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仿若青銅液一般，將天淵城的琉璃瓦浸透。雲瓷身處九轉回廊簷角的陰影之中，指尖不停地摩挲著因果律齒輪的刻印。
    在她腳下，修真界的靈力流凝聚成冰晶狀的具象化數據，每一片數據之中，都倒映著械心界量子雲服務器紊亂頻閃的景象。
    韓玄把玄鐵劍鞘重重地磕在星軌儀上，震碎了滿地霜花，說道：“第七次靈力潮汐震蕩了。雲姑娘的科技藍圖，將地脈龍氣改造成了會反噬主人的毒蛇。”
    蘇璃城主袍角翻湧的星圖驟然扭曲成莫比烏斯環，其機械義眼即刻射出兩道矯正光束。
    工程師的金屬手指在全息鍵盤上飛速敲擊，留下一片殘影，說道：“天淵城的靈力供給係統正在經曆熱力學熵減，這就如同讓瀑布倒流一般，除非……”
    “除非我的係統在生成科技藍圖時，觸發了逆向汙染。”雲瓷突然轉身，左眼的血色齒輪發出金屬摩擦的聲響。
    她背後的青玉屏風上，突然浮現出械心界反應堆的投影，在那些本該是淡藍色的能源管道裏，此時正流淌著修真界特有的朱砂色靈流。林少卿的機甲手套陡然發出蒸汽泄壓的嘶鳴聲，當他按住雲瓷那顫抖的肩頭時，羈絆增幅器的青銅紋路刹那間爬滿二人相觸的肌膚。“你的液態記憶儲備尚餘多少？”其壓低的聲音中夾雜著機甲核心過載後的焦糊味，“上次於時空裂隙……”
    “城主！西市坊的孕靈池沸騰了！”侍衛的傳訊符於半空炸為血霧，血霧中的符灰所浮現出的畫麵令所有人瞳孔緊縮。隻見那三百丈寬的靈液池正倒映著械心界的鋼鐵蒼穹，懷孕女修們隆起的腹部浮現出齒輪狀妊娠紋。
    韓玄拔劍之際斬落三縷鬢發，此乃靈力失控的跡象。“雲姑娘所言的兩全之法，”他那玄色披風從雲瓷身側掠過，割下她的一縷青絲，“難道是將婦孺變為陰陽兩界的轉換器？”
    蘇璃的機械義眼忽然彈出十幾個分析界麵：“逆向汙染指數突破閾值，建議即刻切斷……”然而她的話音戛然而止，隻因雲瓷的右手有三根手指突然機械化了——這是齒輪守恒原則下的代價置換。“不能切斷！”雲瓷嘶喊著，其聲震碎了屋簷下的靈力冰棱。她機械化的右手舉起，掌心中有兩枚相互咬合的齒輪投影在旋轉，“孕靈池現正承擔著37的靈力轉換工作，若貿然切斷，六百個靈胎將會……”
    就在此時，赤魘的陰影滲入了天淵城的防禦大陣。
    青銅液滴裏，虛空教團首領的虛像浮現出來，他黑袍上那些納米齒輪組成了嘲笑的紋路，其口中說道：“多麽美妙的困局啊，雲姑娘的善良最終織成了絞殺自己的繩索。”
    整座天淵城突然劇烈震顫起來，街道青石板的縫隙中滲出了瀝青狀的液態記憶。
    驚恐的居民們發覺自己的影子開始逆向生長，修真者的本命法寶浮現出機械紋路，械心界的難民渾身則爬滿符咒般的靈力回路。
    “林指揮使，快看壓力容器！”蘇璃突然扯開領口的齒輪紐扣，她鎖骨處的蒸汽壓力表正在瘋狂旋轉，“情感波動指數已突破臨界值，吃醋反應堆即將被觸發！”
    林少卿的機甲麵罩哢嚓落下，可就在即將遮住眼睛的瞬間，操縱杆被雲瓷扯住了。少女那仿若機械般的手指輕輕擦過他的唇畔，輕聲說道：“莫讓情緒將理智吞噬，赤魘正在等著我們……”然而，她的話語被突如其來爆發的時空震蕩陡然打斷，刹那間，整條回廊竟折疊成克萊因瓶的結構。
