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霧如紗，籠罩著白溝河畔。朱權跪在淺灘中，冰藍瞳孔倒映著懷中女子蒼白的麵容。沈書瑤心口的雙螺旋紋章仍在發光，隻是頻率越來越慢，像即將停擺的時鍾。
    "王爺..."紅袖拖著受傷的腿涉水而來，彎刀上的隕鐵紋路與紋章光芒共振，"王妃的脈搏..."
    朱權突然劇烈顫抖，左眼變回溫潤黑色，右眼卻維持著冰藍。兩種聲線同時從他喉間擠出："基因穩定性跌破臨界值——快傳太醫！"
    河灘上的士兵驚恐後退。他們看見自家王爺的麵容在光影中詭異地變幻，時而貴氣逼人，時而冷峻如鐵。
    大寧城王府內，戴思恭的銀針在沈書瑤穴位上顫抖。老太醫的袖子被納米機器人燒出幾個焦洞，卻仍固執地把著脈："奇哉！王妃經脈中似有活物遊走！"
    "退下。"朱權的聲音突然變得冰冷鋒利。當屋內隻剩二人，他扯開自己的衣領——同樣的雙螺旋紋章正在鎖骨下方發光。他握住沈書瑤的手，將兩個紋章相貼。
    嗡鳴聲中，無數藍色光絲從連接處迸發。沈書瑤突然弓起身子，咳出一灘閃著金屬光澤的液體。
    "強製喚醒會損傷你的神經突觸。"朱權——不，現在是林毅——用未來語急促地說，"但總比腦死亡強。"
    沈書瑤的睫毛顫動。意識深處，她正與張氏爭奪身體控製權。現代軍事指令與古代閨訓在神經纖維中碰撞，疼得她咬破嘴唇。
    "堅持住。"林毅的手按在她太陽穴，指尖滲出藍色能量液，"還記得火星戰役時的神經同步嗎？"
    記憶閘門轟然洞開。沈書瑤看見7319年的訓練艙，林毅將意識連接器戴在她頭上："這樣我能幫你分擔痛覺。"而此刻，同樣的溫暖正通過紋章連接湧入四肢百骸。
    蕭燼羽的機械義眼在千裏外驟然亮起。他捂住突然劇痛的胸口，量子核心的裂痕又加深一分。
    "監測到異常能量波動。"他對著虛空冷笑，"楚明河，你騙我。她根本沒被徹底清洗記憶。"
    全息投影展開，時空管理局長的量子時鍾眼閃爍著："計劃有變。朱權體內的意識體比預估的更強，我需要你——"
    "閉嘴！"蕭燼羽捏碎投影儀，銀發無風自動。他打開暗格，取出一枚冰封的藍莓——那是沈書瑤十五歲在時空局花園種下的第一顆果實。
    "這次我不會再按你的劇本走了，老師。"
    大寧城頭，脫魯忽察兒盯著突然發光的狼牙項鏈，酒糟鼻滲出冷汗。昨夜那場詭異的藍光大戰後，這項鏈就像活物般不斷震顫。
    "都督，燕王密信。"親兵遞上竹筒。
    老蒙古人剛展開信箋，羊皮紙突然自燃，浮現出全息投影——朱棣的麵容在火焰中扭曲："明日午時，打開西門。"
    更駭人的是，投影裏的朱棣左眼閃著和蕭燼羽同樣的機械紅光。
    沈書瑤在子夜驚醒，發現朱權伏在床邊熟睡。他的一隻手仍與她十指相扣，兩種膚色的對比在月光下格外鮮明。
    她輕輕觸碰他顫動的眼皮。此刻那下麵正在發生什麽？是朱權在研讀兵書？還是林毅在計算時空曲率？
    "醒了？"朱權突然睜眼，雙瞳恢複成正常的黑色，聲音卻帶著林毅特有的冷冽，"你的基因穩定性剛恢複到12，不能再使用量子手環。"
    "那不是手環。"沈書瑤指向心口紋章，"是楚明河埋在我體內的時空錨點。"
    床榻邊的青銅燈突然爆裂。朱權——現在完全切換成林毅——猛地掐住她手腕："你說什麽？這個烙印是七年前就..."
