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陵地宮最下層的青銅門轟然洞開，朱權瞳孔中倒映出的不是預想中的朱元璋棺槨，而是一座三丈高的環形裝置。八十一根青銅柱呈八卦方位排列，中央懸浮的黑色球體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膨脹，將四周漢白玉地麵吞噬成虛無。
    "黑洞發生器..."林毅的聲音在朱權腦海中炸響，"楚明河要把洪武二十三年後的曆史全部重置！"
    朱棣突然按住心口跪地。玄色蟒袍下迸出蛛網狀藍光，青銅饕餮紋裂開的縫隙裏，納米蟲群如血液般噴湧而出。他抬頭時，朱權驚覺那雙總是含笑的眼中竟浮現出數據流的幽光。
    "四哥！"
    朱權剛邁步上前，身體卻被林毅強行控製著後退三步。北元佩刀自動橫擋胸前，刀鐔處的齒輪瘋狂旋轉，在虛空中投射出紅色警告文字：【生物傀儡警報】。
    "他不是燕王。"林毅的電子音帶著刺耳雜訊，"半年前真定之戰後，楚明河就用仿生體替換了四哥..."
    機械朱棣的冷笑突然變成人類痛呼。仿生皮膚從下頜開始皸裂，露出下方真實的血肉——朱棣蒼白的麵容上青筋暴起，心口嵌著的半塊羊脂玉璜正與饕餮紋裝置痛苦融合。玉璜表麵"權"字刻痕滲出鮮血，正是朱權十二歲時親手所刻。
    "十七弟..."朱棣的右手突然抓住佩刀刀刃，鮮血順著鎏金紋路滴入地麵裂縫，"孝陵地宮藏著...大明的..."
    話音戛然而止。黑洞發生器突然射出七道藍光，穿透地宮穹頂直貫雲霄。朱權仰頭望去，透過三十三層夯土構成的陵墓結構，他看見應天府的夜空已被染成詭譎的紫紅色。七道光束與死亡穀升起的星艦相連，在雲層中勾勒出倒懸的北鬥七星圖案。
    沈書瑤的聲音通過量子糾纏傳來："燭龍協議...啟動碼是...鐵狼口..."
    她的訊息被突然爆發的能量風暴撕碎。朱權感覺手中佩刀變得滾燙，癸酉年七月初七的鐵狼口坐標在刀身上亮如烙鐵。當他的視線與朱棣胸前玉璜相遇時，林毅突然在意識海驚呼：【雙向意識傳輸器！楚明河用燕王當載體！】
    黑洞發生器的機械女聲冰冷宣告："時空錨點同步率92，曆史重置倒計時一刻鍾。"
    朱權突然揮刀劃破左臂。鮮血順著青銅齒輪紋路流進裝置基座，與朱棣心口滲出的血霧在空中交織成雙螺旋結構。當血珠觸及"鐵狼口"三字時，整個地宮劇烈震顫，二十八星宿方位的青銅柱同時亮起。
    "以寧王之名。"朱權與林毅的雙重聲線震得碎石簌簌墜落，"啟！"
    七星藍光突然扭曲。星艦投射在雲層中的全息影像開始閃爍，隱約可見蕭燼羽的銀發身影在艦橋操控台前踉蹌。他的機械義眼炸裂，露出下方量子核心的裂紋，藍寶石耳釘在能量風暴中化為齏粉。
    "王爺小心！"紅袖的彎刀突然從側後方擲來，將撲向朱權的納米蟲群釘死在青銅柱上。朱權轉頭，看見沈書瑤正衝下神道，鎏金鐲分解成的納米絲在她身後織成光網。她的累絲金鳳簪不知何時已斷成兩截，發髻散亂如瀑，眼中卻燃燒著他從未見過的決絕。
    "燕王與寧王血脈共鳴是鑰匙！"沈書瑤躍過最後三級台階，等離子手槍對準黑洞發生器，"但載體需要意識共生體！"
    朱棣突然暴起。他心口的玉璜完全沒入饕餮紋裝置，右手化作金屬利爪刺向沈書瑤咽喉。朱權以刀鞘格擋的瞬間，聽見兄長喉嚨裏擠出機械合成音："變量清除程序啟動。"
    "四哥！"朱權左手成爪扣住朱棣肩井穴，這是林毅教他的未來格鬥術，"醒一醒！"
    青銅柱投射的光幕突然顯示7319年的畫麵：白發蒼蒼的楚明河正在中控室操作建文帝dna樣本，全息屏上的"洪武二十三年"節點不斷閃爍。朱權瞬間明白——楚明河要借靖難之役的混亂，將朱允炆改造成傀儡皇帝！
