饒是做好準備的馮大公也沒想到，新時代的戰爭會這麽殘酷。
    舊時代的騎士對抗，雙方全都穿著沉重的盔甲，有時候打上一兩個小時，也死不了幾個人。
    在過去的戰爭中，擊敗對手可以突顯自己的勇武，能夠鑿穿對方的陣型，你的英雄事跡會被寫成詩歌傳唱。
    可是在大威力魔法武器搬上舞台後，盔甲無法再給騎士帶來安心的感覺。
    “快散開！集中到一起衝鋒，我們會被當成靶子！”
    馮大公指揮著手下騎兵散開奔跑，不斷從天空墜落的易投寶，在他的戰馬附近炸出朵朵魔法火花。
    馮大公知道，自己被人盯上了，已經有不下二十發易投寶，對著自己的區域投擲過來。
    馮大公可以遠遠看到，在前方小山坡上，有一處架設易投寶的敵軍陣地。
    眼睛可以目視，明明隻需要幾分鍾就能衝過去的距離，硬生生成為天塹，無可跨越。
    “騎士團！左右分散開，繞過糾纏在一起的步兵，先把那個炮擊陣地給我毀掉！”
    馮大公再一次分兵，指揮手下去衝擊不斷帶來危險的炮擊陣地。
    可是那個炮擊陣地相當穩固，有一支素質強悍的步兵陣營，專門保護那裏。
    馮大公眼睜睜看著自己派出去的騎士，在被射線槍集火後倒下。
    地麵時不時冒出火光，將披掛馬鎧的戰馬都炸翻在地。
    馮大公意識到，那個炮擊陣地附近，埋設有踩上去就生效的魔法陷阱。
    “該死！怎麽沒人跟我說過，西蒙手下有這麽強悍的精銳！”
    馮大公不斷咒罵的隊伍，正是北地雇傭軍，由傑克親自率領的不死者軍團。
    如果馮大公知道，李的手伸到了這裏，肯定會仔細問候李的祖宗十八代。
    “f，所有人撐起防禦，保持跑動！”
    馮大公舉起盾牌，接住一顆砸在頭上的魔法炸彈。
    魔力旋渦產生的壓力，讓馮大公手臂生疼。
    就在馮大公以為，初次戰鬥就要丟人的時候，遠處山腰上，一直無法接近的炮擊陣地，主動向後撤退了。
    不死者軍團已經完成先期壓製，攜帶的彈藥也差不多射光，馮大公及麾下騎士團的壓力，瞬間減小很多。
    “魔法師！給我狠狠地還擊！”
    缺少易投寶的壓製，馮大公麾下的魔法師團開始發力。
    西蒙派出來的戰場炮灰，無法抵擋魔法師的魔法，很快就丟盔棄甲的撤退。
    戰鬥發生的很突然，結束的也相當迅速。
    幾名想要追擊的騎士，踩中地雷飛上天後，馮大公這邊，和西蒙的軍團，徹底的分割開來。
    雙方沒有繼續糾纏，各自吹響集合號角，慢慢撤退到遠離戰場的地方。
    直到戰鬥結束，馮大公才發覺，自己握持盾牌的左手，有兩根手指骨折，彎曲向不可能的方向。
    馮大公硬生生把手指矯正，冷汗從他的額頭流下，馮大公深刻的意識到，自己之前犯的錯誤有多麽離譜。
    “我該主動進攻的！而不是等著挨打！”
    馮大公總結出了深刻的教訓，幸好這次的戰鬥規模不大，造成的傷亡不是很多。
    但依舊有上百人，永遠倒在了戰場上。
    細細看去，越是英勇的戰士，死得越是淒慘，當然了，西蒙帶來的戰士也同樣如此。
    “射線槍和封裝魔法的複合式戰鬥嗎，受教了！西蒙！”
    馮大公越發急切，他也想要自己的軍團擁有相同的配置。
    結束這場戰鬥後，馮大公立刻投入到采購新式軍械的事務中。
    被冷落的瑪利亞，幫忙整理了被炮擊過的軍營。
    瑪利亞給所有死亡的士兵主持超度儀式，讓他們的靈魂得以安息。
    瑪利亞還親自去看了發生戰鬥的地方。
    她望著那些被鮮血浸透的土壤，被炸的到處都是的殘肢，早就動搖的信仰，反而重新穩定下來。
    “不該是這樣的，人們不該自相殘殺，在自己的種族裏，種下矛盾和仇恨。”
    瑪利亞和那些打掃戰場的人一起，整理著死去士兵的屍首。
    瑪利亞發現，西蒙那邊也派出了收屍隊。
    明明是敵對的兩個陣營，在收屍的時候卻非常和諧。
    雙方沒有太多交流，但也沒有互相攻擊，甚至在搬屍體搬累了的時候，收屍人們還會坐在一起休息，分享懷裏的食物。
    瑪利亞從西蒙那邊的收屍人手裏，接過一塊壓縮餅幹。
    她小口小口品嚐著未曾嚐試過的方便食物，有些搞不懂，戰爭為什麽會打成這種樣子。
    以往王國內部發生戰爭，大多數原因都是食物不夠吃。
    但這一次的戰爭明顯不是這回事。
    北地人有充足的軍糧供應，西蒙這個代理人也不缺食物。
    “你看起來很困惑，聖女大人。”
    瑪利亞驚訝的抬起頭，這才發現剛剛遞給自己壓縮餅幹的人竟然是李。
    李穿著收屍人常穿的粗布麻袍，如果不是李刻意說話，瑪利亞根本沒認出他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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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維澤.李！你為什麽會在這裏！”
    李聳聳肩，簡單回答了瑪利亞的疑問。
    “我在這裏的原因和你一樣。”
    李指指自己的裝扮，示意他也是來收屍的。
    “你這個製造戰爭的罪魁禍首，你來這裏肯定別有目的！”
    許久未見的聖女，又一次對李發出質疑，李隻覺得這副畫麵很是熟悉。
    “我的確引發戰爭害死了這些人，所以我親手替他們收屍，安撫他們的靈魂，這有問題嗎？”
    李是亡靈巫師，擺弄屍體原本就是他的職業。
    麵對李的解釋，瑪利亞想要反駁，卻又不知道該從哪裏反駁。
    “…你害死這麽多人，難道就沒有一絲愧疚嗎？”
    “聖女大人，你在綁架蓮和那些女孩充當聖女的時候，難道就沒有愧疚過嗎？”
    李又一次揭開瑪利亞的黑曆史，這讓她很是難受。
    “我承認，當初的我隻能看到葉片的一麵，我一直想要為當初犯下的錯誤贖罪！你呢，難道真的要拋棄人性，讓死亡降臨這片大地嗎！”
    李把手裏最後一塊餅幹塞進嘴巴，又拿出水壺喝了一口。
    “聖女大人，我隻是想要推進王國的進程，讓王國獲得可以與惡魔對抗的力量，你也看到，貴族騎士團的過時戰術，早就該淘汰了！”
    “那你也沒資格，隨意奪走別人的生命！”
    “死幾個人罷了，讓王國強大起來，這是必須要付出的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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