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昌城的雪停了，屋簷下的冰棱折射著晨光。沈書瑤站在梅樹下，藍瞳凝視著枝頭那枚青銅鈴鐺。昨夜蕭燼羽留下的金屬管藏在袖中，冰涼的觸感提醒著她——三個清理者即將到來。
    \"娘娘。\"紅袖按著腰間的蒙古彎刀快步走來，皮靴在積雪上踩出深深的印記，\"按察司的人堵了府門，說是要搜查巫蠱之物。\"
    沈書瑤藍瞳微閃，量子手環在袖中震動。全息投影顯示紀綱正帶著錦衣衛包圍織坊，而另一支隊伍已到王府正門。
    \"告訴王爺，青銅鈴該響了。\"她轉身時褐瞳浮現，張氏撫了撫鬢角，\"備些熱茶點心，莫要怠慢了官差。\"
    紅袖領命而去。沈書瑤的意識在深海般幽藍中下沉，張氏重新掌控身體。褐瞳的寧王妃整理著石榴紅鬥篷上的銀色粉末——那是昨夜機械雪雀炸裂的殘骸。
    文淵閣內，朱權黑瞳沉靜如水。他指尖輕叩案幾，檀木桌麵發出有節奏的悶響。
    \"王爺。\"房昭單膝跪地，聲音壓得極低，\"宋晨冒險傳信，紀綱帶著莊敬往織坊去了。\"
    朱權的手指頓住。黑瞳深處閃過一絲銳光，又歸於平靜。他起身走向書架，從《道德經》中抽出一頁黃紙。
    \"讓蕭臨準備車馬。\"他聲音溫和如常，\"本王要去萬壽宮進香。\"
    房昭剛要應聲，卻見朱權瞳色驟變——湛藍如星輝取代了漆黑。林毅接管了身體。
    \"來不及了。\"藍瞳掃過全息地圖，\"啟動織坊自毀程序，優先銷毀納米紡織機。\"
    朱權黑瞳重新浮現，他輕輕搖頭：\"紀綱要的是巫蠱證據，給他便是。\"他從袖中取出一枚白玉棋子，落在南昌城微縮地圖的織坊位置，\"讓紅袖去地窖取那箱"法器"。\"
    寧王府正門，江西按察使周觀政帶著二十名錦衣衛橫刀而立。老禦史須發皆白，眼中精光如電。
    \"周大人清晨造訪，可是要討杯喜酒？\"張氏褐瞳含笑，捧著描金手爐站在階上。青黛領著侍女們端著熱茶點心魚貫而出。
    周觀政拱手行禮：\"王妃恕罪，下官奉命搜查巫蠱之物。\"
    \"巫蠱？\"張氏驚訝地掩唇，腕間量子手環被袖口遮得嚴嚴實實，\"可是哪個不長眼的下人犯了忌諱？\"
    她話音未落，府內突然傳來清越鈴響。那株老梅上的青銅鈴無風自動，聲波穿透重重院落。周觀政身後幾個錦衣衛突然按住太陽穴，麵露痛苦。
    \"這是......\"
    \"王爺新譜的《清心咒》。\"張氏笑意不減，\"說是能驅邪避穢，周大人可要聽聽全曲？\"
    老禦史狐疑地望向聲源，卻見寧王朱權披著素色道袍緩步而來。黑瞳溫潤如玉，手中托著個紫檀木匣。
    \"周禦史久等了。\"朱權將木匣遞出，\"這是本王收集的西域奇珍，若與巫蠱有關，盡管取走。\"
    周觀政剛要接過，遠處突然傳來震天巨響。滾滾黑煙從城東升起，驚起飛鳥無數。
    \"怎麽回事？\"老禦史厲聲喝問。
    一名錦衣衛飛奔而來：\"大人！城東織坊突然爆炸，紀大人險些受傷！\"
    朱權黑瞳深處閃過一絲笑意。林毅的意識在深海般幽藍中歎息——蕭燼羽動作比他預計的還要快。
    蕭燼羽站在織坊廢墟上，月白直裰纖塵不染。三名身著明朝服飾的男子靜立身後，看似普通家仆，眼中卻閃爍著機械藍光。
    \"數據清除完畢。\"其中一人冷冰冰地匯報，\"但納米機器人損耗率達到37。\"
    蕭燼羽左眼的猩紅義眼掃過焦黑的梁柱。昨夜他親手埋設的離子炸彈精準摧毀了核心設備，卻故意留下幾台傳統織機殘骸。遠處傳來紀綱的怒喝聲，他指尖輕彈，一枚青銅碎片落入廢墟縫隙。
    \"告訴楚明河。\"他右眼琥珀色瞳孔微微收縮，\"第七錨點需要重新計算坐標。\"
    身後三人突然同時轉頭——他們的聽覺傳感器捕捉到細微的金屬摩擦聲。二十步外的瓦礫堆後，一個錦衣衛正偷偷記錄現場。
    \"處理掉。\"蕭燼羽頭也不回地命令。
    機械臂從\"家仆\"袖中閃電般彈出，那名錦衣衛還未發出慘叫，喉嚨已被納米絲切斷。屍體墜入燃燒的織機，很快化作焦炭。
    \"蕭處長。\"為首的清理者突然按住耳後通訊器，\"總部要求立即匯報時空錨點狀態。\"
