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婉兒提著裙裾奔過朱雀大街，蕭燼羽的機械腿在青石板上踏出火星。遠處，乾陵方向升騰起詭異的藍光。
    『地宮入口在神道右側第三尊石像後方。』沈書瑤的意識在婉兒腦海中指引，『我的數據庫顯示，楚明河至少在此準備了三年。』
    \"蕭公子！\"婉兒突然拉住蕭燼羽的衣袖，\"沈姑娘說地宮有機關...\"
    話音未落，一支弩箭破空而來。蕭燼羽的機械臂\"錚\"地彈出光刃格擋，箭矢卻在接觸瞬間爆炸，氣浪將兩人掀翻在地。
    \"反物質箭！\"蕭燼羽的機械眼急速聚焦，\"父親竟然在唐代複製出了這種武器...\"
    婉兒撐起身子，發現自己的手掌被碎石劃破，鮮血卻泛著淡淡的藍光。『別擔心，』沈書瑤輕聲解釋，『我的納米修複劑還在你血液中循環。』
    乾陵神道兩側的翁仲石像在藍光映照下如同鬼魅。當二人接近第三尊文官石像時，地麵突然裂開，露出向下的階梯。陰冷的風裹挾著機油味撲麵而來。
    \"等等。\"蕭燼羽的機械臂變形出掃描裝置，\"檢測到量子波動...父親的主意識體肯定在下麵。\"
    婉兒突然按住太陽穴：\"沈姑娘說...地宮裏有東西在與她共鳴！\"
    階梯盡頭是巨大的地宮前室。本該停放陪葬品的空間，此刻擺滿了未來風格的機械裝置。中央的青銅渾天儀被改裝得麵目全非，十二根銅臂纏繞著發光導線，正與懸浮在半空的藍色晶體共振。
    \"果然在這裏！\"蕭燼羽壓低聲音，\"父親用渾天儀放大時空震蕩...\"
    \"歡迎參觀人類文明的轉折點。\"楚明河的聲音突然從四麵八方傳來。地宮牆壁上的長明燈接連亮起，照亮了站在渾天儀旁的身影——那是十幾個不同裝扮的\"楚明河\"，有樂師、商賈、甚至宮女，每人的眼睛都泛著相同藍光。
    為首的僧人模樣的楚明河雙手合十：\"婉兒姑娘，請把你體內的未來意識交出來。她本就不該存在於這個時代。\"
    上官婉兒感到一陣劇烈頭痛，沈書瑤的意識正在她腦海中掙紮：『他在用共振波剝離我...婉兒，集中精神想象一堵牆！』
    \"休想！\"蕭燼羽擋在婉兒身前，機械臂變形出脈衝炮，\"父親，你明明知道過度幹預曆史會導致時空崩潰！\"
    \"崩潰？\"十幾個楚明河同時大笑，\"人類在7319年已經自我毀滅了！我不過是把黑暗紀元提前到盛唐，用武周的鋼鐵洪流碾碎所有愚昧！\"
    渾天儀突然加速旋轉，藍光如液體般漫過地宮牆壁。上官婉兒驚駭地發現自己的左手正在透明化——沈書瑤的意識正在被強行抽離！
    『不...』沈書瑤的聲音變得斷斷續續，『婉兒...記住我教你的...神經接口...』
    \"沈姑娘！\"婉兒本能地抓向空中飄散的藍色光點，卻見那些光點被渾天儀產生的引力場吸向楚明河。
    蕭燼羽的機械眼突然亮起紅光：\"檢測到意識體完整度降至43...父親！你會殺了她！\"
    \"她本就是已死之人。\"楚明河們齊步向前，\"在原本曆史中，沈書瑤少校在時空風暴中粉身碎骨。我不過是回收這段有價值的意識數據...\"
    千鈞一發之際，上官婉兒突然將手中青銅官印砸向渾天儀。印紐上的螭龍雕刻與銅臂相撞，迸發出刺目火花——那是沈書瑤通過她之手進行的精準打擊。
    共振場出現刹那紊亂。蕭燼羽抓住機會，胸腔裝甲打開，射出微型牽引光束將藍色光點收回自己體內。
    \"你！\"楚明河們暴怒，十幾個身體同時撲來。