    "少校！"林毅突然完全接管朱權身體。他的左手在虛空劃出控製台，快速輸入二進製代碼，"掩護我接入星艦係統！"
    沈書瑤的等離子彈擦著朱權耳際掠過，將三具從陰影撲來的仿生人侍衛炸成碎片。她翻身落在朱權背後，鎏金鐲殘餘的納米絲接入他佩刀的齒輪紋路："蕭燼羽在星艦底層留了後門程序！"
    黑洞發生器的黑球已膨脹至丈餘直徑。朱權看見藍光中有無數畫麵閃回——朱允炆在文華殿落筆的朱砂墨化作血海、朱棣率八百親衛衝破金川門、自己在大寧城頭點燃烽火台...所有場景都在某種力量拉扯下扭曲變形。
    "時空熵增異常！"林毅的警告與機械女聲重疊，"明朝時間線即將崩潰！"
    朱權突然將佩刀刺入地麵。刀身銘文與青銅柱的饕餮紋完美咬合，孝陵地宮最底層的金屬地板轟然開裂，露出下方深不見底的量子隧道。他看見自己的血液在能量場中汽化，與朱棣的血霧形成無數個微小的雙螺旋結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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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毅。"朱權在意識深處平靜道，"執行最終協議吧。"
    【時空管理局第七條例確認】電子音響起，【意識融合程序啟動】
    劇痛如潮水般淹沒感官。朱權看見自己的記憶與林毅的記憶交織成網——十五歲就藩大寧時雪落滿鞍的清晨、7319年星際戰場上炸裂的離子炮、與沈書瑤在演武場比試時她發梢揚起的弧度、白色長廊裏蕭燼羽將戒指套入沉睡的沈書瑤無名指...
    "不！"沈書瑤的尖叫在量子隧道中回蕩。她撲上來抓住朱權右手，無名指上的戰機殘骸戒指與佩刀鐔部產生共鳴，"蕭燼羽用自己當誘餌！楚明河真正目標是你們！"
    七星圖案在穹頂徹底成型。朱權感覺身體正在分解成光粒，而黑洞發生器的黑球突然收縮成奇點。在意識消散前的最後一瞬，他看見星艦在萬丈高空解體，蕭燼羽的銀發身影化作青銅暴雨中的一道流光。
    應天府文華殿內，朱允炆手中的玉璽突然墜地。印文"皇帝奉天之寶"滲出的幽藍黏液如活物般爬向《削藩詔》，黃子澄的脖頸正在他眼前裂開金屬縫隙。
    "陛下快走！"齊泰推開禦案的手掌已變成機械骨骼，"星艦殘骸要墜毀了！"
    建文帝跌坐在地。透過雕花窗欞，他看見紫金山方向升起一朵青銅色的蘑菇雲，七道藍光如天柱崩塌般緩緩消散。更可怕的是，自己剛剛書寫的"燕王朱棣"四字，正在詔書上扭曲成二進製代碼。
    孝陵神道盡頭，沈書瑤跪在龜裂的漢白玉地麵上。她的量子手環徹底粉碎，納米機器人組成的紫色光網正包裹著朱權逐漸透明的身體。紅袖帶著朵顏衛在周圍組成人牆，磁石狼牙項鏈組成的屏障將納米蟲群隔絕在外。
    "瑤兒..."朱權的右手撫上她臉頰，指尖已經開始量子化，"去找地宮第三根青銅柱..."
    他的話被突然降臨的時空靜默切斷。整個世界如同被按下暫停鍵，連飛揚的塵土都凝固在半空。隻有沈書瑤腕間殘留的納米絲還在微微顫動，拚湊出最後一行字：
    【鐵狼口見 癸酉年七月初七】
    當七星藍光完全消散時，朱權的身體如沙堡般坍塌。北元佩刀當啷落地，刀身上癸酉年的銘文正被新的日期覆蓋——洪武三十一年閏五月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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