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很是寬敞，窗簾已經拉開，陽光撒進房間中，令整個房間明媚起來。

    一張大床擺在房間中的一側，一個身穿病服的男人躺在床上，氧氣罐，輸液瓶，一應俱全，心電圖嘀嘀的響著。

    一個看上去約莫四十幾歲的婦人坐在床的一側，眼眶微紅，看樣子剛剛哭過，她對著床上那人說道：“原子，這事是爸媽的不對，要不是當年我和你父親強迫張雲和你分手，你也不會在聚會上買醉，也就不會。”說到這，婦人哽咽了一下，沒有再繼續說下去。

    房門被打開，張雲走了進來，手中提著一個水果籃，“伯母，我給你買了您最愛吃的菩提。”

    張雲提著菩提往廚房走去，一邊走一邊樂觀地說道：“我去問了醫生，牧原的身體中沒有什麽器質性地損害，可能是因為失血過多才昏睡不醒，說不定明天就醒來了，說起那醫生，他竟然還是牧原的大學同學。” 

    婦人望著躺在床上的兒子，喃喃說道：“這一年來張雲經常來照顧你，當年媽悔不該讓你留在金陵，你要是與張雲去了延陵，說不定現在孫子都有了。”婦人用紙擦了擦眼眶，起身向廚房走去，說道：“這菩提讓啊姨洗，天氣熱，你去涼快涼快。”

    “不用了啊姨，我快洗好了，這些是中午要做的菜吧，我幫啊姨您洗洗。”

    牧原望著躺在床上的自己，感覺是那麽親切，卻又那麽陌生。

    床上的牧原忽然睜開了眼睛與牧原對視，嘴角泛起詭異的笑容，摘掉了身上大大小小的管子，身穿灰衣的牧原與身穿病服的牧原站在了一起。

    “這就是你昏迷過後的場景，若你一直昏迷不醒，三年後，張雲就會答應常易的求婚，四年後他們就會有了人生中第一個孩子，六年後，你父親死於常易精心策劃的一場車禍，你牧家的生意會被常易收購，因為支付不了巨額的醫藥費，你母親四處借錢，最後憂鬱而死，常易製造意外，設法拔了你的氧氣頭，你最後被判定意外而死，二十年後，常易破產，將女兒與張雲以賭債的形式送給了黑幫，這就是你的未來。”身穿病服的牧原盯著身穿古服的牧原，斬釘截鐵地說道。

    南山半山腰，李清暗道不好，曲澤走了過來，雖然沒有說話，但是李清知道曲澤想問什麽，李清歎了歎氣，說道：“開天眼時心魔往往會乘虛而入，一般修行者都是心智堅定之輩，雖然過程可能坎坷，但最後都成功渡過了此關，隻是我感受到牧原的心魔太過強大，如今隻能看他自己了。”

    曲澤擔憂地問道：“要是沒有沒有渡過此關呢？”

    李清搖了搖頭說道：“那麽牧原可能一輩子就這樣盤膝下去。”

    曲澤不再多說，與李清一起看著牧原，希望下一刻牧原就能睜開雙眼。

    身穿古服的牧原神色恍惚，他感覺自己好像忘記了許多事情。

    身穿病服的牧原繼續yòu huò地說道：“隻要你願意留在這裏，張雲會和你在一起，你父親也會把產業全部留給你，幾十年之後你可以和張雲一起手牽手看雲卷雲舒，朝陽東升，夕陽西落，隻要你答應我，留在這裏如何？” 

    張雲從廚房中走出，婦人仍在廚房中洗菜，張雲好像沒有看到牧原，徑直來到了床邊，牧原驚愕的目光中，床上又躺著一個身穿病服處在昏迷中的自己。

    張雲親了親躺在床上牧原的側臉，白皙的雙手握住床上牧原的右手，深情說道：“牧原，你說過要帶我去威尼斯，要去澳洲，隻要你醒過來，我就辭了醫院的工作，專門陪著你，一起看日出日落，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牧原刹那間頭痛欲裂，心裏的直覺告訴他，隻要他答應眼前這個身穿病服的自己，自己就可以留在這個世界，獲得他前世一直想得到的東西。

