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在冰麵上碎裂成萬千金鱗，楚雲踏著浮冰疾行，靴底凝結的霜花卻逐漸泛出妖異的青藍色。
    他刻意避開那些倒映著天空的冰鏡——每塊鏡麵裏的自己，龍角都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生長，細密的冰鱗已蔓延至耳後。
    儲物袋裏的平安符持續發燙，隔著三層符紙都能看見董雪那縷精血在灼燒。
    楚雲喉間湧上腥甜，係統光幕的汙染指數正以每次呼吸0.3的幅度攀升。
    他突然想起三日前在寒淵裂縫斬殺的那頭冰蛟，那畜生臨死前將妖丹自爆時詭異的笑。
    "原來在這裏等著我。"楚雲屈指彈碎迎麵襲來的冰淩，碎屑在陽光下折射出七彩光暈。
    這絢麗的表象下，數以萬計的珊瑚蟲正沿著冰層縫隙啃噬靈力，它們口器中分泌的黏液將千年玄冰腐蝕出蜂窩狀的孔洞。
    海妖的歌聲是驟然響起的。
    起初像是遠天飄來的鯨鳴，轉眼就化作萬千鋼針刺入耳膜。
    楚雲踉蹌著單膝跪地，冰麵下浮現出密密麻麻的幽藍紋路——那是海妖族特有的困靈陣，陣眼處遊動著十二隻背生骨刺的銀環水母。
    它們半透明的傘蓋上，赫然印著海妖女王的三叉戟徽記。
    "叛逃者當受剔骨之刑。"為首的海妖侍衛長從冰霧中顯形，它額間的第三隻眼不斷滲出黑血，手中珊瑚長戟指向楚雲心口，"女王要你的龍角泡酒。"
    楚雲冷笑，掌心卻沁出冷汗。
    這些海妖嘍囉的鱗片下鼓動著不正常的紫斑，分明是被人喂了燃血丹。
    看來那位躲在幕後的"七長老"，連盟友都算計得徹底。
    他反手握住劍柄，劍鞘上董雪親手係的紅穗突然無風自動。
    攻擊來得毫無征兆。
    三十七柄冰刃同時從不同角度襲來，每道軌跡都在空中留下墨色殘影。
    楚雲旋身時扯下腰間平安符擲向半空，董雪的精血在靈力催動下炸開赤色光幕。
    海妖們發出慘叫，它們被灼傷的皮膚竟生出人麵瘡，那些扭曲的五官分明是半年前葬身魔淵的青雲宗弟子。
    "果然摻了怨靈砂。"楚雲瞳孔驟縮，劍鋒攪碎兩隻撲來的刺骨魚妖。
    腥臭的藍血濺在冰麵上，竟腐蝕出深不見底的孔洞。
    他忽然意識到整個戰場都在緩緩下沉——海妖們根本不在乎同族性命，它們真正的殺招是將整片冰原化作吞噬靈力的旋渦。
    係統光幕突然覆蓋整個視野，血紅的"43.7"字樣下，浮現出董雪虛弱的影像。
    她正將佩劍插入護山大陣的陣眼，嘴角溢出的鮮血把雪白道袍染得斑駁。
    這分明是實時傳遞的畫麵，楚雲能看清她顫抖的指尖結著冰碴。
    分神的刹那，海妖侍衛長的骨戟已刺穿他左肩。
    詭異的不是疼痛，而是傷口處綻放的冰蓮——每片花瓣都是蠕動的咒文，正順著經脈往心髒蔓延。
    楚雲暴喝一聲震碎冰蓮，飛濺的冰晶卻化作鎖鏈纏住四肢。
    "你的掙紮很有趣。"侍衛長第三隻眼完全睜開，瞳孔裏映出楚雲背後漸漸成型的龍影，"女王會喜歡這份養料的。"
    楚雲感覺胸腔裏的妖丹開始逆旋，係統警報聲與海妖的尖嘯混成刺耳的轟鳴。
    就在冰鏈即將刺入靈台的瞬間，他額間龍角突然迸發幽藍冰焰。
    那些啃噬靈力的珊瑚蟲紛紛自燃，在冰麵上連成詭異的星圖。