    就在空間扭曲的這一瞬間，所有人都目睹了一幅駭人的景象：在雲瓷左眼的血色齒輪深處，有青銅紋路浮現出來，其模樣與赤魘黑袍上的紋路相同。那些納米齒輪的旋轉頻率，居然和因果律係統的核心代碼完全同步。
    “原來所謂的命運交織……”赤魘的聲音傳來，仿若生鏽的齒輪在摩擦著眾人的神經，“不過是我的教團徽記，於你們靈魂裏生長的年輪罷了。”
    林少卿的蒸汽核心猛然發出如龍吟般的嘯叫。當他強行撕開那折疊的空間時，機甲手套上崩落的青銅碎片，於月光下顯露出密密麻麻的逆向代碼。
    與此同時，雲瓷頸後的鏡淵刻印，正滲出暗紅色光芒，這光芒與赤魘虛像同頻震顫。
    最後，雲瓷腳下最後一塊完好的青石板碎裂開來，她聽到自己那機械化手指傳來齒輪卡澀的摩擦聲。林少卿機甲的羽翼於夜空劃過，軌跡燃燒著火焰。在其墜落火星之中，因果律係統的全息界麵猝然彈出猩紅色警告：於他們未曾覺察的陰影褶皺之處，赤魘的青銅齒輪正緩緩咬著兩界法則的裂縫轉動。
    雲瓷機械化的三根手指扣住回廊雕花欄杆，掌心之下，被納米齒輪侵蝕的青石碎成齏粉，而這些粉塵竟於空中自行排列為械心界的二進製防禦代碼。
    雲瓷左眼齒輪突然逆時針旋轉半周，其瞳孔投射出赤魘虛像的能量譜圖，口中吐出“東北巽位！”四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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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雲瓷抬手瞬間，天淵城上空懸浮的靈力冰晶重組為蜂窩狀力場，然而即將閉合之際，被林少卿機甲炮火擊碎。
    “那是鏡像陷阱！”林少卿怒吼著，聲音裹挾著壓力容器過載的尖嘯。他操縱機甲在空中強行扭轉方向，青銅色尾焰擦著雲瓷發梢掠過，把赤魘暗中植入的納米蟲群燒成青煙。
    燒焦的發絲飄落於雲瓷肩頭，化為幾行逆向流淌的沙漏符文。蘇璃的機械義眼瞬間彈出三十七個分析界麵，她猛地扯斷頸間的齒輪項鏈砸向地麵，同時高呼：“協同作戰契合度尚不足42！”飛濺而起的零件於半空之中組成鮮紅的警示符，她進而警告道：“若繼續這般互相猜忌，防禦矩陣將難以支撐三次呼吸的時長！”
    恰如她的警告所言，九轉回廊瞬間被赤魘的陰影扭曲成麻花狀。韓玄揮動玄鐵劍，在扭曲的空間裏劈出如銀河般絢爛的劍光，然而劍鋒所指之處竟浮現出械心界的量子雲服務器陣列。城主袍角的星圖與數據流發生激烈碰撞，爆發的能量漣漪致使蘇璃被掀翻於爬滿符咒的青石板之上。
    雲瓷機械化的右手突然不受控製地張開力場盾，卻被林少卿機甲手炮的餘波震出蛛網狀裂紋。她踉蹌著撞進林少卿帶著焦糊味的懷抱之中，羈絆增幅器的青銅紋路順著相觸的脖頸朝著臉頰蔓延，可就在即將完成神經接駁之際突然短路。林少卿的機甲麵罩映照出雲瓷蒼白的臉，他鉗住雲瓷腕間浮現的齒輪刻度，那裏顯示著23的軀體置換率，林少卿質問道：“你連自己的機械化程度都隱瞞？上次你可是說絕不會超過15。”就在此時，時空裂隙於他們腳下綻裂開來，赤魘的笑聲裹挾著青銅齒輪奔湧而出。雲瓷反手攥住林少卿的操縱杆，強力扭轉炮口方向，湛藍色的粒子光束擦過韓玄的劍鋒，徑直射入裂隙深處，即將成型的納米風暴瞬間被轟為齏粉。
