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兩天過去，善緣大會按著千衣蝶的預想順利展開，和諧安定，隻要來過的流民就沒一個想著要走的。府縣百姓看過熱鬧之後也成了常客。
    看著趙馬兩家的當鋪人流湧動，看著花田居酒食、小白饅頭、老張餛飩、荷風齋糕點供不應求，再看看那些寫著饅頭我最白、花田百味鮮的高大木招牌，又有一些大戶反應過來了，找到趙老爺，要求做個大會協辦者——官府明文規定，隻有大會協辦者才可以將鋪子設到會場裏。
    趙老爺照舊將事交給趙白玉處理。
    趙白玉拉上了尤師爺，以協辦名額已然有限為名，按著大會讚助條款玩起了價高者得。
    又過一天，老天爺終是陰了臉，好在雨點絲絲柔柔，沾身不濕衣，並不惱人。
    千衣蝶就勢安排了準備已久的遊泳與劃舟比賽。助興賽上新添了釣魚大賽，比誰釣得大，比誰時限內釣得多等。
    賽後，千衣蝶隆重宣布了一個重大好消息，善緣大會包下了大會協辦者名下的浴堂，所有人按號簽分男女排著洗，直到大會結束的那天為止，但前提是接受大會的三項安排：洗頭發、剪指甲、剃胡子。並由此為流民提供了新的就業崗位——洗衣娘。
    流民已是完全信任千衣蝶，男女分開，挨個剪剃。
    賈百合將千衣蝶拉到一邊，低語：“蝶姐，大會銀子可不寬裕，為什麽要額外花錢包浴堂？”
    千衣蝶道：“不常洗澡，髒衣服、頭發與胡子皆會生虱子，虱子是吸血的，從這個人跳到那個人身上，隻要有一個人是隱有疫病的，虱子吸血後就會將病傳給別個人。身體發膚，受之父母。這話是孝經上說的，百姓們都是認同，等閑讓老人剃胡子不挨罵才是奇事，隻能借機而為。指甲也是藏汙納垢的地方，必須要剪。”
    “蝶姐，這麽一說，連頭發也要剪才對。”
    “原本是要該全剃光頭才對，可要說服幾萬人剃光頭根本不可能，尤其是姑娘家，小百合，你肯剪掉長辮麽？”
    “誰敢打它主意，我用棍子敲折他手腳。頭發可不比胡子，好長時間才能長回來哩。”
    千衣蝶道：“這不就結了，隻要有一個不同意，其她姑娘都會是有借口不剪，咱們哪有時間拖磨，隻能退而求其次，將頭發洗幹淨就好。明天百木聚開的篦子鋪就會入場，借為主，賣為輔。洗幹淨的頭發再用篦子清理，大致上也說得過去。”
    說罷，她回身叫來花蕊，問道：“舊衣服安排得怎麽樣了？”
    花蕊道：“回小姐，府內諸縣舊衣鋪的男女齊整粗布衣裳都讓咱們買來了，加上當鋪裏的死當，各有千來件。”
    千衣蝶道：“夠用了，你去找花正花強，一起去浴堂，吩咐那的男女管事不要亂，一批人衣服洗淨烤幹後再放另一批洗泡。記著，髒衣要先用沸水煮上一會再洗。也別滿打滿算，衣服尺寸多有不合身的。此外，等衣幹的空閑就讓換上舊衣的流民幫著挑水劈柴，或是清理浴堂。”
    說話間趙白玉走了過來，滿麵笑容。花蕊自去尋花正辦事。
    千衣蝶道：“白玉，笑得這麽開心，是旺五爺同夥抓到了？”
    “猜中一半。”趙白玉細說經過。
    正所謂惡人還須惡人磨，這回能如此順當，實有史大虎三分功勞，他是個歪道人牙子，對拐子的手法相當熟悉，細看旺五爺供詞之後發現一些可疑之處，為求減罪盡數指出，不然真能讓旺五爺將最為重要的接應人手蒙混過去。旺五爺的後伏人手藏匿在靖江府鄰近東寧府的長石縣境內，靖江隱伏東寧為惡，謀得是兩府之間需要先行公文往來方能抓人。這等小聰明，平常時節沒錯，如今情勢下方府尊哪會推諉，命人連夜先行潛往，過後才發公文，惡賊們一個沒跑掉，救出十來個女娃娃。羅捕頭先使人回報府尊，明天就能押人回來。
    千衣蝶道：“這些人真是連禽獸也不如。白玉，他們為什麽要搶小女娃娃？按說賣給青樓的話，都是半大姑娘才好啊。”
    趙白玉道：“說傻話了不是，旺五爺並非史大虎那等粗莽混混，一般的孩子白送也是不要，為的是揚州瘦馬。你見過的，就是大哥買下送給梅大哥的那位女子。揚州那邊此風最盛，幾兩買下一個可以造就的小丫頭，精心訓教，長成之後名為嫁女，實是賣人，動輒千兩萬兩。”
    “我這不是忘了麽。這回還真是小瞧旺五爺了，手下人組織嚴密、分工明確、內外有法，哪裏是混混，分明是個頗有手段的拐幫頭子，哪裏有壞事可做便禍害到哪裏，判個死罪算客氣了。另一半呢？”千衣蝶火氣越盛。
    “另一半實是天大好消息，經過這些天的坐診與驗看，絕大多數流民都沒有事，隻有七十來個人是帶疫的，病勢不重且非人傳人一類。保和堂的黃老先生曾去過疫病縣鄉義診，對治妥他們有十足把握。我令人按你先前的吩咐將人隔離在山腳那的善緣醫廬裏了，每天食水不缺，允許親屬探望，絕不會惹起流民的驚疑與不安。看來咱們的運道相當不錯。”
    “確實。不過不能放鬆警惕，為防有人隱病，你那分村聯保要盡快行動起來。”
    趙白玉道：“越是急事越要穩行，必須要等到羅大哥回來才可行事，萬事分明之後，分村聚居、編甲合保就不會有流民心疑了。”
    千衣蝶點點頭，拉著趙白玉、賈百合去巡看庫房，隨後是工地，沒什麽問題後方返回趙宅休息。
    次日，重歸晴朗，陽光溫暖。
    善緣大會至此已開了五天，不僅東寧府境內流民盡皆來此，頗有一些原本試圖繞過東寧府北上的流民聞訊放棄想法，趕來湊熱鬧。
    千衣蝶來到大會號簽發放處，點看新發出的編號記錄。
    流民總數終於過三萬了，離預估人數尚有萬多，好在會是分批來，大會有足夠時間於進行中加強準備。
    千衣蝶放下編號記錄，隨手抽了幾張錄有流民身份來曆與手印的“身份紙”，邊看邊想。趙白玉已是巡視完粥棚，帶著賈百合找了過來，見千衣蝶對著紙發傻，伸手將紙抽走了。
    千衣蝶回過神來，問道：“忙完了？附近沒人見機漲米價吧？”
    喜歡不鬧不親玉蝶合請大家收藏：()不鬧不親玉蝶合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