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書瑤的指尖劃過青銅星圖，冰涼的觸感讓她想起蕭燼羽消散時的藍光。殿外北風呼嘯，將窗欞上的冰淩吹得簌簌作響。
    "王妃又在看星象？"
    青黛捧著鎏金手爐進來，炭筆在袖口露出半截。沈書瑤瞥見她腕間新添的墨跡——這丫頭又把納米機器人監測到的數據編成了《本草綱目》批注。
    "北鬥南移，天象有變。"沈書瑤故意用朱權教她的星象術語說道，餘光掃過梁柱陰影處——那裏有顆偽裝成木紋的監控納米粒。
    青黛突然壓低聲音："燕王府的密使昨夜進了都指揮使衙門。"
    沈書瑤的量子手環微微發燙。建文帝削藩的詔書還未正式下達，但朱棣的暗棋已經布到了大寧。
    "王爺呢？"
    "在箭亭試新弩。"青黛遞來一張對折的宣紙，"鐵骨朵說這"掌心雷"的機關還得改。"
    沈書瑤展開圖紙，上麵畫著袖珍手銃的改良方案——正是她上周隨口提的現代手槍構造。紙角用蘇州碼子寫著「燕王三衛已動」，是素琴的筆跡。
    突然，手環劇烈震動！視網膜上彈出紅色警告：【時空擾動檢測·北平方向】。沈書瑤猛地站起，鎏金鐲撞在星圖上發出清響。
    "備馬！去校場！"
    寒風卷著砂礫拍打在臉上，沈書瑤勒住韁繩時，看見朱權林毅正在百步外試射床弩。他今日穿著蟠龍紋箭袖，束發的玉冠在陽光下泛著青芒，拉弦的指節卻泛著不正常的金屬光澤——是林毅在主導身體。
    "王爺好箭法！"劉真拄著鐵拐喝彩，瘸腿老將的眼中閃著精光，"這新弩比朝廷配發的強十倍！"
    朱權林毅轉頭，右眼漆黑如墨，左眼卻泛著冰藍："王妃也來試試？"話音未落，他突然抬手一箭射向沈書瑤麵門！
    "錚——"
    納米纖維自動織成護盾，箭矢在距她三寸處炸成齏粉。校場瞬間大亂，侍衛們刀劍出鞘。
    "都退下。"朱權林毅的聲音突然變成雙重音色，"本王與王妃演練新陣。"
    當人群退到百步外，林毅的電子音從朱權體內傳出："燕王府地窖檢測到量子反應——楚明河在幫朱棣改造火器。"
    沈書瑤的量子視覺穿透雲層，北平方向的天空浮現出隻有她能看見的數據流。楚明河的星艦群正偽裝成雷暴雲層，電磁屏障下隱約可見改造中的三眼銃陣列。
    "朱棣在準備靖難。"她咬破舌尖保持清醒，"曆史上應該是明年七月......"
    "時空擾動加速了進程。"林毅操控朱權的手展開羊皮地圖，指尖劃過居庸關時留下熒光標記，"朵顏三衛的脫魯忽察兒已經收了燕王三車貂皮。"
    沈書瑤突然按住太陽穴——張氏的意識因"朵顏三衛"四個字劇烈震蕩。記憶碎片中，朱權曾指著地圖告訴她："朵顏、泰寧、福餘三衛是北疆屏障......"
    "王妃？"朱權林毅突然貼近，鎏金蟠龍刀的刀柄抵住她後腰——這是他們約定的緊急信號。
    校場東側，脫魯忽察兒帶著十餘名蒙古武士大步走來。那都督的酒糟鼻上刀疤猙獰，腰間卻掛著沈書瑤送他的不鏽鋼酒壺。
    "王爺！王妃！"蒙古漢子行了個別扭的抱拳禮，"末將剛獵了頭白鹿，請貴人賞臉......"