    婉兒突然感到一股陌生記憶湧入腦海——那是沈書瑤留給她的最後禮物。她下意識地並指如劍，指尖凝聚出離子束，橫掃而過。五個楚明河載體應聲倒地，切口處閃爍著電光。
    \"沈姑娘教我的...\"婉兒喘息著看向自己的手。
    剩餘載體突然僵住，僧人楚明河露出詭異微笑：\"有意思...婉兒姑娘竟能運用離子武器。不過你們看——\"
    渾天儀中心浮現出長安城的立體投影，數十處紅點正在閃爍。\"這些時空錨點已經激活，兩個時辰後，整座城市將被撕成時空碎片。\"
    蕭燼羽的掃描儀瘋狂報警：\"他在每個紅點都埋了微型蟲洞發生器...父親！這會殺死數十萬人！\"
    “舊的不去，新的不來。”楚明河的載體們開始後退，“兒子，把沈書瑤的殘缺意識體給我。她的永生基因，將在這裏孕育出更強大的文明。”
    地宮突然劇烈搖晃，頂部開始掉落碎石。上官婉兒踉蹌著扶住牆壁，發現手掌竟能穿透石壁——時空紊亂已經開始影響物質結構。
    『蕭燼羽...』沈書瑤微弱的聲音從蕭燼羽體內傳出，『我的意識完整度低於臨界值了...必須立即返回未來修複...』
    蕭燼羽的機械手指深深掐入掌心：\"可是婉兒...\"
    上官婉兒突然明白了他們的抉擇。她強忍淚水，從發間拔下那支太平公主賜的玉簪：\"帶沈姑娘回去...這支簪子就當是個信物。\"
    \"不行！\"蕭燼羽抓住她的手腕，\"曆史記載你會在五年後被李隆基處死...我不能...\"
    渾天儀發出的藍光突然變成危險的紅色。楚明河載體們齊聲大笑：\"太遲了！連鎖反應已經開始！\"
    就在此時，地宮頂部傳來沉悶的撞擊聲。一道金光破頂而入——竟是武則天的龍杖！杖頭的金龍口中含著顆明珠，正與渾天儀產生強烈共鳴。
    \"袁天罡的龍珠...\"楚明河載體們臉色驟變。
    龍珠發出的金光形成保護罩，暫時穩定了周圍時空。上官婉兒突然聽到武則天虛弱的聲音從龍杖中傳出：\"婉兒...朕隻能撐半個時辰...\"
    蕭燼羽的機械眼急速運算：\"足夠啟動緊急穿越！但是...\"他痛苦地看向婉兒，\"沈書瑤的意識再不修複就會永久消散...\"
    『帶她走。』上官婉兒在心中對沈書瑤說，『我會等你。』
    沈書瑤的意識微弱卻堅定：『710年六月初三...史書記載你被斬於旗下...那天我們會來接你...避開死亡量子態...』
    蕭燼羽突然單膝跪地，機械臂變形出複雜的穿越裝置：\"婉兒姑娘，請把手給我。\"
    當兩人的手相觸時，婉兒感到一陣電流般的刺痛。蕭燼羽正在將某種納米裝置注入她的血管：\"這是時空信標...也是保護裝置。五年後，無論你在哪裏...\"
    楚明河載體們瘋狂衝擊著金光屏障：\"你們休想！\"
    龍杖突然發出刺耳鳴響，武則天的聲音如雷霆炸響：\"朕還沒死呢！\"金龍口中噴出烈焰，七個載體瞬間化為灰燼。
    蕭燼羽的穿越裝置開始充能，藍色光繭包裹了他和沈書瑤的意識體。上官婉兒看到光繭中浮現出沈書瑤模糊的容顏，對她溫柔微笑。
    \"等等！\"婉兒突然扯下腰間魚袋，將珍藏的《彩書怨》詩稿塞進光繭，\"給沈姑娘...告訴她...\"
    光繭驟然收縮。最後一刻，蕭燼羽的聲音穿透時空傳來：\"記住，710年六月初三——\"
    強光過後，地宮恢複寂靜。隻有龍杖的金光依舊籠罩著上官婉兒。她跪坐在渾天儀前，發現自己的淚水滴在石板上，竟泛著微微藍光。
