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瓔接過賬本，原本隻想隨意翻翻，打開以後，眸光卻有些複雜。
    ……這慕夫人拿到掌家權以後，也實在是太能敗家了。
    慕瓔一開始就知道，慕夫人接管中饋以後，這幾個人的花銷沒有了她自掏腰包補貼，肯定是不夠花的。
    可她原本還以為，沒有她補貼以後，這幾個人花錢會稍微收斂那麽一點。結果呢，不但毫無收斂，在慕夫人能夠管控銀錢的條件下，反而花錢花得更厲害了。
    這其中，就屬晚亭樓那邊的開銷最大，這還是在慕琇拿不出來錢以後，打算刻意收斂控製一點以後的結果……可惜，也沒有比原先少上多少。
    慕瓔一開始看得敷衍，越看越覺得離譜，反而每個字都看得認真了起來。
    她實在是好奇了，這群人到底是怎麽敗家的，才能敗成現在這個樣子。
    徹底看完以後，慕瓔便把賬本還了回去：“嗯，我知道你們沒銀子給我置辦新的頭麵了，不過沒關係，沒有便沒有吧，我也說了我不缺這些。無所謂的，大可不必還把自己的嫁妝拿出來給我充數。”
    慕夫人一噎，誰管慕瓔需不需要這些？她想從慕瓔嘴裏聽到的，可不是她不需要嫁妝！
    慕瓔若是真需要家裏置辦的嫁妝，那事情反而還好辦，難辦的是她不缺，那慕夫人可就沒了討好慕瓔、交換銀子的資本！
    沒辦法，她隻能臨時換一個策略。
    “瓔瓔還是懂事了，知道體諒娘了。”慕夫人一邊擦淚，一邊強撐著露出個難看的笑容：“娘掌家，實在是不容易的很……你爹打點朝堂上的關係，你哥哥讀書將來還要做官、還要娶妻生子，你妹妹也需要嫁妝、每天的藥錢也不便宜。”
    “這慕家每天，哪哪都需要銀子，花錢就如流水一般。老爺那點俸祿、慕家那點可憐的產業，哪裏夠這麽多的開支啊？”
    慕夫人越說越難過起來，最後從落淚直接轉成了嗚嗚哭泣，哭得聲淚俱下。
    蘇媽媽似乎也被慕夫人的情緒感染，垂淚道：“夫人啊，接管慕家以後，實在是辛苦你了，不過慕家人用錢多也不是你的錯，你也不要給自己太大壓力……”
    這主仆二人一唱一和，看得慕瓔更加無話可說。
    說的就好像慕瓔沒掌過家一樣，在慕瓔麵前說掌家辛苦，這二人是認真的嗎？
    她嘴角抽了抽，說道：“是麽？可我瞧著那賬本上，不少支出分明是可以省下來的，既然收入不夠，那為何還要縱容他們花錢大手大腳？”
    “本來收入就少，我看上個月琇琇妹妹訂做衣服、首飾可就花了一百多兩銀子，頂好幾個丫鬟一年加起來的月銀了。母親你不要告訴我，這也是不得不花出去的開支？”
    話題怎麽突然扯到了慕琇身上？慕夫人更加篤定了蘇媽媽先前和她說的，慕瓔就是在嫉妒慕琇，這才逮著個機會就說慕琇的不是。
    慕夫人咬了咬牙、強行耐住性子，溫柔解釋道：“你妹妹的身體狀況你也清楚，大夫也說了，不能讓她的情緒有太大波動，你說她提出的要求，讓母親怎麽拒絕呀？”
    “琇琇身子弱、命也不好，隻要能依著她的，母親自然是要依著她的。瓔瓔，你就理解一下吧？”
    “能依著？”慕瓔聽了更覺好笑：“你聽聽你自己說的話，能依著的前提是能，可你有這個能力，給慕琇提供她要的這些能力嗎？都把慕家搞的入不敷出了，還覺得自己行，母親，您真有自信。”
    慕夫人惱怒了一瞬，還是強忍著不發脾氣：“……我現在事後想著補救，隻要能補上，難道不是我的能力？”
    “瓔瓔倒是好奇，您怎麽補？您方才也說了，慕家的錢，來源就這麽兩個途徑。”慕瓔雙臂環胸，好整以暇地盯著慕夫人。
    慕夫人尷尬地笑了笑，終於把憋了半天的話給說出來：“這不是還有你嘛，瓔瓔……娘是沒什麽掙錢的本事，可娘會生呀，這不是就生了個會賺錢的女兒？”
    慕瓔心道，彎彎繞繞了一大圈子，她終於把今天真正的目的給說了出來。
    這個目的，一開始慕瓔便隱隱猜測到了，原來，還是為了要錢。
    “不好意思，母親，瓔瓔的錢已經全拿去給自己置辦嫁妝了，”慕瓔隨口編了個謊，反正慕夫人也查不到她這來：”你們不給我準備，我隻能自己準備了。畢竟，我不想我後半生不幸福，不想嫁進將軍府以後被人恥笑。”
    “既然你們考慮不到我的後半生，那我隻能自己給自己打算了，母親不會怪我吧？”慕瓔故作委屈道：“就算怪我，我也沒有辦法了，嫁妝我已經命人抬去將軍府，要不回來了。”
    這些自然都是編的，她就不信，慕夫人他們能有這個臉，跑去將軍府要東西？
    慕瓔這番話，就如同一道晴天霹靂，劈得慕夫人措手不及。
    “已……已經送走了？”
    她呆呆地坐在椅子上，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就一點都沒留？不應該啊，每個月入賬那麽多銀子，你……你不是很多積蓄嗎，還有祖母的遺產，這得置辦多少嫁妝啊！”
    想到那麽多的財產，都被慕瓔拿去“揮霍”沒了，慕夫人的心痛的好像被人挖走了一塊。
    就算這樣，慕夫人還抱著一絲希望，不死心地問道：“那你的那些產業呢？！產業總還在你名下，隻要有這些，你還愁沒銀子花？”
    “嗯，不過下一次收銀子，還要等半個月。”
    半個月後，她人不在慕家了，看慕家人還怎麽想方設法吸她的血。
    聽到這話，慕夫人眼前一黑，差點從凳子上倒下去，好在被蘇媽媽穩當當地扶住了。
    她氣的不行，好半天才把氣兒順過來，顫顫巍巍地指著慕瓔，開始破口大罵。
    “好你個敗家女，有銀子你是沒地方花了？置辦嫁妝就算了，你是要把將軍府整個買下來還是怎麽，竟然全拿去換了嫁妝！你……你是要氣死你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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