    沈書瑤的納米視覺突然報警！脫魯忽察兒的皮甲內層縫著鉛片——能屏蔽量子掃描。而他身後的武士們，頸後都閃著時空管理局的條形碼冷光。
    "楚明河的仿生人！"她在意識中厲喝。
    朱權林毅突然大笑："正好試試新弩的穿甲箭！"說著突然將沈書瑤拽到身後，鎏金蟠龍刀出鞘的瞬間，床弩機括同時暴響！
    "嗖嗖嗖——"
    三支弩箭呈品字形射向蒙古武士，箭簇在飛行中突然展開成金屬網，藍光暴閃間，兩名"武士"的外皮被燒穿，露出內部的機械骨骼。
    "保護都督！"紅袖從馬廄頂棚躍下，雙刀劈出時融入軍體拳的肘擊，將第三名仿生人砸進夯土牆。
    脫魯忽察兒驚愕的表情不似作偽——顯然他不知隨從被調包。沈書瑤趁機啟動手環的群體催眠模式，藍光掃過校場，士兵們眼神瞬間呆滯。
    "記憶清洗啟動，倒計時六十秒。"林毅的電子音急促道，"必須問出楚明河的計劃！"
    朱權一把揪住脫魯忽察兒的領子："燕王許你什麽？"
    蒙古漢子臉色慘白："他說......說朝廷要撤朵顏衛的餉銀......"
    "撒謊！"沈書瑤將納米探針刺入他頸部，"你皮甲裏的密信寫著"七月甲戌，取大寧"！"
    探針反饋的腦電圖中，浮現出朱棣與楚明河在燕王府密談的畫麵——星艦群懸浮在密室頂端，而沙盤上標注的日期比史書記載的靖難之役提前了整整四個月！
    "時空悖論警告！"視網膜上血紅的文字瘋狂閃爍，"關鍵節點變更率已達79！"
    突然，遠處城樓傳來刺耳的鍾聲。一隊緹騎衝進校場，為首者高舉金牌："聖旨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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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香爐青煙嫋嫋，沈書瑤跪在朱權身側，盯著傳旨太監顫抖的雙手。那明黃絹帛上寫著建文帝對寧王的"嘉獎"——加歲祿兩千石，即刻入京領賞。
    "臣，領旨。"朱權叩首時，袖中滑落的銅錢在地上滾出奇異軌跡——是林毅用摩斯密碼傳遞的訊息：【陷阱】。
    太監剛退下，朱權突然劇烈咳嗽，帕子上赫然是血寫的二進製代碼。沈書瑤扶住他瞬間，兩人皮膚接觸處迸出幽藍火花——量子鏈接強製啟動！
    在意識交匯的刹那，她看見林毅傳來的全息影像：應天府詔獄裏，齊泰正在刑訊一名錦衣衛，而囚犯腕間赫然戴著時空管理局的製式手環。
    "楚明河滲透了建文朝堂......"沈書瑤在量子通道中驚呼。
    朱權的意識突然介入，一段陌生記憶湧入她腦海——曆史上本該在明年發生的"湘王自焚"，此刻正在荊州王府真實上演！烈焰中有人影輪廓在藍光裏重組，分明是時空傳送的特征。
    "他們......在修改曆史......"朱權林毅的聲音斷斷續續，"湘王......被替換......"
    "砰！"
    殿門突然被撞開。紅袖滿身是血地跌進來："王爺！朵顏衛嘩變！脫魯忽察兒帶著三千騎兵......"話音未落，一支鳴鏑箭穿透她的肩膀，炸開的藍光裏浮動著楚明河的徽記。
    沈書瑤甩出納米絲纏住箭杆，數據流順著銀絲湧入——箭簇裏藏著全息投影：朱棣站在星艦指揮艙內，身後是戴著機械麵具的楚明河。
    "十七弟。"朱棣的影像微笑，"為兄借大寧一用。"
    沈書瑤趴在垛口後，看著城外如潮水般湧來的朵顏衛騎兵。這些蒙古勇士的彎刀上纏著藍布——正是曆史上朱棣收買他們的標誌。
    "能量隻剩12，量子護盾撐不過半個時辰。"林毅通過朱權的嘴說道，手中卻不停調整青銅渾天儀——那是蕭燼羽留給他們的量子通訊器。
    朱權的意識突然奪回控製權："本王已命劉真死守西門。"他指向遠處煙塵，"但燕王真正的殺招在那邊——"
    沈書瑤啟動遠視模式，五裏外的山脊後，隱約可見金屬反光。楚明河的仿生人軍團正在組裝某種巨型裝置，看起來像......
    "時空錨定器！"她渾身發冷，"他們要固定這個被篡改的時間線！"
    突然，張氏的意識強行蘇醒。沈書瑤眼睜睜看著自己的手扯住朱權衣袖："殿下！東角樓庫房有先帝賜的洪武大炮！"
    朱權眼底閃過一絲詫異——這顯然是張氏才知道的王府秘辛。林毅立刻接管身體："紅袖！帶二十人去取炮！"
    "來不及了。"沈書瑤看著視網膜上瘋狂跳動的倒計時，"仿生人先鋒隊已經......"
