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初十卯時，濟南城西的燕軍大營響起連綿號角。朱棣玄甲外罩著素羅袍，手指劃過沙盤上標注的七處暗渠入口。紀綱腰間的玉佩泛著詭異紅光，將沙盤照得如同浸血。
    "王爺，朵顏衛已就位。"脫魯忽察兒單膝跪地時，皮甲縫隙裏漏出幾粒骨灰。這蒙古悍將的酒糟鼻上凝著血痂，昨夜他親手處決了三名不願攻城的族人。
    朱權突然按住太陽穴，瞳孔在漆黑與冰藍間急速切換。沈書瑤借著奉茶靠近，量子手環顯示他體內能量波動正侵蝕髒器。她餘光瞥見道衍和尚的禪杖——那鎏金杖頭鑲嵌的藍寶石，分明是原始量子共振器！
    "報！南軍正在城頭架設襄陽炮！"傳令兵撲進大帳。朱棣冷笑一聲，突然將令箭擲在朱權麵前："十七弟，本王要看看朵顏衛的鋒芒。"
    沈書瑤的指甲掐進掌心。按照史料，今日午時朱權將率軍強攻西門。她偷瞄丈夫蒼白的唇色，那本《論語》裏的硝石氣味突然在記憶中複蘇。
    "末將請為先鋒！"平安的怒吼穿透帳幔。這白袍小將帶著三十名死士突襲燕軍糧道，此刻被鐵鏈捆縛仍奮力掙紮。朱棣使了個眼色，紀綱的繡春刀瞬間拍碎平安兩顆臼齒。
    朱權突然起身，軟劍龍吟出鞘。劍尖在平安咽喉前三寸停住，一滴血珠順著劍脊滾落。"四哥，"他黑瞳深處泛著藍光，"此人留著祭旗。"
    辰時的陽光灼烤著護城河。沈書瑤站在巢車裏，看著朱權率三千鐵騎列陣。朵顏衛的彎刀映著寒光，可她分明看見脫魯忽察兒在戰袍下穿了雙層鎖子甲——這老狐狸早備好了退路。
    "王妃，您該回營了。"陸錚臉上的箭疤泛著青紫。昨夜他拆解沈書瑤改良的三眼銃走火，此刻右臂還纏著滲血的布條。
    突然，城頭傳來機括轟鳴。二十架襄陽炮同時發射，百斤重的石彈砸進騎兵陣列。一匹戰馬被攔腰砸斷，蒙古騎兵的腸子掛在蒺藜槍上甩出丈餘遠。
    "七星連珠！"沈書瑤失聲驚呼。濟南城頭升起七盞綠燈，正是鐵鉉與盛庸約定的總攻信號。她量子手環瘋狂閃爍，城牆內部有七道能量沿北鬥軌跡急速流動！
    朱權猛地勒馬回旋。黑瞳轉藍的刹那，軟劍突然迸發三尺寒芒——林毅的能量刃蘇醒了！未來戰技劈開兩支毒箭，可第三支狼牙箭已到胸前。千鈞一發之際，平安竟掙脫鐐銬撲來，用肩膀替他擋下這箭。
    "小心甕城！"平安嘔著血喊道。話音未落，護城河水突然沸騰，數十架鐵蒺藜從河底彈射而起。衝鋒在前的朵顏衛連人帶馬被刺穿，慘叫聲中，河水已染成赤紅。
    沈書瑤啟動時空緩滯。灰藍世界裏，她看見鐵鉉在城垛後冷笑。這儒將官服下露出精鋼護心鏡，左手正按著某件青銅器物——那分明是半塊時空羅盤！
    "轟！"千斤閘突然墜落。提前埋伏在月城的南軍弩手萬箭齊發，箭雨籠罩了朱棣所在的中軍大帳。沈書瑤解除時停的瞬間，看見朱權縱馬擋在朱棣身前，能量刃舞成光球。
