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風裹挾著鹹腥氣息掠過礁岩，楚雲指尖摩挲著沙地溝壑裏殘留的熒光碎屑。
    那些被海水浸泡過的星圖符號如同活物般在月光下蠕動，他後背蛛網狀的傷痕突然刺痛——董雪脖頸咒印同步亮起的幽藍紋路正通過宗門玉牌傳來灼燒感。
    "不是占星術。"斬魔刀第三隻眼在陰影中裂開縫隙，楚雲抓起浸透夜露的衣擺擦拭刀刃。
    刀身倒映著旋轉的星圖，那些貝殼拚湊的符號在倒影裏竟呈現出魔淵特有的暗紅紋路。
    他忽然想起三日前魔影刺客被斬殺時，對方腰牌上殘缺的陣紋與此刻沙地上的溝壑走向完全吻合。
    潮水漫過腳踝的刹那，楚雲猛地將斬魔刀插入正在位移的"天樞"位。
    刀柄血瞳迸發的紅光中，三十六道水柱頂端懸浮的咒文頭骨突然齊聲尖嘯。
    他後背傷痕滲出黑血，卻在劇痛中看清了符號重組後的真容——那分明是顛倒的青雲宗護山大陣，而陣眼處缺失的鎮物，正是董雪頸側咒印的形狀。
    "原來血祭陣法的祭品是..."楚雲瞳孔驟縮，玉牌裏融化的霜花突然凝結成冰針刺入掌心。
    他顧不得擦拭順著指縫滴落的血珠，用斬魔刀在潮濕的沙地上瘋狂勾勒出記憶裏的魔淵陣圖。
    當最後一筆與潮水退卻的痕跡重合，整個海灘突然騰起七層樓高的浪牆。
    浪濤裏浮出萬千張扭曲的麵孔，正是半年來宗門失蹤的弟子。
    楚雲喉間泛起鐵鏽味，他終於明白魔影為何要誘他闖入禁地——那些被當作叛徒處決的"入魔者"，魂魄早已被煉化成維持顛倒大陣的養料。
    七日後，當渾身結滿鹽霜的楚雲踹開青雲宗議事殿大門時，十二位長老的誅魔陣已將他困在陣眼。
    他撕開襤褸的衣襟，露出後背與護山大陣核心陣紋完全鏡像的傷痕："諸位不妨看看陣樞靈石！」
    張長老捏訣的手勢猛然僵住。
    楚雲擲出的留影石在空中炸開，畫麵裏本該純淨的陣樞靈石內部，密密麻麻纏繞著與魔影刺客同源的暗紅絲線。
    最年長的戒律長老突然劇烈咳嗽起來，他認出了那些絲線末端連接的，正是自己三個月前賜予董雪的護身玉佩。
    "顛倒陰陽的移魂大陣。"楚雲刀尖挑起仍在滲血的宗門玉牌，董雪留下的霜花印記突然投射出她昨夜在寒潭沐浴的景象——女子後頸的咒印正在吞噬她靠近陣樞時沾染的靈氣。
    幾位長老的臉色頓時煞白，他們終於發現護山大陣這些年吸收的靈氣，有七成流向了未知的虛空。
    董雪闖進來時，楚雲正用斬魔刀剖開自己的傷痕。
    黑血落地成符的瞬間，議事殿地磚縫隙裏滲出與魔淵同源的紫霧。
    她顫抖著摸向頸側咒印，卻在觸碰到楚雲後背傷痕時被彈開三尺——兩道印記碰撞激發的光幕裏，赫然顯現著魔影首領與戒律長老深夜密談的場景。
    "楚師兄..."董雪踉蹌著捧起他因失血過多而慘白的臉，淚珠墜在對方結著血痂的指尖。
    她終於看懂那日寒潭邊楚雲故意用魔氣沾染自己的用意——若非這道雙向咒印，此刻被大陣吞噬的該是她的魂魄。
    晨鍾撞破凝固的空氣時，楚雲在眾人注視下捏碎了最後一塊留影石。
    魔影刺客臨終前用血繪製的陣圖，與張長老書房暗格裏搜出的密信完美契合。
    當象征著宗主權威的青雲令當啷落地，楚雲看著董雪眼中打轉的淚水突然輕笑出聲："師姐現在可信我了？」
    話未說完，女子帶著檀香的發絲已鋪滿他染血的胸膛。
    楚雲垂在身側的手懸了片刻，最終輕輕落在董雪顫抖的肩頭。
    他餘光瞥見張長老正偷偷用袖口擦拭眼角，而殿外聞訊趕來的湛風差點被自己的劍穗絆倒——那小子手裏還攥著準備替他求情的陳情血書。
    暮色浸染飛簷時，楚雲獨自來到後山禁地。
    懷中的宗門玉牌突然發出奇異的嗡鳴，他低頭看見本該徹底消散的霜花印記，竟在月光下凝成半片龍鱗形狀。
    與此同時，斬魔刀第三隻眼在鞘中劇烈震動，刀柄浮現的虛影裏，某個戴著青銅麵具的身影正對著雲海深處的秘境頷首。
    楚雲正要細看，玉牌突然射出一道金光沒入雲層。
    他眯眼望向金光消逝的方向，隱約聽見了隻有魔淵血戰時才會出現的，太古戰鼓的轟鳴。
    楚雲踏入虛空裂縫的刹那，九重星輝自雲端垂落。
    他足尖點在懸浮的青銅陣盤上，腳下十二道卦象輪轉發出金石相擊之聲。
    神秘修煉者衣袖翻飛間，三枚刻著饕餮紋的青銅鑰懸浮在楚雲眉心——正是他斬殺魔影首領時，刀柄血瞳吞噬的那縷混沌之氣所化。
    "七日為限。"青銅麵具下傳來似男似女的聲音，修煉者指尖彈出一滴墨玉髓。