    雲瓷的機械手指在操縱麵板上飛速敲擊，帶起一片殘影，她脖頸後的鏡淵刻印滲出暗紅色光霧，說道：“事後隨你怎樣審問都可，但此刻，給我七秒鍾的絕對信任！”
    刹那間，整個天淵城的地脈發出仿若龍吟般的震顫，六百個靈胎的啼哭穿透時空屏障。雲瓷左眼的齒輪投影與林少卿的機甲核心產生共振，於蒸汽和靈力的亂流之中，二人對視，少女眼中瘋狂旋轉的因果律代碼倒映在男人麵罩下的瞳孔裏。
    當第七道靈力潮汐撞擊到械心界的量子雲時，赤魘的虛像終於化為實體。黑袍上的青銅齒輪吞噬著兩界法則的裂縫，他抬手揮出的納米蟲群竟然裹挾著修真界的本命真火。
    雲瓷嘶喊道：“就是現在！”聲音中帶著金屬摩擦聲。林少卿的機甲手炮與韓玄的劍光一同到達預定坐標，就在二者即將碰撞之際，卻被赤魘預先布置的莫比烏斯環所吞噬。
    蘇璃剛剛修複的防禦矩陣，因爆炸產生的逆向衝擊波而再次出現豁口。
    林少卿拽著雲瓷躲避墜落的青銅液滴，機甲手套在少女腰間勒出青紫指痕，他喊道：“你能量折射率計算有誤！”
    在他們身後三十丈之處，孕靈池突然沸騰起來，數百個與雲瓷眼中相同的血色齒輪從靈液裏浮現。
    雲瓷突然緊緊抓住男人滾燙的機甲麵罩，說道：“並非計算錯誤，而是你慢了0.3秒！”她將自己機械化的右手刺入左眼，硬生生扯出那枚瘋狂旋轉的因果律齒輪，“看清楚！這上麵有你蒸汽核心的代碼！”
    染血的齒輪懸浮於兩人之間，其核心處竟然纏繞著林少卿機甲獨有的青銅色紋路。
    赤魘的陰影乘虛而入，攀附上蘇璃的機械義眼。工程師蘇璃突然調轉槍口對準韓玄，並且發出警告：“城主小心身後！”然而這警告的方向卻是完全相反的。
    雲瓷的斷喝聲，讓正在愣神的林少卿猛然驚醒，她喊道：“蘇璃被汙染了！”兩人同時朝著失控的工程師猛撲過去，在他們相觸的掌心處，羈絆增幅器的紋路亮起。然而，在壓製納米蟲群之際，由於靈力波動不同頻，增幅器再次失效。
    蘇璃的機械臂擦著雲瓷的脖頸劃過，被削斷的發絲於空中凝結成逆向旋轉的太極圖。
    韓玄的劍鋒突然刺入戰圈，那裹挾著星屑的劍氣強行將三人分開，他喊道：“要命的情侶吵架等屠城結束之後再繼續吧！”城主染血的袖袍卷起靈力氣旋，把赤魘新投放的納米齒輪暫時困於八卦陣之中。
    雲瓷趁此機會拽著林少卿跌進由靈力冰晶構成的掩體裏，她用機械化的手指按在男人劇烈起伏的胸甲上說道：“給我二十秒。”破碎的齒輪在她掌心重新組合，她又說：“我知道你在害怕什麽。”
    林少卿機甲的核心突然發出如哀鳴般的蒸汽嘯叫，麵罩之下，他的瞳孔映出少女脖頸後擴散的鏡淵刻印。
    那些暗紅色的紋路正沿著脊椎蔓延，與他機甲上的逆向代碼產生了詭異的共鳴。
    “上次在時空裂隙裏，你問我液態記憶還剩下多少。”雲瓷突然扯開衣領，鎖骨下方齒輪狀的記憶容器刻度浮現出來，“當時我所說的57，實際上是41。”她握住林少卿那在機甲中顫抖的手指，將其按於刻度之上，同時說道：“少卿，於代價之沉重，我比任何人都洞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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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赤魘的陰影驟然穿透掩體，黑袍之上的青銅齒輪發出尖銳刺耳的摩擦聲。