    "你們在找我嗎？"嬌俏的女聲突然插入。張氏的意識浮現在沈書瑤眼眸中，將瞳色染成琥珀金，"夫君，妾身熬了參湯。"
    這詭異的三角對話被急促的敲門聲打斷。紅袖渾身是血地跌進來："王爺！朵顏衛嘩變！脫魯忽察兒帶著燕軍從西門——"
    爆炸聲震碎窗欞。朱權拔劍時，沈書瑤清晰看到他右手指縫間漏出的藍光——那是林毅在凝聚能量刃。
    "帶王妃去密室。"他對紅袖下令，聲音卻突然變得溫雅，"若是...若是本王日落未歸，將這封信交給馮氏。"
    沈書瑤抓住他染血的袖口："你早就知道會這樣？"
    "9001次輪回，每次都在這裏失敗。"林毅的意識浮出水麵，突然低頭吻在她紋章上，"這次試試新戰術。"
    西城牆上，朱權看著潮水般湧來的燕軍，突然輕笑出聲。他摘掉玉冠，任黑發披散。當第一支箭呼嘯而至，他的瞳孔徹底變成冰藍色。
    "全息投影啟動。"林毅用未來語低吟。軟劍揮出的瞬間，劍身突然延長成三米光刃，將十步外的騎兵攔腰斬斷。
    燕軍陣中，朱棣的機械左眼急速對焦："果然是你，林上校。"
    他身旁的黑袍人舉起未來武器，卻被朱棣攔住："不急，讓克隆體先消耗他們。"
    密室中的沈書瑤突然捂住心口。紋章傳來撕心裂肺的痛感——那是林毅在通過量子連接共享感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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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紅袖，給我刀！"她扯開繁複的裙裾，露出裏麵的納米纖維戰衣，"他在燃燒基因穩定性！"
    "不行！"張氏的意識突然奪過控製權，手指本能地撫上小腹，"這裏有..."
    沈書瑤如遭雷擊。她終於明白張氏近日的反常——孕吐，嗜酸，還有那種母獸護崽般的固執。
    "三個月了..."張氏的聲音在她腦海中輕顫，"王爺那夜醉後，喚的是你的名字。"
    又一波劇痛傳來。這次伴隨的是林毅支離破碎的傳信：【楚明河...克隆大軍...保護孩子...】
    沈書瑤的量子紋章突然自主激活，在牆上投射出全景戰場——朱權被五個"朱棣"包圍，每個都帶著機械左眼。而真正的朱棣正在遠處操控著某種時空幹擾器。
    "原來如此。"沈書瑤冷笑。她扯下簪子刺入手臂，用疼痛壓製張氏的意識："紅袖，準備衝鋒。為了朱權，也為了...這個孩子。"
    女武婢的彎刀突然亮起隕紋，與沈書瑤的紋章共振成詭異的藍紫色："末將誓死相隨。"
    當沈書瑤衝破密室門的瞬間，天空突然降下光雨。蕭燼羽的銀色戰艦撕開雲層，炮口卻對準了燕軍後陣。
    "書瑤！"他的全息影像浮現在她麵前，機械義眼紅得滴血，"我幫你救他，然後我們一起回家。"
    沈書瑤怔住了。那個"家"字觸動了記憶深處的某個開關——7319年的孤兒院，銀發少年將藍莓苗塞進她手裏："等結果了，我們就有家了。"
    但現在，她腹中有另一個生命在悸動，城牆上有兩個靈魂在苦戰。
    "燼羽，"她輕聲說，"你從來不懂什麽是家。"
    說罷，她舉起改造過的火銃，對著天空戰艦的引擎就是一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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