    液體墜地的瞬間，楚雲後背尚未愈合的傷痕突然迸發金光，他清晰感受到斬魔刀在識海中發出饑渴的震顫。
    靈力旋渦卷起時，楚雲發現四周岩壁竟是由無數劍痕壘砌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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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些深淺不一的刻痕中流轉著暗金色液體，每當他的衣角掃過，就會幻化出曆代修煉者與心魔搏殺的場景。
    係統麵板突然在視網膜上跳動：【檢測到上古劍意x937，是否熔煉？】
    "熔！"楚雲揮刀斬碎撲麵而來的血色幻象。
    刀鋒切開魔物虛影的刹那，暗金色液體突然倒灌入他經脈，劇痛中係統提示音接連炸響：【獲得五百年修為】【劍骨淬煉度+12】。
    第三隻眼在刀柄睜開時，他看見自己骨骼表麵正在凝結出與岩壁同源的暗紋。
    第三日破曉，楚雲跪在萬劍塚中央嘔出帶著冰碴的黑血。
    他麵前矗立著九尊持劍玉雕，每尊心口都嵌著塊不斷變換卦象的陣盤。
    當斬魔刀第三次被震飛，係統突然彈出猩紅提示：【檢測到誅仙劍陣殘卷，是否消耗千年修為推演？】
    玉雕合圍的瞬間，楚雲將刀尖刺入自己心口。
    以精血為引的推演讓整個空間劇烈震顫，他瞳孔裏倒映出萬千條靈力流動軌跡。
    當第六尊玉雕的劍鋒距咽喉僅剩三寸，楚雲突然暴起捏碎左肩骨——飛濺的碎骨精準嵌入所有陣盤死門，九道劍芒在即將貫穿他身體的刹那驟然偏轉。
    "好個以命破陣！"虛空傳來修煉者的驚歎。
    破碎的玉雕中升起九顆劍丸，係統提示音變得高亢：【獲得誅仙劍意x9，是否融合？】楚雲抹去嘴角血跡，任由劍丸洞穿四肢百骸。
    他周身毛孔滲出劍氣凝成的血霧，在頭頂形成與護山大陣相克的逆八卦圖案。
    第七日正午，守在禁地外的董雪突然按住心口。
    她頸側咒印化作的龍鱗劇烈發燙，抬頭望見雲層中浮現出三十六重雷火交織的星圖。
    正欲掐算，卻見渾身纏繞著混沌之氣的楚雲踏空而出，他每步落下都會在青石板上綻開劍意凝成的墨蓮。
    "師姐接劍！"楚雲並指為劍點向虛空。
    董雪腰間佩劍自動出鞘，劍鋒掠過她發梢時，竟將三個月前被魔氣侵蝕的枯黃發絲盡數削落。
    新生的鴉青色長發在劍氣中飛舞，她怔怔望著楚雲背後浮現的九柄虛影長劍——那分明是劍塚失傳千年的誅仙陣圖。
    湛風擠開人群時差點扯斷自己的劍穗。
    他瞪大眼睛看著楚雲隨手彈出的劍氣，將自己那把豁了口的精鐵劍淬煉成寒光凜冽的靈器。
    張長老哆嗦著捧起被劍氣掃落的鬢發，發現每根白發末端都凝結著米粒大小的劍丸。
    "此子已窺得劍道本源。"神秘修煉者的聲音突然響徹山門。
    青銅麵具在雲層中若隱若現，擲下的玄鐵令卻被楚雲用刀背彈回："前輩不如留著這令牌，他日魔淵再起時，晚輩定當前來討杯血酒。"
    暮色漸濃時，楚雲在摘星閣頂摟住董雪顫抖的肩。
    女子耳墜上未愈的咒印傷痕，此刻正與他心口劍紋共鳴出細碎星光。
    當第八顆星辰亮起，兩人同時察覺東南方三百裏處的靈氣產生詭異坍縮——那是種與護山大陣同源卻更加古老的波動。
    "你看雲海。"董雪突然抓緊他的前襟。
    月光穿透的雲層裂隙中，隱約可見某種巨獸肋骨般的白玉建築群正在緩慢旋轉。
    楚雲後背劍紋突然刺痛，係統麵板自動展開：【檢測到靈族結界波動，方位鎖定中...】
    他笑著吻去董雪眼角的淚珠，掌心卻悄悄捏碎從修煉地帶出的墨玉髓。
    當青色煙霧在兩人腳下形成傳送陣紋，楚雲最後望了眼歡呼的人群。
    在陣法啟動的藍光裏，他對著虛空某處比了個劍訣——那裏有片本該隨風而動的竹葉，正違反常理地定格成箭頭形狀。
    夜梟掠過樹梢的瞬間，董雪遺落在青石板的發簪突然立起。
    簪頭鑲嵌的月光石映照出雲層深處的異象：十二匹踏著靈焰的鹿形生物，正牽引著雕滿星圖的青銅車架破空而來。
    車轅殘留的霜花痕跡，與楚雲玉牌上未散的龍鱗印記如出一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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