帳簾掀開的刹那，藍莓香氣裹著硝煙灌入肺腑。蕭燼羽的銀發在戰火中泛著冷光，機械義眼鎖定沈書瑤脖頸處被紀綱繡春刀壓出的紅痕。他左手無名指上的戒指泛著幽光——那是用沈書瑤墜毀的戰機殘骸熔鑄的婚約信物，內側刻著"星曆7318.7.14"，他們訂婚的日子。
    "第九千零一次了。"他的聲音像被砂紙磨過，右手掌心浮現全息投影。畫麵中懸浮著與沈書瑤本體完全一致的生化軀體，連鎖骨上那道星際戰役留下的疤痕都完美複刻。"這次載體用的是你的原始基因鏈，不會排異。"
    帳外《陽關三疊》的琴聲突然變調，朱權顯然感應到了異常。沈書瑤的量子手環亮起刺目紅光——道衍和尚的佛龕正在抽取朱權體內林毅的量子能量。
    "先救林毅！"她抓住蕭燼羽的手腕。
    蕭燼羽的機械義眼驟然收縮成針尖狀。他一把扣住沈書瑤的後頸，攻城錘撞擊城牆的震動讓藥碗裏的褐色湯藥濺在他手背。那些擴散的褐色斑點，像極了7318年沈書瑤在醫療艙吐出的血。
    "每次都是這樣！"他的聲音帶著機械特有的電流雜音，"在我們準備的婚房裏，連你用過的一支牙刷我都供在培養艙裏...可你永遠先選他們！"
    沈書瑤瞳孔驟縮："阿羽，張氏的意識已經快消散了，如果我離開這具身體——"
    "那就讓她死！"蕭燼羽突然暴怒，機械臂上的電路爆出火花，"你以為我不知道？你的"不死基因"正在吞噬她的意識！就像林毅那個混蛋正在吞噬朱權！"
    他撕開她後頸衣料，神經探針刺入頸椎。藍光暴閃間，沈書瑤的意識被硬生生扯出軀體。寧王妃的身體如斷線木偶般栽倒，而量子掃描顯示——張氏的意識確實如風中殘燭，隨時可能熄滅。
    "你看到了嗎？"蕭燼羽胸口裝甲裂開，露出核心艙裏跳動的人工心髒。那上麵刻滿正字，整整九千劃。"每一次輪回，你都會為別人犧牲自己。而每一次...我都會為你修補這顆破心髒！"
    他的機械手指撫過心髒表麵的最新裂痕："知道這顆心髒的代價嗎？我答應楚明河永遠留在時空管理局，成為他最完美的殺人工具。"猩紅的機械義眼閃過一絲痛楚，"就為了能繼續守護你。"
    蕭燼羽突然撕開胸甲，核心艙裏懸浮著一顆晶瑩剔透的藍莓——那是沈書瑤在7314年送他的生日禮物，被他做成了量子存儲器。藍莓在能量場中緩緩旋轉，散發出柔和的光芒。
    "最後機會。"冷卻液從他嘴角溢出，在銀發上凝結成藍色的冰晶，"進我體內...沒人能傷到你。離開她的身體，跟我回去！"
    他的機械手指輕撫那顆藍莓，全息投影中立即浮現出他們曾經的實驗室——牆上還掛著未完成的結婚禮服設計圖。"記得嗎？你說要穿著星河婚紗嫁給我..."
    沈書瑤的量子體劇烈顫抖，記憶如潮水般湧來。7314年那個雨夜，她渾身是血地將這顆藍莓塞進他手裏；7316年他們在仙女座β327行星的約定；7318年訂婚時，他顫抖著為她戴上這枚戒指...