    雲瓷的告白被納米風暴截斷，她旋即反手把因果律齒輪拍入林少卿機甲的核心，口中高呼：“此次定要信我！”
    當暗紅色的代碼在機甲周身流淌之時，林少卿才看清儀表盤上躍動的真實數據——雲瓷每次靈力的輸出，都與他壓力容器的情感指數峰值精準對應。
    那些被他錯判為莽撞的突進之舉，竟然是少女以自身記憶為燃料所計算得出的最優解。
    “阿瓷！”林少卿的嘶吼震碎機甲麵罩，蒸汽核心噴發的青銅色火焰猛然轉變為純淨的蒼藍之色。
    羈絆增幅器的紋路在他們相觸的皮膚上完美地閉合，兩界法則於他們周身構建出璀璨的克萊因瓶結構。
    赤魘的笑聲陡然停止。
    其黑袍上的齒輪首次出現卡澀現象，納米蟲群在蒼藍火焰裏化為灰燼。
    然而這一轉機持續不到三息的時間，虛空教團首領忽然撕裂胸前的黑袍，鑲嵌於血肉之中的青銅核心隨之顯露出來。“令人作嘔的默契。”赤魘將指尖刺入自己的心髒，令人詫異的是，扯出的竟是與雲瓷左眼同款的因果律齒輪，“但你們似乎忘卻了——”染血的齒輪突然逆向旋轉，“鏡像的兩麵，本就是一體的詛咒。”
    時空瞬間被折疊成銳角，雲瓷機械化的右手不受控製地刺向林少卿的後心。千鈞一發之時，少女狠心地扭斷自己的機械手腕，噴濺而出的液態記憶在月光下凝結成血色屏障。
    “就是現在！”她帶著血的嘴唇貼近林少卿的耳邊低語。就在男人機甲手炮貫穿赤魘胸膛的刹那，所有人目睹了駭人的景象——被擊碎的青銅齒輪內，湧出了和雲瓷相同的鏡淵刻印代碼。
    赤魘的殘軀突然化為納米風暴，攜帶著兩界法則的碎片席卷整個場地。雲瓷的瞳孔急劇收縮，她看到風暴中心浮現的是自己三日前在時空裂隙使用係統時的記憶鏡像。
    “小心！”警告還未出口，赤魘的利爪就已穿透她的左肩。蘊含雙界之力的攻擊致使雲瓷被釘於龜裂的青石板上，其脖頸後的鏡淵刻印仿若血管般暴起，與赤魘胸口的青銅核心產生共鳴。
    林少卿的蒸汽核心爆發出如龍卷風般的能量，機甲羽翼於狂怒之中全然展開。就在他朝著正在吞噬雲瓷生命力的赤魘衝去之際，染血的少女手指突然抓住他機甲的腳踝。瀕死的雲瓷瞳孔之中，因果律齒輪正在崩解為無數暗紅色代碼。雲瓷喘息之間帶著齒輪碎片說道：“別碰……共鳴……他的核心……是鏡淵……”
    赤魘的冷笑聲回蕩於天地之間，其拔出利爪之時帶起漫天血雨。雲瓷的身影如斷線風箏般墜落，無數青銅齒輪從傷口處瘋狂增殖。林少卿的機甲瀕臨暴走，發出刺目強光，壓力容器的情感指數衝破所有安全閾值。
    在雲瓷墜入時空裂隙的瞬間，林少卿機甲的手炮綻放出超越兩界法則的蒼藍火焰。赤魘正欲嘲諷這看似徒勞的反擊，卻發覺自己的青銅齒輪開始不受控製地朝著炮口飛去。虛空教團首領首度麵露驚恐之色，於燃燒的炮火深處，他竟目睹了與雲瓷眼中全然相同的因果律代碼在旋轉。
    天淵城最後的防禦大陣於此刻徹底瓦解，風暴中心被韓玄的玄鐵劍與蘇璃的機械義眼同時指向。
    然而，無人留意到，雲瓷灑落的鮮血正在青石板上勾勒出詭異的莫比烏斯環，在那些蜿蜒血線的末端，悄然與林少卿機甲上暴走的逆向代碼相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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