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
    慕瓔悚然一驚，下意識身子往後傾了傾，耳邊幾乎隻剩下越來越快的心跳聲，還有眼前人那雙灼灼的上挑眼睛。
    宋蒼打了一個措手不及後知後覺，她發現自己隻是覺得突然，卻沒有意外。
    這麽多暴露的線索，若慕瓔是他，昨夜也該察覺真相了。
    她低頭，苦笑：“不錯，你猜對了，原本廠公指婚給你的對象，是我妹妹慕琇，可她不願意嫁，便逼我替她嫁人。”
    宋蒼沉默，隻是唇瓣輕顫，呼吸也急促了些。
    一直追尋的真相，果然是這樣的。
    雖然早就猜到了，可真正被慕瓔告知事情的確是這樣的時候，他還是有一種不真實的感受。
    他聲音有些低啞：“我可以信任你說的所有話嗎？”
    雖然這樣問她，可他心中已經信了九成多，不管慕瓔說什麽，他都相信了。
    這也是他渴望得到的真相，終於在今日得償所願。
    “當然可以信，因為從現在開始，我對你，已經沒有秘密了。”慕瓔神色很認真，她是誠心想要與宋蒼合作、扳倒東廠的，盟友之間，最重要的是信任。
    宋蒼定定看著她，眸光終於發生了一些變化，像是細微的欣喜，因為太少了，慕瓔反而不敢確定……那漆黑眼眸中，還蘊著什麽其他不明的情愫，不管怎麽樣，那層淡淡的冰冷防備終於消失無蹤。
    “好，除此之外，還有別的沒講的嗎？”
    慕瓔輕輕歎口氣：“不若這樣，我先休息一會，等起來了，我把事情從幾個月前開始，完完本本跟你講一遍，如何？”
    宋蒼這才驚覺，她還保持著剛熬了一天一夜，沒怎麽休息的疲倦狀態。
    他不覺聲音放柔：“嗯，書房內室裏有床榻，我在外室處理軍務，你進去休息即可。”
    末了，他還補充：“我不會進去的，你現在這個狀態，就不要自己走回你的院子裏了。”
    “好。”
    她低低應了一聲，感覺自己現在困得上下眼皮一碰就能睡著，慢慢起身朝著內室走去。
    內室環境清幽雅致，浮動著淺淺的清幽香氣，整個色彩搭配與格調都與宋蒼很相似，帶著清冷卻明淨的氣息。
    幾乎是一挨枕頭，慕瓔就睡著了，這一覺睡的很沉，等她再睜開眼，已經是下午。
    她仍舊渾身疲軟，知夏正守在床頭，見她醒了，高興道：“夫人您醒啦？您很多個時辰都沒吃東西了，要不要現在吃一點？”
    說著，她給慕瓔指了指窗邊小桌上放的幾碟清淡飯菜、還有一些知名鋪子裏賣的點心。
    “這些都是宋少將軍囑咐廚房做的，他還挺會關心人的。”知夏壓低聲線道。
    “好，扶我過去吧。”
    正好慕瓔肚子也餓了，吃完飯後，總算恢複了不少能量，精神了許多。
    剛放下筷子，輪椅骨碌碌的聲音傳來，宋蒼的身影出現在內室門外。
    “看來夫人休息好了？”他用內力催動輪椅進來，堪堪停在桌畔。
    慕瓔點頭：“知夏，你先出去吧，我和宋少將軍有事要談談。”
    等知夏走後，慕瓔終於開口：“不錯，我休息好了，是時候告訴你一切了。”
    語畢，她將最近發生的事通通告訴了宋蒼，替嫁的緣由、中途的種種誤會、包括慕琇是如何在春日宴上勾搭上廠公，一切都做了解釋。
    聽罷，宋蒼扯扯唇角，才知道這中間有個多大的誤會。
    若是沒有慕琇的自食惡果、讓這些誤會陰差陽錯解開了，就這些一直誤會下去，那慕瓔可實在是太冤枉了。
    “事情就是這樣。”終於講完，慕瓔口幹舌燥，喝了口茶潤潤嗓子。
    宋蒼心中嘲諷冷笑，廠公先前一直拿慕琇的事羞辱他，卻沒料到，嫁過來的根本不是慕琇那個蠢貨。
    像廠公這麽聰明危險的人物，居然也有被一個蠢貨耍了的時候。
    “不過，我既然如此輕易答應了廠公的合作要求，以他那個謹慎的性子，不可能在我離開以後，就什麽事都沒有了。”慕瓔補充道：“他一定會想個辦法，監督我有沒有真的替他做事，恐怕現在我的附近已經有人在窺視了。”
    “但是夫君可以放心，我行事很謹慎，廠公發現我沒做那些事情的幾率不大。”
    作為宿敵，宋蒼自然更了解廠公，知道慕瓔的猜測沒有錯。
    “那便將計就計。”他輕輕一笑：“讓他聰明反被聰明誤，反正賜婚一事，他便已經陰差陽錯搞砸了，反而幫了我。”
    廠公自以為慕琇盡在掌握之中，卻沒想到她竟私自找姐姐替嫁，結果把慕瓔送到了他身邊。
    廠公能被自己的計劃反噬一次，自然也會有第二次、第三次。
    “夫君的意思是，讓我配合你糊弄廠公，表麵上假裝為他做事？”慕瓔明白過來，宋蒼是想讓她當這個諜中諜。
    “不錯，”他感受：“我知道此事凶險，不過我相信你的能力，同時，在這過程之中，我自然也會竭盡全力保證你的安全。”
    慕瓔不語，他便繼續補充：“廠公既然主動遞了把刀過來，我沒道理不把這一切回敬給他，不是麽？夫人放心，隻要你配合我做這一切，等事成之後，無論你提什麽條件，將軍府都會一律答應。”
    “夫君真是爽快。”聽到了她想要的滿意回答，慕瓔欣然答應：“可以，那就祝我們合作愉快了？”
    “合作愉快。”宋蒼淡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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