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7章 思想家
    李一個故事講了半天，總算見到結局了。
    聖女此刻十分懷念白天嗑過的瓜子，可惜，眼前隻有鹹蘿卜。
    “進化成獵人的農夫，在林地邊緣狩獵，他發現了帶著孩子郊遊的貴族。”
    故事中的貴族，當初還是個沒有家室的年輕人，但七年之後，貴族已經擁有美貌的妻子，還有一雙可愛的兒女。
    “貴族的孩子非常喜歡郊遊的感覺，他們甩開礙事的護衛，想要抓住受傷的兔子，那隻可憐的兔子被獵犬咬了一口，拚命往樹叢裏蹦跳，卻甩不開身後越來越近的孩童。”
    聖女雙手合十，開始為可憐的兔子祈禱。
    故事還在繼續…
    “獵人拿起弓箭，躲在陰影中，已經成為獵人七年來的本能，他默默注視著貴族和睦快樂的家庭，不由自主的想起自己破碎的家，他曾經也有可靠的妻子，還有兩個健康的兒子，但因為貴族的一次扣押，就失去了這一切！”
    李語調變得高昂，如果這時候來一點激昂的背景音樂，一定會讓氣氛更加濃厚。
    “獵人睜開眼睛，眼眸中充滿了複仇的火焰，他從背囊裏摸出一根箭，熟練的搭在弓弦上！箭尖對準了遠處騎馬與夫人愉快交流的貴族，隨後箭尖橫移，又對準了那位夫人，獵人的眼睛一眨不眨，最後，又把箭矢對準追趕兔子的小男孩！”
    “不！”
    “手指鬆動，箭矢離弦而去，旋轉的箭矢攪動起一陣嗡鳴…”
    一切都結束了，曾經有兩個幸福的家庭，他們本該和和美美的生活，卻因為一場誤會，造就了無法化解的仇恨。
    故事結束，聖女依舊沉浸其中，她的精神很難從這個悲劇中拔出來。
    李卻一點也不近人情，不等聖女認真回味，李就強行把聖女喚醒。
    “聖女！現在我有問題要問你！”
    聖女抬起頭，雙眼早已蘊滿淚水。
    “聖女，你覺得，在這個故事中，誰做的對，誰又犯了錯誤！”
    聖女微微張開嘴巴，卻沒辦法說出一個字。
    故事中的農夫和貴族，他們錯了嗎？
    他們以自身視角所做的每一個決定，其實都沒錯，但雙方的矛盾與衝突，卻變得愈演愈烈。
    “聖女！你告訴我，農夫和貴族，誰是好人，誰又是壞人！”
    聖女搖搖頭，他們都不是好人，也都不是壞人。
    做出善良判決的貴族，卻依舊給農夫造成了不可挽回的傷痛。
    最後射殺貴族子嗣的獵人，也隻剩下複仇一個念想罷了。
    “聖女，你來告訴我，他們誰是正義的，誰又是邪惡的！”
    “夠了！你是邪惡的，整個故事裏，隻有講故事的你是邪惡的！”
    聖女被氣到炸毛，開始反懟，可惜聖女的語言功力不夠，根本玩不過李這個狡詐的家夥。
    “聖女又從何斷言，我是邪惡的，如果我是邪惡的，誰又能代表正義？”
    李的態度突然平靜下來，向聖女問出了脫離故事的現實問題。
    聖女整個人都呆住了，原本對李的敵意，一下子變得迷茫。
    聖女之前恨不得把李殺死，李害死了前任大主教，還涉足了王都的很多混亂，他還恬不知恥的與王國做交易，用迷惑性的語言蠱惑人心。
    但這一切，李真的做錯了嗎？
    李是故事中的貴族，還是那個農夫？
    又或者，李的身上發生過比故事還要複雜的經曆，導致他在明與暗的夾縫中遊走，做出一個又一個，讓人無法理解的事情。
    李講的故事起到作用了，聖女那個蠢笨的小腦袋瓜，陷入了多線程的衝突之中。
    其實聖女隻要把今天聽到的東西當做耳旁風就好，可惜，聖女很單純，她做不到這一點。
    一旁的馬丁自然看出，李在影響聖女的思維，但他沒有點出來。
    聖女能有今天的經曆，不是一件壞事。
    如果聖女願意放下頑固的信仰，去親眼看看世界，她的人生會變得豐富多彩。
    如果聖女繼續堅定侍奉女神，與李這個邪惡的異端為敵，聖女今後也不會再被花言巧語欺騙。
    不管聖女重新審視自己的信仰也好，還是繼續堅定侍奉女神，聖女都會有不小的收獲。
    “讓她單獨思考一會吧。”
    馬丁善意的提示，他不希望李把聖女逼迫太緊。
    兩人一前一後走出教堂，把大廳留給聖女獨自享受。
    “李，今日聽了你這一番話，我心中感觸良多，此前我就一直在想，該如何糾正人們心中的偏見。”
    馬丁和一些聖職者，脫離聖堂成為在野牧師，自然不能再用以前聖堂壟斷信仰那一套。
    馬丁這個人很有做思想家的潛質，他想要寫一本新的書籍，來明確信仰的意義。
    “經過你的提醒，我這本書也終於有了主旨，你之前說，人非善非惡，是在不同的情境中，處於不同的立場下，自有不同的態度。”
    原來馬丁想寫一本是非觀為主旨的書，李覺得可以，這對提高人們的精神素養有很大的幫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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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馬丁牧師已有打算，我就不多打擾了～”
    李早就想離開這裏，回家睡覺去了。
    最近一段時間，李的睡眠毫無規律，做的事情也很繁雜，他有點想擺爛。
    結果李剛轉身沒走出幾步，就又被馬丁叫住。
    “敢問，你心中的正義與邪惡，真的如故事裏那般界定的嗎？”
    馬丁一直看不透李這個人，今日算是窺見了一角，但馬丁反而更加困惑。
    李在講故事的時候聲情並茂，投入的情感很濃，但李卻好似站在第三視角，並不認同自己的講述。
    這種感覺很微妙。
    “沒想到馬丁牧師這麽敏感，我的確不太讚同剛才講的東西，在我看來那都太複雜了，其實簡單一些會更好～”
    “如何簡單！”
    馬丁沒想到，李還能把思想高度再拔一層，這樣的東西他一直很想找人討論，可是周圍人都太蠢了。
    李今天的表現，可謂戳到了馬丁的爽點。
    “我認為，做好自己的事，如果周圍人也受到我的影響做好事，那我會非常欣慰。”
    馬丁重複了一下李說的話，越念叨越覺得有味道。
    “今日我才知，真正的善良在何處，世人都稱李你是個異端邪惡的人，原來大家都看走眼了～”
    李微微一笑，否定了馬丁的話。
    “不，我的確邪惡，因為我還看不慣那些作惡的人，如果我身邊有人作惡，有人為非作歹，我會把他們統統幹掉！用最邪惡，最殘酷的手段，讓他們三代人都不敢再做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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