    "轟！"
    城牆突然劇烈震動！朵顏衛的攻城錘撞在包鐵城門上，飛濺的木屑中混著納米機器人——它們在接觸空氣後立刻開始腐蝕金屬。
    "高頻脈衝準備！"沈書瑤躍上城垛，鎏金鐲展開成臂鎧，"青黛！讓所有人閉眼！"
    刺目的藍光以她為中心爆發，最先衝上城牆的三十名仿生人瞬間僵直。但更多的敵人從雲梯湧來，他們頸後的條形碼連成詭異的矩陣。
    "小心！"朱權林毅突然撲來，軟劍格開一支射向她的毒箭。劍鋒與箭簇相撞時，沈書瑤清晰看見他瞳孔中兩個意識在交替閃現——朱權的謀算與林毅的戰術數據如走馬燈般流轉。
    "王爺！"城下傳來劉真的嘶吼。老將軍的鐵拐深深刺入一名仿生人胸口，自己卻被機械臂貫穿腹部，"西門......破了......"
    沈書瑤的量子視覺穿透煙塵，看見燕王的本陣正緩緩推進。朱棣身側那個披著鬥篷的身影，絕對是楚明河！
    "林毅。"她突然抓住朱權的手，"啟動b計劃。"
    朱權的眼神驟然變化——這是他們約定的暗號。當林毅完全掌控身體，他猛地扯開衣襟，露出心口嵌著的菱形晶體。
    "不行！"沈書瑤按住他的手，"強行分離意識會......"
    "朱權同意了。"林毅的聲音帶著電子雜音，"記得《神奇秘譜》裏的"廣陵散"嗎？"
    沈書瑤一怔。那是朱權上月親自傳授的古琴曲，琴譜裏其實藏著量子編碼。
    城牆下突然傳來蒙古長調。脫魯忽察兒帶著親衛隊突破防線，火把照亮他猙獰的笑容："王妃！燕王殿下請您去做客！"
    "現在！"林毅厲喝。
    沈書瑤咬牙啟動手環的最終協議。藍光籠罩兩人的刹那，朱權林毅的身體突然一分為二——朱權踉蹌著跌向城牆內側，而林毅的量子投影完全實體化，在半空中展開能量屏障！
    "沈書瑤。"林毅的投影回頭，冰藍的左眼如星辰閃爍，"帶朱權去地宮。"
    "那你呢？！"
    "我留在這裏......"他的身影在箭雨中逐漸透明，"......才能騙過楚明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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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書瑤還想說什麽，突然被朱權拽下城牆。在墜落的瞬間，她看見林毅的投影引爆了全身能量——刺目的白光吞沒了整個城頭，而楚明河的怒喝穿透雲霄：
    "時空特工307！你竟敢——"
    黑暗中有水滴聲回蕩。沈書瑤點燃火折子，照亮朱權蒼白的臉。他心口的衣襟已被鮮血浸透，那是意識強製分離的代價。
    "蕭燼羽的星艦......"朱權虛弱地指向地宮深處，"就在......"
    沈書瑤的納米視覺突然捕捉到金屬反光。穿過三道石門後，她震驚地看見一艘微型星艦嵌在岩壁中——正是蕭燼羽當年墜毀的座駕！
    控製台上積著厚灰，但指紋鎖依然泛著微光。當她按下手掌，全息屏幕突然亮起，蕭燼羽的影像浮現出來：
    "瑤瑤，如果你看到這段記錄，說明楚明河已經......"
    影像突然扭曲。沈書瑤這才發現星艦核心被挖走了——那裏本該是量子驅動裝置的位置。
    "需要......替代能源......"朱權扶著牆走來，突然扯下頸間玉墜。沈書瑤這才發現那根本不是玉石，而是偽裝成玉佩的量子晶體！
    當晶體嵌入控製台，整個地宮突然劇烈震動。星艦的艙門緩緩開啟，露出內部閃爍的儀表盤。沈書瑤的視網膜上跳出一行字：
    【備用係統激活·剩餘能量3】
    "不夠啟動星艦......"她絕望地抬頭，卻看見朱權正在岩壁上快速書寫——用血繪製的星圖中，北鬥七星的方位與今日天象完全重合。
    "不是星艦。"朱權的聲音突然變得異常清晰，"是時空信標。"
    沈書瑤猛然醒悟。蕭燼羽留下的根本不是逃生工具，而是向未來求援的發射器！當她將手環與控製台對接，一段加密信號穿透地宮，直衝雲霄。
    信號的內容隻有七個字：
    【長生殿見·3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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