    "阿羽..."她的聲音哽咽，"可是張氏會——"
    "那就讓她死！"蕭燼羽突然暴喝，機械心髒迸發出刺目的藍光，"九千次了！九千次我都看著你為別人犧牲！這次你能不能...能不能選我一次？"
    朱權撞破帳簾的瞬間，蕭燼羽的數據庫自動調取檔案：星曆7316.4.3，林毅第十次向沈書瑤表白被拒。此刻這個情敵的銀甲支離破碎，黑瞳與藍瞳瘋狂交替，軟劍直指他心口。
    "上校..."蕭燼羽的機械音帶著冰冷的嘲諷，"你還要用我未婚妻的身體，懷第幾個孩子才夠？"
    林毅的電子音從朱權喉間擠出："任...務..."他突然跪地吐血，那些血珠懸浮在空中，每一滴都映著沈書瑤驚慌的臉。
    沈書瑤的量子體趁機突破屏障，重新融入張氏身體。蘇醒的瞬間她咳出的血濺在蕭燼羽胸前，機械心髒的透明護罩被染紅。
    "夠了！"蕭燼羽扯下頸間的量子穩定器，這是他在7319年熬了七個晝夜為沈書瑤改造的保命裝置。現在，他卻將它狠狠按在朱權眉心。"看清楚，林毅！"藍光順經絡遊走時，他心髒上的裂痕又添一道，"你現在活命的每一秒，都在消耗我和書瑤的未來！"
    震天喊殺聲中，蕭燼羽將沈書瑤護在身後。燕軍的襄陽炮正在轟擊西北角樓，炮火映亮他後頸處那道貫穿傷——7316年為沈書瑤擋下光子炮留下的。
    "王妃！"青黛滾進帳內，遞上半塊焦皮。沈書瑤掃描隱藏的火藥配方時，量子手環突然警報大作。意識深處傳來張氏微弱的呼喚："妹妹...救救林大人..."
    蕭燼羽的醫療探針已彈出指尖，卻在觸及林毅前僵住。"第九千零一次..."他機械臂上的電路忽明忽暗，"我到底要看著你為別人死多少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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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道衍和尚的誦經聲突然響徹戰場。十二名紅衣喇嘛的轉經筒發出藍光，與古井能量共振形成時空漩渦。沈書瑤的量子手環顯示錯亂值已達臨界點——
    "阿羽，求你！"她突然咬破手指將血抹在焦尾琴弦上。七根弦震顫出的頻率讓蕭燼羽渾身劇震，那是他們在7317年共同譜寫的求婚曲。
    整個戰場突然被藍霧籠罩。蕭燼羽單膝跪地，機械心髒的裂痕蛛網般蔓延。他突然笑了，那笑容比哭還難看："記得嗎？第一次你為林毅求我，是在仙女座β327行星...那時候我就該明白..."
    當藍霧散盡，蕭燼羽用最後能量將沈書瑤推出危險區。他的機械骨骼開始崩解，露出核心艙裏那張全息照片——7313年畢業典禮，沈書瑤踮腳給他戴學士帽的瞬間。
    "七月初七...子時..."他往她掌心塞了顆藍莓味的納米膠囊，機械手指最後一次撫過她的臉，"下次輪回...別讓我再看見你為他流淚..."
    那顆懸浮在核心艙的藍莓突然碎裂，化作無數光點消散在空氣中。就像他們永遠無法實現的婚禮，就像那件永遠無法完成的星河婚紗。
    鐵鉉站在城垛後，官服下的青銅羅盤刻著"楚明河監製"。他望著退去的燕軍，沒發現自己的影子多了一縷銀發。
    朱棣在玄甲下攥緊馬鞭，對姚廣孝低語："查清那些藍光。"他靴底沾著片未來合金，邊緣刻著"燼羽7319"。
    7319年實驗室裏，嶄新的生化軀體突然流淚。培養艙標簽寫著："載體298號沈書瑤克隆體記憶清洗完成"。
    楚明河的聲音在虛空回蕩："值得嗎？"
    無人應答。隻有一顆藍莓從破碎的機械手掌中滾落，在血泊裏泛起最後的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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