    "放一窩蜂！"盛庸的吼聲震得磚石顫抖。城牆翻開數百射擊孔，三十二連發的火箭遮天蔽日。沈書瑤納米機器人全開，在朱權周身織就光幕，可仍有毒箭穿透防禦——箭頭的金汁混著砒霜，瞬間腐蝕了能量刃。
    朱棣的玄甲被射成刺蝟。這位梟雄竟徒手折斷胸前箭杆，奪過鼓槌親自擂鼓。燕軍士氣大振時，道衍和尚的禪杖突然插入地麵。十二名紅衣喇嘛抬著佛龕出陣，釋迦牟尼像眉心晶體射出一道藍光。
    "時空錨點！"沈書瑤量子手環警報大作。更恐怖的是，濟南城內七口古井同時噴出藍焰，與佛龕光芒在空中交織成網。朱權突然墜馬，電子回路般的紋路從傷口蔓延全身。
    午時三刻，戰場突然死寂。沈書瑤跌跌撞撞衝進箭雨，納米屏障已支離破碎。她抱住抽搐的朱權，發現周王世子朱有燉正站在城頭。少年手中的太祖禦容牌位藍光暴漲，背麵"楚明河監製"的銘文刺痛了她的眼。
    "原來你們是容器..."鐵鉉的聲音從四麵八方傳來。他手中的半塊羅盤騰空而起，與沈書瑤的手環轟然對撞。絕對靜止中，她看見朱權體內浮現兩個虛影——明朝親王與未來軍官背對背站立。
    "哢嗒。"平安用染血的手指扳開機關。他陌刀裏藏的等離子體突然激活，刀鋒劃出炫目弧光，將時空錨點劈開裂縫！朱權趁機擲出軟劍，劍尖穿透佛龕晶體，道衍和尚猛地噴出一口黑血。
    暴雨傾盆而下。沈書瑤在泥濘中摸到朱權冰涼的手指，他瞳孔已恢複漆黑。"書瑤..."這是大婚以來他第一次喚她閨名，"七星鎖龍局要破了，你..."
    震天動地的轟鳴吞沒了後半句。濟南城牆在藍光中崩塌，脫魯忽察兒帶著酒氣撲來，卻被紀綱的暗器射穿咽喉。這蒙古悍將倒地時，死死攥著沈書瑤的裙角，皮囊裏妻女的骨灰撒了一地。
    "燕王有令！"紀綱的繡春刀架在沈書瑤頸間，"請寧王妃移駕中軍——"
    刀光閃過。陸錚的斷臂飛上半空，這侍衛長竟用身體撞開紀綱。沈書瑤趁機啟動最後的納米機器人，它們鑽入朱棣親兵的鼻腔，在腦內炸出朵朵血花。
    硝煙中，她看見朱權被燕軍架走。林毅的藍瞳最後一次閃現，用未來語說了三個字。量子手環翻譯出的結果讓沈書瑤如遭雷擊——那竟是7319年時空局的坐標！
    酉時末，殘陽如血。沈書瑤在囚帳中醒來，發現青黛正用炭筆在衣襟上記錄："未時三刻，燕軍焚毀曆山書院；申時，盛庸退守大明湖。"
    "王爺呢？"
    青黛的眼淚砸在炭筆上："朵顏衛傷亡過半...燕王逼王爺親手處決平安..."
    帳外突然傳來《陽關三疊》的琴聲。沈書瑤渾身一震，這是她教朱權用未來曲調改編的古譜！琴聲忽轉鏗鏘，分明是摩斯密碼的節奏。當她破譯出"子時"、"火藥庫"二詞時，帳簾突然被掀開。
    蕭燼羽的銀發垂在藍莓香裏，機械義眼紅光灼人。他指尖把玩著從朱權那奪來的青銅齒輪，聲音溫柔得可怕："書瑤，你還要在這虛假的曆史裏輪回多少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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