    蕭燼羽的機械義眼閃過一絲波動。他想起昨夜沈書瑤護住手腕的模樣——量子手環正在發出隻有他能看到的求救信號。
    \"第六錨點已激活。\"他報出一個虛假數字，\"第七錨點能量不足。\"
    清理者們對視一眼，為首的突然伸手按住蕭燼羽肩膀：\"你的生物指標異常，需要立即檢修。\"
    蕭燼羽甩開對方，右眼瞳孔深處浮現量子時鍾的虛影——那是楚明河植入的監控係統正在啟動。他強忍頸部血管中納米機器人暴走的劇痛，冷笑道：\"先管好你們的任務。\"
    寧王府地窖，沈書瑤藍瞳如炬。紅袖撬開暗格，露出裏麵精密的量子通訊器。設備中央懸浮著南昌城三維投影，七個光點組成北鬥七星圖案。
    \"第六錨點已經激活。\"沈書瑤快速操作著手環，\"但第七錨點在鄱陽湖底，需要......\"
    她突然按住太陽穴。張氏的意識因時空能量波動而突然浮現，褐瞳取代了藍瞳。
    \"娘娘？\"紅袖緊張地扶住她。
    張氏茫然四顧，突然被頭頂傳來的整齊腳步聲驚醒——錦衣衛正在搜查地麵建築。
    \"青黛。\"張氏強自鎮定地下令，\"把那個紅木箱子抬出去。\"
    箱子裏裝著精心準備的\"罪證\"：刻有星象圖的龜甲、寫著古怪符號的黃紙、甚至還有幾個會發光的\"夜明珠\"——其實是沈書瑤準備的熒光劑。這些足以滿足紀綱對\"巫蠱\"的想象，又不會暴露未來科技。
    地窖突然劇烈震動，塵土簌簌落下。紅袖的彎刀瞬間出鞘，護在張氏身前。量子投影顯示，織坊方向發生了第二次爆炸。
    \"蕭燼羽在清除痕跡。\"沈書瑤重新掌控身體，藍瞳緊盯投影，\"但清理者已經進城了。\"
    全息圖上，三個紅點呈三角陣型包圍了寧王府。其中一人突然抬頭\"看\"向虛擬投影的方向——仿佛能穿透層層地麵與沈書瑤對視。
    紫禁城的暖閣裏，朱棣正在批閱奏章。紀綱的密折攤在案頭，上麵詳細記錄著南昌織坊爆炸的疑點。
    \"十七弟果然沉得住氣。\"朱棣輕笑，\"朕奪他兵權，他倒有閑心改良織機。\"
    姚廣孝的黑袍在燭光中宛如陰影：\"寧王府的雲錦，價比黃金。\"
    \"讓他賺些銀錢又何妨？\"朱棣蘸了蘸朱砂，\"隻要不碰兵權......\"他忽然將毛筆重重擲出，墨點濺在\"巫蠱\"二字上，\"查！繼續查！朕倒要看看，他那些"奇技淫巧"能翻出什麽浪！\"
    老和尚雙手合十：\"陛下，寧王若真有異心，當年靖難時就不會......\"
    \"所以朕才留他性命。\"朱棣冷冷打斷，\"但那些會發光的稻種、刀槍不入的綢緞——你說，像不像建文年間那些方士的把戲？\"
    姚廣孝垂眸不語。他袖中藏著一塊從南昌帶回的\"雲光緞\"，指尖正摩挲著布料裏層那些肉眼難辨的金屬絲。
    南昌城夜幕降臨，寧王府的青銅鈴突然無聲自鳴。沈書瑤藍瞳驟縮，量子手環發出刺目紅光——三個清理者突破了外圍防線。
    \"紅袖！帶王妃從密道走！\"朱權黑瞳沉靜，手中卻已握著一柄改良過的三眼銃。
    林毅的意識在深海翻湧。他通過朱權的眼睛看到院牆上閃過金屬光澤——那是清理者的機械臂折射的月光。量子通訊被屏蔽，織坊已毀，他們如同困獸。
    \"不行。\"沈書瑤掙開紅袖，\"第七錨點的頻率變了！\"她突然捂住手腕，藍瞳因劇痛而收縮。量子手環正在釋放過載能量。
    蕭臨的人皮麵具在月光下格外蒼白。他領著十二名死士守住回廊，弩箭上淬著沈書瑤特製的神經毒素——對半機械的清理者能有多少效果，誰也不知道。
    牆頭傳來機械運轉的嗡鳴。一枚青銅鈴鐺突然炸裂，碎片如雨般射向眾人。朱權猛地將沈書瑤護在身下，黑瞳中映出漫天金屬寒光。
    就在此時，雪白的雀影掠過庭院。昨夜那隻機械雪雀的屍體突然發光，化作銀色屏障擋住了碎片。蕭燼羽的聲音不知從何處傳來：\"初九日午時......鄱陽湖......\"
    屏障轟然碎裂，三名清理者如鬼魅般落在院中。為首的抬起機械臂，瞄準了沈書瑤的量子手環。
    \"時空錨點回收程序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