    \"傻孩子。\"武則天的聲音突然在身後響起。婉兒驚愕回頭，看見老邁的女皇扶著龍杖緩步走來，身後跟著一隊手持古怪銅鏡的渾天監弟子。
    \"太後！您怎麽...\"
    \"朕早料到楚明河會打皇陵主意。\"武則天咳嗽著，指向被改造的渾天儀，\"袁天罡臨終前說過，這東西能溝通未來...沒想到是以這種方式。\"
    渾天監弟子們迅速包圍裝置開始施法。武則天卻盯著婉兒發光的淚痕：\"那未來姑娘...走了？\"
    婉兒輕輕點頭：\"蕭公子帶她回去醫治...他們承諾...\"她突然噤聲，不敢透露死亡預言。
    武則天了然一笑：\"朕雖老，卻不糊塗。\"她突然壓低聲音，\"顯兒懦弱，太平野心勃勃...李唐江山遲早要亂。婉兒，你體內既有未來造化，就該善加利用。\"
    遠處傳來悶雷般的震動。一名弟子驚呼：\"太後！長安城的時空錨點開始連鎖反應了！\"
    武則天鎮定自若地舉起龍杖：\"按袁天罡密卷所載，啟動"周天歸位大陣"。\"
    弟子們手中的銅鏡同時射向渾天儀。被改造的裝置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銅臂一根根斷裂。武則天突然將龍杖擲向核心——龍珠與藍色晶體相撞，爆發出的衝擊波讓所有人跌倒在地。
    當上官婉兒再次睜眼，渾天儀已恢複原狀。地麵的震顫停止了，空氣中漂浮的詭異藍光也消失無蹤。
    \"結、結束了？\"一名弟子顫抖著問。
    武則天疲憊地靠在石壁上：\"暫時吧...楚明河的主意識體逃了，那些載體還會繼續作亂。\"她意味深長地看向婉兒，\"未來五年，你要替朕看好這江山。\"
    神龍二年春，洛陽上陽宮。
    上官婉兒執筆記錄著武則天的遺詔。老邁的女皇躺在病榻上，窗外桃花紛飛。
    \"婉兒...\"武則天突然抓住她的手腕，\"龍椅下的紫檀匣子，你記住了？\"
    婉兒點頭。這兩年來，她暗中學習著沈書瑤留在她意識中的未來知識，已經能熟練運用幾種簡單裝置。
    \"太平最近與崔湜走得很近？\"武則天渾濁的眼中閃過一絲銳利。
    婉兒心頭一緊。太平公主確實在暗中結黨，但這是不能明說的秘密。\"公主殿下隻是喜好詩文...\"
    \"嗬...\"武則天鬆開手，\"朕走後，你且看她。\"
    當夜，一代女皇駕崩。上官婉兒在整理遺物時，發現妝奩底層藏著一枚造型奇特的金屬片，上麵刻著奇怪的符號——那是沈書瑤曾經教過她的未來文字，寫著\"量子存儲器\"。
    景龍四年六月初三，玄武門外。
    上官婉兒平靜地整理著衣冠。五年來，她周旋於韋後與太平公主之間，早已預見到這一天。李隆基的兵馬已攻入皇城，遠處傳來陣陣喊殺聲。
    \"上官昭容！\"侍衛慌張跑來，\"叛軍說要取您首級...\"
    婉兒從袖中取出那枚金屬片，輕輕按在胸口。沈書瑤的聲音仿佛又在耳邊響起：『死亡隻是量子態的坍縮...』
    當雪亮的刀鋒斬落時，她感到一陣熟悉的藍光包裹全身。最後一刻看到的，是蕭燼羽伸來的機械手，和沈書瑤含淚的笑顏。
    \"歡迎來到7319年。\"蕭燼羽的聲音帶著電子雜音，\"我們等了你很久...\"
    上官婉兒低頭，發現自己正站在全息投影的盛唐長安城中。遠處，兩個時代的星辰同時閃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