    他看著在床邊正在小聲哭泣的張雲，看著眼前這個身穿病服的自己，右手竟然不由自主地舉了起來。

    頭疼欲裂，牧原跪在地上嘶吼著。

    刹那間，他的腦海中湧出了大量的畫麵。

    張雲不著一物地向他招手道：“牧原，和我在一起不是你一直的願望嗎？”

    兩鬢斑白的父親向他說道：“牧原，隻要你回來，我答應你的一切要求，不再規劃你的人生。”

    養育自己多年的母親向他說道：“牧原，兒子，快回來吧。”

    自己曾經的好友常易麵色陰狠地說道：“你不要回來，千萬不要回來，幾年之後張雲就會睡在我的床上，你家族的產業也會落到我的手裏。”

    牧原腦海中就像炸了鍋粥一樣，“我願。”牧原跪在地上兩手抱著自己的頭喃喃說道。

    穿著病服的牧原彎下腰來，耳朵貼在牧原的嘴邊，說道：“你說什麽，我這聽不太清楚。”

    “牧原，你千萬不要敗給自己的心魔。”司馬空的聲音在牧原心中出現，大量的畫麵再次湧入牧原的腦海中，山巒中有一個宗派，名為天霄宗，南山半山腰有一個火灶房，自己有三個師兄和一個師姐。

    牧原神色不再恍惚，渾身上下充滿著戾氣，站了起來，一把抓住身穿病服的牧原，死死地掐著他的脖子，五個手指漸漸用力。

    身穿病服的牧原麵露詭異微笑，說道：“你要是殺了我，你可就回不到這個世界了，到時候我所說的一切都會發生在這世界中。”

    “我尊重曾經，但不表示我活在曾經。”牧原五個手指越發用力，身穿病服的牧原哈哈大笑起來，“你看看我到底是誰。”

    牧原忽然發現他正在抓著張雲的脖子，“牧原，你真的要殺我嗎？”張雲雙手抓著牧原的手臂，因為窒息，臉色漸漸變得青紫。

    牧原閉上了眼睛，五指發力，哢嚓，哢嚓，整個房間竟然產生了一道又一道裂縫，然後整個房間像鏡子一樣碎裂開來，出現了許許多多的碎片。

    南山半山腰，牧原的雙眸中有星點淚水流出，金huáng sè的光芒和紅色的光芒漸漸消散，露出了黑白分明的眼眸，牧原從花圃中站起，心情有些低落，向二師兄李清一拜：“多謝師兄。”

    天空上的那隻巨眼漸漸閉合，整個天空再次變成漆黑的墨色，彌漫在南山半山腰周圍的神識也驟然散去。

    “那小娃子李清真的把虛空術練就得爐火純青，就是我的神識也被阻攔在外。”天宵宗深處再次有神識傳音出現。

    “可惜李唐之主當年太過軟弱，要不是南恒出手，李清恐怕會死在帝室人的手中。”

    “聽說這些年來李唐帝室們的皇子並無什麽德才兼備者。”

    “大唐的事讓他們自己管吧，李清回到大唐，必定會對以前對付他母親之人出手，那些人怎麽可能會準許李清回到大唐，別說他們，李清自己可能就不怎麽想回到大唐。”

    “不過靈光聖地那麵有些老怪物暗中傳來書信，希望李清回歸靈光聖地。”

    “嗬嗬，當年李清的母親是死在他們靈光聖地自己人的手中，李清要是想回到靈光聖地，前些日子就不會連殺靈光聖地三名長老。”

    “虧得李清是南恒的弟子，這等麻煩事要落到我們身上，我們還真不知道該怎麽處置李清。”

    “南恒那老家夥也是心寬，直接對李清說，盡管做，出了事由我們頂著，就算我們頂不了，他也會頂著。”

    閉關修煉是一件枯燥的事情，這些閉關了將近一千年的老怪物偶爾神識傳音，來解解苦悶，和確認有沒有人因為修煉不當而走火入魔，失去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