    海妖們驚恐地發現，自己的本命鱗片正在剝落。
    而楚雲腳下，不知何時浮現出冰蛟皇族特有的逆鱗陣——這是三百年前就該滅絕的血脈禁術。
    冰封王座
    楚雲額間的龍角突然迸裂出冰晶裂痕，幽藍冰焰順著裂痕流淌成古老的符文。
    海妖侍衛長驚恐地發現，自己的三叉戟正在被冰焰同化，戟尖凝結的寒霜竟反向侵蝕手臂。
    "這是冰蛟皇族的......"侍衛長的話音未落，整片冰原突然震顫著升起十二根冰柱。
    每根柱體內部都封印著當年被楚雲斬殺的魔物殘魂，此刻它們正發出淒厲的哀嚎。
    楚雲的瞳孔已完全化作豎瞳，他抬腳輕踏冰麵。
    蛛網狀的裂紋瞬間蔓延百裏，那些啃食靈力的珊瑚蟲突然調轉口器，瘋狂撕咬起海妖們的鱗甲。
    被咬破的傷口裏鑽出冰藍色藤蔓，轉眼就將三十丈內的海妖串成血肉風鈴。
    "用燃血丹催化的雜碎。"楚雲的聲音帶著金屬共振的嗡鳴，指尖劃過之處，空氣凝結成萬千冰劍。
    他忽然想起董雪教他的禦劍訣，嘴角不自覺勾起弧度——那些冰劍竟在空中組成雪梅花的形狀。
    海妖們的慘叫與冰劍破空的清音交織成詭異旋律。
    楚雲在血雨中漫步，每步落下都綻開冰蓮。
    當他踩碎第七朵冰蓮時，整片戰場突然陷入絕對寂靜——飄灑的血珠懸停在半空，連海妖侍衛長張大的嘴巴都被凍在嘶吼的瞬間。
    心火不滅
    逆鱗陣的核心傳來錐心刺痛，楚雲看到自己左手的皮膚正在片片剝落，露出下麵晶瑩的冰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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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係統光幕的汙染指數突破50臨界點，突然彈出董雪三天前的留影。
    畫麵裏的少女正在擦拭他的佩劍，發梢還沾著魔淵特有的紫螢草碎屑。"護山大陣的陣眼需要冰蛟血脈鎮守。"她突然對著劍身輕笑，仿佛透過寒鐵在與誰對視，"等你回來，我帶你去後山看新開的雪焰花。"
    楚雲暴喝揮劍，劍氣卷起百丈冰牆。
    冰牆上映出千萬個妖化的自己，卻都在揮劍的刹那變回青衫執劍的少年模樣。
    某個海妖嘍囉瀕死前釋放的怨靈砂侵入經脈，卻在觸及心口時被一道暖流焚盡——那是董雪精血凝成的護心鎖。
    未盡的詛咒
    當最後隻刺骨魚妖化作冰雕，海妖侍衛長的屍體突然爆開成黑霧。
    霧氣在空中凝結成三叉戟圖騰，女王的虛影俯視冰原："你的逆鱗每使用一次，冰蛟毒就會侵蝕一寸神魂。"
    楚雲漠然捏碎圖騰，飛濺的黑晶卻在掌心烙下骷髏印記。
    他忽然注意到冰層下的蜂窩孔洞正在重組，那些被冰焰燒焦的珊瑚蟲殘骸，竟拚湊成指向西北的箭頭符號。
    係統光幕突然彈出新提示：【檢測到冰蛟皇陵共鳴】，坐標位置與董雪鎮守的護山大陣完全重合。
    楚雲擦去嘴角冰碴，踏著海妖屍體走向冰原盡頭。
    他背後緩緩浮現的龍影，左爪竟保持著人類握劍的姿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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