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白玉笑著搖了搖手。
    府尊辦的大會，一時半會沒人敢給官府添堵。
    千衣蝶算著也沒人敢，算出米糧賬本，拽著相公對賬。
    昨個用糧接近二百石，終於超出預估日用糧了，但大會準備充分，不算府倉撥出的官糧，單是各戶捐糧就足以支撐十天。
    對完賬，千衣蝶新有想法，集中各縣的捐糧。
    趙白玉道：“傻妹妹的意思是，讓現下心有顧忌的大貪官壓一壓心無顧忌的小貪官，一人貪好過人人貪，一地貪勝過處處貪？”
    “相夫就是聰慧。等會咱們分開，大會這邊有我帶著小百合就夠了，你去找方府尊，將事點他一點，接下來就不用咱們煩心了。但有一點，銀子上，方大官想動手腳沒什麽，這米糧絕不能讓，現下是銀子不如稻子，隻要有一天斷頓，一切辛苦盡付東流。”
    趙白玉道：“我辦事你放心。這便去。喔，對了，流民中有秀才來向我訴苦了，好歹是讀書人，能不能給他們專門弄一個助興賽？”
    善緣大會能得到流民認可，少不得行事公正之力，這等專一針對有限群體的招怨比賽，千衣蝶哪會同意，思索之後，想到一個可以偏一偏書生的助興賽，名為花燈會，有花燈就有燈謎。燈會有兩種彩鬮，一是猜出燈謎的智鬮，一是出燈謎難倒多少人的慧鬮。
    老話說得好，靠山吃山，書生們靠著書本自然要吃書本，想得善緣，就看才智夠不夠用了。
    趙白玉覺著可行，便去找方府尊備案了。
    千衣蝶獨自翻看“身份紙”，過得一會，帶著賈百合前往會場，主持新開始的正賽。
    共有三項，分是舉石鎖、擲木槍與角抵，對應到後世比賽就是舉重、標槍與摔跤。其中最重的石鎖一個足有六百斤，不過不是真正的石鎖，是供神用的銅鼎，城外白鶴觀道士運來湊熱鬧的。木槍是府城木器鋪子趕製出的，槍頭略尖，不具備殺傷力。
    又有一樁變化，打兩天前起，無論正賽，還是耍過的諸般助興賽，皆成了每天皆有的守擂賽，由先前得到冠軍的流民做為該賽的擂主，若有不服者盡可攻擂，一對一比賽，敗了要挨罰，勝了便是新擂主，有擂主彩鬮可以抽取。擂主打敗一定數量的攻擂者後有小彩禮可拿。有名又有利，無論守擂者還是攻擂者皆是盡出所能，精彩紛呈。
    不得不說千衣蝶如此安排不僅讓大會更為熱鬧，也讓後到流民以極其快的速度融入大會，而不是在一旁閑看，抱怨自己有本事沒機會。
    另有一樣全新助興賽即將展開，名為闖關奪寶，任何人都能參加。
    單闖還是合闖，由闖關者事前決定；前幾關比什麽皆由關主定，最後一關比什麽以抽鬮方式定，有兩個鬮，分是闖關者自定與關主定。彩頭上，隻有最後一關有彩鬮可抽，前麵幾關皆是彩銀，每闖過一關都會令彩銀增加，每一關闖之前都會有繼續與放棄的選擇，若是選繼續後敗了，積累的彩金便要取消；若是覺著闖關無望見機退出，就能得到積累的彩銀。
    因著參賽者較之前些天多了不少，比賽花費的時間便是隨之增加，直到午後，兩項正賽的初比才算完成，兩賽上各有千餘人進入二比。千衣蝶帶著賈百合回到大會主辦者專用棚休息，心中暗忖：流民是真正喜歡上大會了，比賽節奏可以放慢了。
    說起來，三四天比完一回正賽最好不過，絕不會出現一月未到沒賽可比的尷尬場麵。
    正想著，千衣蝶見賈百合坐立不安，心下誤會，笑道：“又急了，放心，你剛剛見著了，闖關用的東西正在搭。”
    賈百合扭著手道：“不是那個啦，是擔心爹。早說我跟著一起去了，爹和我比起來就是假把勢，要是讓賊人打了，小龍非埋怨我不可。”
    “小百合，虧你能麵無羞色說這個，是誰錘了賈伯一大錘？”
    “那是賣藝，不算。”
    “小百合，祖上傳下來的拳腳，你弟是跟著賈伯學，還是跟你？”
    “小龍精鬼著呢，明麵上跟著爹學，暗地裏求著我教。不教不成，抱著我腿哭。就是太笨，直到現在也隻是學個皮毛。比起爹娘，小龍更聽我的話。”賈百合頗是得意。
    “不是弟弟笨，是他姐姐得了老天爺的恩賜，天生的練武奇才。”梁九德撩簾而進，打趣調侃。
    千衣蝶道：“老酒，打聽到親人消息了？我早上翻了些身份紙，有幾家皆是從北邊遷到南方的，或許有用。”
    “丫頭有心，老酒領情。這兩天打聽了一轉，沒什麽有用消息，跑累了，便來你這休息一會。”
    “怎麽不回莊？反正今個是初比。”
    “原本是要回去的，可人實在太多，有兩回眼看著就要擠出去了，硬是讓一群壯實後生給擠回來了。沒法子，隻好借貴寶地休息一會。”
    千衣蝶道：“嗯，這倒是。老酒，要我說也別亂找找了，你可是道地的京師棋王，去棋聖擂台賽耍一耍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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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賈百合道：“酒老伯原來也愛棋啊，我爹可是好手，若是回來，怎麽著也能對付七八個老頭。”
    “你爹棋藝的確相當不錯了，前些時候下過幾盤，酒伯隻能讓一個馬，再多就是要輸了。那些個棋王一大半不如你爹，酒伯若是去爭實是勝之不武，況且盤纏上自有千丫頭包辦，我這京師棋聖也就沒必要去欺負鄉老們了。”梁九德尖尖兒笑，很有幾分得意。
    賈百合哪裏肯信，正要再說，吳天嶺放屋，帶來一個新消息：千家來人了。
    千衣蝶心下稀罕，暫別老酒，帶著賈百合去迎人。這邊人走，那邊飛狐拎著酒菜繞進棚裏。
    千家來的是大夫人趙燕靈、周姨娘與她兒子千文秀。香茶暖玉左右服侍，蓮嬸帶著七八個下人打點雜事。千宅那邊交由水姨娘管著，大少爺千文進協助梅縣尊安頓餘下流民。千衣蝶將一處空屋劃為大娘休息室。
    趙燕靈示意人都坐，道：“小九，你這邊的熱鬧讓你二哥閑不住了，磨得大娘頭痛，便一起來瞧熱鬧了。到了地頭才知道這攤子到底有多大，必然極缺人手，這做哥哥的自然要幫妹妹，渾球就交給你了，讓他知道什麽才叫行善。”
    千文秀端起一個木籠子，道：“瞧大娘說的，我是來給妹子送花狸的。娘說妹子抱著妞兒睡慣了，沒了它，這些天定是睡得不安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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