來就不是你哥哥。"
    無數記憶碎片在吉巫腦內重組。她看到嬰兒時期的自己被泡在克隆艙裏，而操作台上躺著個脊椎殘缺的男嬰——那是母親用星核能量和戰爭遺孤製造的修隱初號機。所謂的"兄妹情誼"，不過是林雪凰編寫在兩人神經網路裏的初始程序。
    吳剛的臨時反應堆開始坍縮，吉巫的藍發卷住他和零號殘軀躍入蟲洞。在時空亂流中，她看到新生的藍發正在吸收星核輻射，而掌心的毒腺開始結晶化。零號殘存的頭顱突然開口："姐姐知道嗎？你的毒液對修隱是劇毒，因為媽媽從一開始就......"
    蟲洞出口炸開白光，吉巫重重摔在某個醫療艙地板上。當她掙紮著爬起來時，呼吸突然停滯——這個艙室的布局和她七歲時的病房一模一樣，而病床上躺著個渾身插滿導管的老婦人，那張布滿皺紋的臉分明是林雪凰老年版。
    "歡迎回家，我的完美作品。"老婦人抬起枯枝般的手，指間纏繞著吉巫嬰兒時期的臍帶，"現在是時候告訴你真相了，關於為什麽會有三千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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